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鈺被色布騰的話吸引，忍不住笑道：“只是猜到了幾分，畢竟現在蘊著府裡因爵位的事鬧騰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那幾個伯父的子嗣也都不是好說話的。這爵位後面如何，還真是難說呢！”
色布騰想了想，不解地望着永鈺，低聲道：“皇上如今還沒有確認顯親王世子的人選，也對恢復肅親王爵位模棱兩可，是不是正是因此而來呢？”
永鈺想了想，搖頭道：“皇阿瑪雖然看重德行，但是恐怕還有更要緊的打算，這麼做必定有原因。”
色布騰思索着，低聲道：“難道皇上看重的人選，另有其人？”
永鈺從未這麼想過，聽色布騰這麼說，也吃了一驚，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便笑道：“不管是肅親王還是顯親王，這鐵帽子王的爵位是不會少了的。皇阿瑪倒是從未透露出對顯親王如今幾名合適的世子人選有順眼的。也很少提起顯親王這攤渾水。若是如此，恐怕不是對世子不滿意。”
色布騰有些不解，想了想，還是一頭霧水，比俺皺眉道：“若蘊著另有目的，那匹寶馬還是早些退還爲好。”
永鈺想了想，心中已經隱約有些答案，只是還無法確定，一時還不好會告訴色布騰，便笑道：“這倒是不難，日後我進宮向皇阿瑪直接說說這寶馬，瞧瞧皇阿瑪的態度就知道後面該如何做了！”
色布騰聞言頓時放心許多，笑道：“如此那可是再好不過，咱們如今不比那些閒散宗室，和誰走動都無妨，總是要小心謹慎些纔好！”
聽色布騰這麼說，永鈺心裡很是滿意，不覺忘記了之前的焦慮，笑道：“你能這麼想，我就安心了，不然的話，咱們看着得皇阿瑪寵愛卻也更是受無數暗中矚目，嫉妒着有之，利用者有之，羨慕者有之，嫉恨者更有之！這些便會成爲無數明槍暗箭，都會向你我而來，這總是我連累了你呢！”
色布騰毫不在意地笑道：“管他是明槍暗箭，還是嫉妒羨慕，我總是要保護公主平安。若是堂堂男子連深愛的妻兒都護不住，那可真是枉做男兒了！”
看着神采飛揚的色布騰，永鈺心中微沉，輕輕嘆道：“你也要好好保護好自己纔是！”
色布騰笑道：“公主無需擔心，我並無權勢，又無官職，只是一個額駙，就算公主深得皇上寵愛，我不貪色，不嗜賭，不愛酒，又不喜結交。總不會出什麼大事。放心便是！”
色布騰自小便從沒有任何惡習，也不喜結交，這也是皇帝看重他品性的原因之一。永鈺想了想，也覺得很有道理，從無惡習，奉公守法，又不需貪污剋扣的人，怎麼都不會出太大的事。就算有人想打主意，也不好下手。雖然是不能鬆懈大意，但是想的他多，也的確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聞言便輕鬆許多，笑道：“這話也倒是有理，我這便放心罷了！”
色布騰高興起來，輕輕撫掌笑道：“如此太好了！”
永鈺笑笑，看着色布騰，含笑道：“這幾日，你可選好了筆帖式的人選？”
色布騰笑
道：“我本來隨侍之人中就有一個伺候筆墨文書的，也給了他筆帖式的差事，只是年紀大了，又沒經歷過太多，用着正有些吃力。這幾日正讓他舉薦幾個瞧瞧。”
永鈺聞言，感到有些不合適，這樣年老又沒有太多政事經驗的老人，雖然忠心耿耿，但是由於認識的人極爲有限，也沒有什麼足夠才學吸引年輕學子。推薦上來的人，必定還是不合用。只是，永鈺自己也沒有合適的人手，便也有些無奈。
轉眼看到色布騰臉上無奈的笑容，比俺苦思起來，忽然想起了一個最合適的人來。不覺笑道：“上次給張若溎大人送去的端硯，他可是極爲珍愛的。不如你改日請張大人吃茶，到時請他推薦幾位有才華的人出來，豈不是更好？”
色布騰定定地看了永鈺一眼，才驚喜地連連撫掌笑道：“這可太好了。我怎麼沒想起來張大人！真是愚鈍！”
永鈺看着狂喜的色布騰，心中也十分開心，含笑道：“此事不急，要等合適的機會纔是！”
色布騰這時已經冷靜了下來，轉身望着永鈺，點頭道：“公主府的筆帖式，還是要有公主決定，我倒是不需要太多，只要一個合適的就可。其他的還是在公主府當差更合適。”
永鈺點點頭，又有些猶豫：“我只用慣了太監，便是管領們也是不是太多見過幾次。若是培養幕僚，這些……我還是先想想吧！”
色布騰自然知道永鈺缺人手，一味的使用太監，自然是不可能的。如今公主府既然已經開府，幕僚是不能缺的。永鈺擔心的男女之別，色布騰也覺得有些不合適，忽然想起自己輔國公的頭銜，便笑道：“按照祖制，公主府筆帖式雖然有限，但是輔國公這邊還是可以多設幾個，想來是夠了！”
永鈺笑道：“無妨，夠用便是，若是有合適的，一個便是足矣。不在於有多少人，人多了反而不合適。何況，也總是要顧忌皇阿瑪，人多了，也終究是不妥的。”
