“後來你的事蹟上了報紙,我還去找過你的。”凌佳說“只是你那時已經離家出走了,我就沒想明白啊,雖說你爲救人誤了高考,可也是做好事,事出有因啊,怎麼還鬧得離家出走了呢?”
馮楠淡笑了一下說:“都過去的事了,而且一兩句也說不清。”
凌佳倒也沒刨根問底,就說:“你不願意說就算了,不過我問你,她……她到底怎麼回事啊,我聽說是讓男朋友騙了。”
馮楠說:“什麼男朋友啊,根本就是個騙子。不過這事也怪我們,沒及時提醒她。”
凌佳說:“我看啊,你們提醒了也沒用,女人啊,一旦入了迷局,旁人是怎麼喚都喚不醒的。”
馮楠說:“你說的有道理,其實她自己也有警覺的,只是以爲那個騙子是可以用愛情感化的。哦,對了,剛纔我沒問,她的情況怎麼樣?”
凌佳說:“沒事兒,開始有點危險,現在主要是心病,另外失血過多有點虛,補補就行了,只是心裡這道坎兒過不去可不行。”
馮楠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啊。不過我還有件事拜託你。”
凌佳說:“哎呀,大家老熟人了,你儘管說。”
馮楠雖說沒覺得他和凌佳是老熟人,但人家這麼熱情,關於是否老熟人倒也沒必要非弄個明白,否則就有點不識好歹了,於是就笑了一下說:“我呀,也纔出差回來,好多生意上的事情都還沒交待呢。老包那兩口子爲了照顧娟子,最近也耽誤了不少生意。我就想呢,你有沒有認識的,靠得住的護工,我請兩個,費用不用擔心。”
凌佳說:“哦,這個簡單啊,不過她這次受傷很重,最好你們這些熟人還是多陪陪她,說說話什麼的,恢復的就快。”
馮楠說:“這個自然,我就是這兩天有些事需要和生意上的夥伴溝通一下,一有空我就回這兒來。”
凌佳說:“行,我也會幫你多照顧的,我得查房去了,你也趕緊回去照顧吧。”
馮楠道謝了,又回到病房內,看見吳娟原本是睜着眼睛的,但看見馮楠進來,立刻就又閉上了。馮楠也就裝作沒看見,輕手輕腳的走到沙發那兒,坐下了。
關於吳娟的事情,馮楠不用問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他不問吳娟的原因卻不是因爲他已經猜到了大概,而是因爲另外兩個原因:一則是已經很晚了,吳娟也需要休息,二是有時候傾訴也是一種宣泄,只有在自願的時候才能起到最好的作用,追着問,往往適得其反惹人煩。
當晚馮楠就在沙發上靠着,湊合睡了,反正這可比在非洲叢林裡露宿要舒適多了,還有空調呢。不過他睡覺依舊非常的警醒,因此察覺到馮娟晚上輕手輕腳的起來了兩次,一次是上廁所,一次是往窗子外頭看,後來還說了一句:“你們都管我幹嘛,讓我死了算了。”馮楠還是擔心她又鑽了牛角尖來個高空飛人,所以也就悄悄地注意着,可是吳娟又跟個鬼似的飄到沙發這邊來,彎下腰,看樣子想摸馮楠的臉,但又怕把他弄醒,所以只用了兩根手指在他的臉上蹭了一下,又自言自語地說:“我怎麼就遇不到好男人呢?”然後又晃到窗前自愛自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回到牀上去躺着了,但好一陣子沒睡着,來回來去的翻騰着。
第二天一早,包太太來送早餐,吳娟依舊是不吃,馮楠就問包太太:“她真的一點不吃嗎?”因爲在馮楠看來,即便是躺着不動,這麼幾天下來不吃不喝的也頂不住。
包太太說:“哪兒啊,每次都是我喂,她才吃幾口粥。”然後她又反問:“對了,晚上,她大小便什麼的,你怎麼處理的?不太方便吧。”
馮楠說:“沒什麼不方便的,被子蓋着呢。而且我看她這一兩天就能起牀了。”
包太太‘哦’了一聲說:“那就好啊,再這麼下去,我和你哥也頂不住了。今天我們還是去開個張,晚上我來替你。你纔回來,也該好好休息纔是。”
馮楠說:“不用,我請了護工,最多下午就到,費用我來解決,這段時間你和包哥辛苦了,又耽誤了生意,這下我回來了,你們也可以稍微放鬆一下。”
包太太見馮楠這次回來似乎掙到錢了,就笑着說:“也對,這段時間可把我們熬的苦,可大家相識一場,又不能不管啊。那我中午給你們送飯來。”
馮楠說:“不用了嫂子,我中午在附近訂餐,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包太太說:“哪裡休息的成哦,這生意都耽誤了好多天了。”又聊了幾句,才走了。
馮楠見包太太走了,就笑着對吳娟說:“娟子,你也太過分了,包嫂又沒得罪你,你怎麼讓她給你端屎端尿的啊。”原來馮楠看剛纔包嫂一問,就猜出了有這一出,不過他給吳娟留了面子,沒說她昨晚偷偷起來自己上廁所的事兒。
馮楠一邊說一邊上前把牀搖起來說:“你可別指望我給餵了吃,自己端了吃,不然就餓死。”
吳娟總算是冒出一句話來:“餓死了算逑!反正活着也沒啥意義。”
馮楠端起粥來遞到她面前說:“接着吧,你別忘了,你這一鬧騰,我和包嫂都花了不少錢,你死了,我們找誰要賬去?”
