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楊滿芳賣掉進深山才採回來的魚腥草,一腳溼,一推開大門,就發現情況非常的不對,按說現在是下午時分,家裡該起來的都應該起來了,該酗酒的酗酒,該練武的練武,該出門的出門,正是熱鬧非常的時候,可院子裡卻是一片安靜。
“孃親——”
沒人迴應,楊滿芳立在門口,繼續喊:
“爹爹,大姐,二姐,三姐——”
這回應她的只是冷清的空氣,楊滿芳想着或許他們有事都出去又將她給忘了,這幾天這種事時有發生,她一來忙着掙錢,二來忙着躲人。
慢悠悠的進門,剛要回身關門,只聽得背後傳來一聲響亮的關門聲,嚇得楊滿芳半天沒敢動。
鼓起勇氣剛要回頭。
“啊——”伴着高尖的驚訝,一張血紅大口向她撲了過來,楊滿芳急忙遮住自己眼睛,索索的向後退,差點兒崴了腳。
“妹妹,你就這麼害怕二孃嗎?”
只見,慕穎穎悠閒的站在那裡,畫着一臉濃妝尤其那張豔紅的大嘴,楊滿芳是越看越覺得像極了電影裡的吸血鬼,她陰沉着的鞋拔子臉像是暴雨來臨時候的天空,光看看就滲人,更別說什麼暴風驟雨傾盆了!
回過神來的楊滿芳,鎮定了許多,心想着這個二孃怎麼這樣嚇她,究竟意欲何爲?
多半是爲錢的事,最近六七天,她一天攢十文錢,算上今兒的也有七十文可是一分都沒再上交給她,多半的時間因爲慕穎穎不在府裡,少數時候卻是她故意躲着她。
“二孃,您今兒在家呢!姐姐她們呢!”
楊滿芳憨憨的低問,態度實在算得上小嘍嘍見到當家的恭維,面上帶着十成的討好的笑容,十足的膽怯懼怕。
只有那小眼睛滴溜溜的自轉着。
“你姐姐她們自是吃香的喝辣的去了,順便買些嶄新的夏裳!——你也知道大娘喜歡她們——”
意思就是不喜歡你!
慕穎穎眉毛高挑,等着看楊滿芳往日憤憤不平,嫉妒的想要殺了她親孃的表情。
“我們妹妹,想要嗎?”慕穎穎溫爾一笑,見到楊滿芳眼裡憤懣,用着挑撥的語氣,繼續說道:
“妹妹可是大娘親生的孩子,可是大娘只會對圓芳、豔芳好,都不記得妹妹喜歡什麼,光知道讓妹妹天天上山——”
楊滿芳慢慢回憶着她以往的表現,這時候她應該撲進二孃懷裡哭纔是,畢竟她的腳是真的痛,她的肚子真的空空如也。
慕穎穎眼見着楊滿芳頭杵的更低,約見了自己成功騙到銀子的影像,揚起一個算得上親和慈愛的笑容,自發的拍拍楊滿芳的頭,順便將帶到她頭上的茅草、細枝撿個乾淨。
有一刻,楊滿芳覺得她真的體會到了母愛,溫柔的手,充滿憐愛的輕撫着她小小的受創的小心肝,她突然有了長出口氣的輕鬆。
“哎,我們妹妹可是最乖的了——擡起頭看看,二孃手裡拿的是什麼?”
溫暖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楊滿芳不捨的仰起了小臉,一雙彎彎的若月牙般清澈的眼中,淚花閃閃,只盯着那醬紅流汁的大雞腿。
慕穎穎將雞腿遞了過來,信心百倍,想象着往常一樣期盼着楊滿芳向餓狼一樣狼吞虎嚥,三下五除二把雞腿吃的乾乾淨淨,這可是她一個月纔有一次可以吃到肉!
“二孃,謝謝你,今兒張嬸子的相公給張嬸子送了飯,可惜她忙沒顧上吃,一個大人家的飯菜都下了我的肚子,這會兒正撐着呢!”
楊滿芳揚眉,連着眼睛都在爲佔了便宜而笑。
這個無恥的二孃就是以這樣的方式,讓她每每心甘情願把賺來的錢交到她手,而不是對她不聞不問只知道讓她幹活的親孃。
即便有時楊滿芳,因爲看中了某個玩具不捨得把錢交出來,慕穎穎也有辦法找到她藏錢的地方。
“呃——”驚訝清楚的寫在臉上,全然的不可思議。
滿芳將她的臉勢看在眼裡,一霎覺着一陣膽寒,莫不是二哥,三姐她們也經過二孃這樣的哄騙?
所以早早就覺得生活無望,怎麼努力最終都——還是身無分文仰人鼻息活着,還不如什麼都不做的好。
或者更早,她也騙過大哥?
大哥今年十八,這個年齡的人結婚早的孩子都有了,唯一大哥整天無所事事,渾渾噩噩,甚至連頂門立戶,重振家威的男兒血性都沒有!
她本來就覺得大哥怪異,這樣想來還真是。
“二孃,你若沒事,我先進去洗腳了!”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楊滿芳也知道這時候,她必須出聲讓慕穎穎的怒氣也跟着減下來,往日那不聽話後的拳打腳踢,她現在能不嘗就不嚐了。
“站住——”沒趕得上轉身,慕穎穎陰沉着臉步步向她逼近着,過來。
“二孃,您今兒是怎麼了?——好好地雞腿,你留給爹爹吃就好了,爹爹身子弱,得補補!”
楊滿芳笑眯眯的說着孝順的話,一邊專心的觀察着慕穎穎的眼睛,媽媽說過,一個人就算裝的再像,她的眼睛總有出賣她的時候,只要用心的觀察就會發現她的致命要害,這可是一個頂級談判專家的成功秘訣。
這頭,單聽楊滿芳提到楊宗保心裡那個氣,還想着給那窩囊廢給雞腿吃,若不是有郝菊花攔着,他吃屎都沒有!
起初,她還以爲楊宗保是個前程大好的有爲青年,跟着他,她最起碼能當個將軍側夫人,可後來——
現在,她巴不得楊宗保得個急病死了算!
“呵呵,你倒是孝順,我——今兒就讓你嚐嚐孝順要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