色布騰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想最後只留下一兩人便是足夠，咱們畢竟不需要那麼多人手，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永鈺發覺自己如今想的果然是和出宮前有很大不同，便苦笑道：“真沒想到如今我會想這些事。從前雖然也想得多，但都是宮裡的那些事。如今……看來人隨着環境，變化還是很大的！”
色布騰心情複雜地地看着永鈺，低聲道：“這都怪我，不能替公主分憂，反而讓公主更過操勞！”
永鈺笑着搖頭道：“這不怪你，環境如此。無論如何，都會這樣的！”
色布騰無奈地嘆氣道：“此話正是，我從前剛來京師，隨行的人並不瞭解京師，也是吃了許多的虧。沒進上書房前，也跟着皇子、貝勒們讀書，沒少被折騰。我漢文不好，滿文不精。爲這個，先生很是不喜。後來無奈之下，請了滿文的諳達，找了漢文師傅來，這纔好些了。進了上書房，情況卻更叫人無奈，我這樣的可沒少挨板子！”
永鈺心裡很清楚，色布騰這樣無父母在身邊的孩子，即便出
身高貴，在上書房那樣的地方，必定是要被欺負的，挨板子恐怕是常事。
忍不住嘆氣道：“你這樣的，替別人挨板子還好，最叫人氣悶的恐怕是被人陷害了。宮裡雖然看着處處禮儀隆重，私下裡，卻是難說的很！”
色布騰苦笑道：“所以，每次進宮，我這心裡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總要想着蒙古的親人，不能因自己去爭一時之氣，而連累了科爾沁在皇上的面前的聲譽。”
想着色布騰小小年紀，遠離親人的苦楚，永鈺很是心疼，不覺攬着色布騰粗壯的臂膀，輕聲道：“那時候吃了許多苦吧？”
看着永鈺眼中的關切和痛楚，色布騰忽然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望着永鈺，怔怔地點頭道：“吃苦算得什麼，能遇到公主，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的！”
看色布騰呆呆的樣子，永鈺有些好笑，也更覺心疼，想起這幾日來的焦慮，似乎完全忘記了色布騰，想來他應該是最焦急的人了。一時也有些情不自禁，拉着色布騰，輕嘆道：“我之前太焦慮，今後會留意的，不會再叫你擔心了！”
色布騰看到永鈺眼中的溫暖，大爲感動，也低聲道：“公主能安安穩穩的，色布騰就放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永鈺溫柔地拉着色布騰的手，低聲道：“這幾日宮裡若是不能去，倒不如替我去給張大人送些文房之物，你再和他多說說話，看張先生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指點。”
色布騰想起永鈺說的是七阿哥的事，也覺得此時最合適的，就是去找張若溎，便點頭道：“好，我明日邊去庫房找些合適的，看看張大人有什麼指點，若真能指點一些，我們可真是受用不少！”
永鈺點頭道：“正是，你的禮物可別帶的太少，若是拿不準，那就我們一起挑選合適的。此事極爲重要，不可馬虎。”
色布騰正色道：“這是自然，我也明白其中關鍵。只是，要看張大人的心意如何了！”
永鈺含笑道：“上次送去的端硯，他歡喜地收了，便已經表明了心意。這次儘管去便是，想來是不會拒絕的。”
色布騰笑道：“這次若是收了，那閒聊幾句，吃杯茶，倒是順理成章之事了！幸好公主和張大人有這份情誼，不然，便是公主府尊貴，人家也未必願意結交。我也無法同文臣們親近，這可真是難得的機緣！”
永鈺因爲和張若溎的這點關係，心中多少去了一些憂慮，微微輕鬆了幾分，想到若能再得到張若溎在七阿哥這件事上的指點，無論如何都是非常難得的幫助，忽然對乾隆安排這位老師到身邊，感到了幾分慶幸。同時，又隱約地感到了幾分深不可測。揣摩皇帝心意，這或者是自己從未體驗過的感受，皇阿瑪不會無緣無故地將張若溎派過來，單獨教授自己，這或許是皇阿瑪還另有深意？
思忖之間，永鈺忽然隱約明白了，從前皇貴妃和嫺妃、純妃等人小心翼翼地揣摩皇阿瑪心意的原因和心境。轉念想起皇貴妃的薨逝，想起皇后對皇帝從不必這樣揣摩，不覺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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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