吳娟不接粥碗,說:“我還不知道找誰要賬去呢,人都找不到了,你們的我可管不着。”
馮楠說:“那行,說好了,你要是好好的,我就幫你把他找出來?”
吳娟聽了眼睛頓時一亮,隨後又把目光轉向一邊,嘆了一口氣說:“你?你就別哄我了,我謝謝你,你又不是警察。你找什麼找。我私家偵探都請過了,沒用。”
馮楠說:“那咱們打個賭,你現在就開始好吃好喝的養着,我幫你找楚雁來出來,我找到了,你就出院,等你出了氣,咱們就***子,老躺在牀上算是怎麼回事啊。”說着,又把粥碗往前遞了一點。
吳娟想了一下,遲疑着把粥碗接了說:“你,你不會是騙我的吧,算了,騙就騙吧,反正我天生一副被騙像。”
馮楠說:“就算是騙你,也是爲你好,不過我確實認識幾個朋友,找人什麼的很厲害的。”
吳娟這下變的堅定起來,說:“那好,你找到人,我就出院。哎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不給我勺子,我怎麼喝粥啊!”
馮楠一聽,笑着把勺子遞給了她。
才吃過了早餐,凌佳又來了,她已經下班,衣服都換好了,見面對馮楠說:“嗨,那個護工我找好了,但是要下午才能來,工錢什麼的我也談了一下,保證你們雙方都滿意。”
馮楠笑道:“辦事效率夠快的啊。”
凌佳說:“那當然,我是誰啊,行了,你好好照顧着,我得回去睡會,下午老媽還安排了相親呢,拜拜。”
送走了凌佳,馮楠才進病房,吳娟就問:“你認識凌護士?”
馮楠說:“啊,見過一兩回,你記得上次被城管拍了一板兒磚的事兒吧,當時她是跟急救車的。”
“哦。”吳娟說“有舊啊,難怪,她平時兇的不得了呢,看來你也是個女性殺手。”
馮楠笑道:“別瞎說,我可沒這本事,只不過是遇到了熱心人而已。對了還有,凌護士幫我們找了護工,可能下午來,等護工來了她們照顧你,我呢順便出去把這次生意上的事了結一下,順便找我那幾個朋友問問,幫你找找楚雁來。”
吳娟一愣,有點不捨地說:“啊,你下午不陪我啊。”
馮楠說:“我要是整天耗在你這兒,怎麼幫你找人啊,而且我昨晚纔回來,有些生意上的事情得去給人家一個交代嘛。”
吳娟有點不樂意地說:“就想讓你們多陪陪我,護工什麼的我又不認識……不過你這次好像瘦了不少,這次出去挺累吧。”
馮楠笑着說:“不累怎麼掙錢啊,不瞞你說,出了工程事故,差點死了,不過總算是撈回點本錢來。比賣烤麪筋強多了。”
吳娟說:“你快別說了,還是回來賣烤麪筋得了,起碼沒風險啊。”
馮楠說:“我正有這個意思,我這次出去弄了點錢,打算租個茶樓做做棋牌室的生意,要不你好了之後來幫幫我?”
吳娟先是一喜說:“好啊。”然後神色又黯然下來說:“還是算了,我也不會做生意。”
馮楠知道好多事情也不是一下就說的成的,就岔開了話題,說些有趣的事情,漸漸的,吳娟的神情開朗了起來。
這憋久了的人,一旦開始說話,那話就止不住,果然,半天時間,吳娟就把前前後後的因果全都說了一遍,其過程和馮楠猜想的也差不多,而吳娟最傷心的就是她原本已經看出了倪端,卻仍舊奢望能用自己的感情感化那個人,也就是說把自己當成了聖母瑪利亞,明知要被騙還往上頭送,就已經不單單是傻了。
“這下我成了一個大笑話啊。”吳娟最後做了總結性的發言。
馮楠勸慰道:“別胡說,沒人笑話你的,記得那句電影臺詞嗎?人生這麼長,誰難免不遇到幾個人渣。”
吳娟白了他一眼說:“你以爲別人都像你啊,別的不說,別看老包兩口子照顧了我這麼久,背後可沒少說我的閒話,有幾次我裝睡都聽見了。”
馮楠說:“這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人家兩口子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對你也是盡心盡力了,非親非故的別處還找不到這種人呢。”
吳娟說:“嗯,我知道深淺的,其實我還是挺感激他們的。”
說着話,馮楠見已經到了中午,就拿了飯盒去醫院食堂打飯,可到那兒一看,伙食委實不怎麼樣,於是就直接在醫院外頭找了家看上去還算整潔乾淨的小飯店,炒了幾個菜,打了飯回來。
吳娟先是抱怨:“怎麼去了這麼久?”隨後又聞到飯菜香,就說:“咦?今天食堂怎麼了?”
馮楠說:“不是食堂的,我外頭買的。”
吳娟說:“難怪……本來人家心情胃口都不好,伙食還缺鹽少味的,老包兩口子最近自己炒菜都捨不得放油。”說着直接伸手過來端飯菜,看上去已經痊癒了大半。
馮楠說:“這也怪不得他們,爲了照顧你,他們生意也沒怎麼做,又幫你墊付醫藥費,手頭明顯的緊了。”
吳娟說:“等我出院了就掙錢還他們,再好好謝謝他們,這總可以了吧。”
馮楠只是笑,並不評價,和吳娟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