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爲客

聽到郭局長這樣說,周正激動起來,對着做筆錄的兩個警察道:“怎麼樣,怎麼樣?你們看看,我先前沒胡說八道吧,趙丹腿上的肉就是被怪獸扯去吃了。”

原來周正在作筆錄時,把他看到“怪獸”一事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通,並斷定趙丹之死是怪獸所爲。

在剛找到趙丹時,他懷疑是王德學害死了趙丹,並對其進行大罵;後來聽教授說趙丹腿上有撕咬過的痕跡,又說是金毛所爲;最後,不知是幻視還是真的看到幾隻怪模怪樣的大狗後,又斷定是怪獸做的。

兩個警察當然不相信他的話,又見他這麼壯大的人,口中所說的全是孩子般的童話,不禁都相顧莞爾。

周正那時見那兩個警察的神情,知道他們對他所說的話深不以爲然,甚至還有些笑他的成分。所以當聽到郭局長說趙丹死於犬科動物襲擊時,便激動地對那兩個警察說話,意思是:你們看看,我說得不錯吧。

他說完,又轉過身子,輕拍着雄壯的胸脯,看着何磊道:“幸好我們福大命大,要不然都被怪獸拖去吃了。”

何磊沒答話,只對周正微微一笑,但心裡想起來也感到後怕,雖然不贊同周正所說的趙丹之死是“怪獸”所爲,但至少也是野狼一類動物做的,他心裡暗忖:“要是那晚它們來襲擊,後果會怎樣,也許正如周正所說的那樣,會被拖去吃了吧。”

周正說到“拖去吃了”之時,恍然大悟,看着警察說:“啊,警察同志,你們也不要把王德學定性爲畏罪潛逃或者失蹤了,我看他這會兒估計骨頭上的肉都被啃光了。”

餘隊長上來說:“王德學和趙丹的事兒就不勞您操心了,結果我們會適時公佈到網上,你到時可以關注我們的官方微~博。”

“不是,我不是操心,只是給你們提供一個方向而已。”周正見餘隊長話說到這份上,訕笑着道。

“方向嘛,我們會通過專業的手段去尋找的。不過仍然要在此感謝你。”餘隊長禮貌地道,然後對何磊幾人說:“你們的事情完了,可以走了。”忽然想起他安排去保護現場的老薑來電說車還沒弄走,又上前兩步說:“喔,對了,請你們把車鑰匙交上來,我們會安排人給你們把車開回來的。”

何磊這纔回想起,當時走得突然,都把車遺忘了,於是說道:“王德學的越野車隨你們怎麼處置,但我自己的摩托車我自己去把它開走。”

“您放心吧,我們不會把你的車怎麼樣的,只是您的車在我們這裡還要走一些程序,所以還希望您配合一下。”餘隊長道,然後又親切地對何磊說:“麻煩您去登記一下,我們到時會通知您來領車。”

何磊只得去做了登記。做完登記,已經是下午六點半,到了下班時間。

郭局長一把拉住楊教授,說是要教授跟他一起去吃炒麪,還要求把何磊等幾個年輕人帶上。何磊、朱雅婷心內都覺得應該讓他們單獨好好敘敘舊,都說不去。周正則被孔不亮拉住,說是一定要請他到家參觀,一併在他家就餐。

何磊考慮到教授與郭局長在一起可能會喝酒,怕醉後沒人照看,於是請朱雅婷與教授一道。

朱雅婷想到會與何磊分開,有些不情願,但也關係教授,怕他喝醉,只得陪教授一起去了。

孔不亮見何磊孤家寡人,殷勤邀請他與周正一起去他家。何磊想到先回酒店也無聊,只得答應,與孔不亮和周正一道出得樓來,一擡頭,但見一輪暗紅的圓日掛在西邊,幾朵碩大的雲被染成了彩色,西方半個天空都是紅彤彤的;路旁的柳樹、人行道上的行人以及公路上的車輛都披上了一層淡紅色的輕紗。這裡傍晚景色看起來柔美無比,但他昨晚一直惡夢,被教授叫醒後一直感覺睡眠不足,白天有又經歷這麼多事情,洗脫嫌疑後,心裡也就沒什麼負擔,在這種傍晚的柔美景色裡,居然有了一絲睡意。

何磊一路打着哈欠,糊里糊塗地跟着走在後面,周正和孔不亮談論的話題他接不上,況且在他看來又是些不着邊際的東西,他也不願去接,就這樣默默行走,不一會兒便來到公交站臺前。感覺到全身無力,正準備蹲下休息一會兒,忽然見到不遠處幾個婦女帶着好幾條寵物狗風風火火地撞過來。何磊看那些狗時,見都是毛茸茸的,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爪子上也戴了鞋。他對狗的品種不甚瞭解,也就不知都是些什麼種類的狗。何磊想:“不知道古代的狗穿不穿衣服?看來狗是在近代纔開始穿衣的。但是不是它們的本意呢?”這樣想着,耳聽得幾個婦女尖着聲音各自叫着自己狗的名字,有的叫“幺幺快點!”,有的叫“妹妹等等我!”,有的又叫“小強別亂跑!”加上汽車的叫聲以及小販的吆喝聲,亂七八糟傳入耳中,何磊只感覺煩悶。正煩悶不安,一條咖啡色的毛茸茸的小狗跑到了他近前,忽然後腿往上一擡,灑出一泡狗尿,險些灑在了何磊鞋上。何磊忙站出來避開,心裡卻很煩惡,強忍住纔沒責罵那狗。正看着那幾個婦女走遠,聽到孔不亮說車來了。上車後,發現人東一個西一雙地坐着,空位還很多。何磊心想:“下班時間都這麼寬鬆,這在全國都是少見的吧。”見周正與孔不亮選了後面並排坐下,跟着過去挨着坐了下來。聽着他二人大侃,睡意一陣陣襲來,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磊忽然感覺有人推着自己肩膀大聲講:“咦,都睡着了,到了,快下車了。”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周正。跟着下了車,發現太陽完全墮落下西方,但仍能看得見路,同時感覺格外空曠,擡眼一看,見不遠處零星散落着幾座民房,房內依稀亮了燈;一座民房邊上大大小小走着十來只雪白的綿羊,幾個小孩在綿羊旁邊追逐嬉戲;向來路看去,見高樓林立,樓上各種彩燈閃爍不停。何磊想,原來孔不亮的家在市郊。舉步將行,忽然迎面襲來一陣涼風,冷得打了個寒戰,纔想起衣物還在車裡,當下想:“西北這邊好是好,就是晝夜溫差大。”這時聽到周正對孔不亮說:“好冷啊!”只聽孔不亮道:“快點跑,跑到家就好了。”又見孔不亮回頭看着自己,道:“帥哥,你們衣服穿得少。我們跑回家,免得凍壞你們了。”何磊微笑着向孔不亮點點頭表示贊同。幾人就開始小跑起來,跑過百來米遠,上了一條凹凸不平的小路,沿着小路又跑了一陣,便看到前方几十株碩果累累的蘋果樹圈圍着一座民房。何磊心想:“原來西北也有蘋果樹,不知味道如何,待會兒得好好品嚐一番。”

只聽孔不亮道:“那就是了。”

周正興高采烈地道:“原來你家這麼多蘋果樹,走的時候得送我兩麻袋。”

孔不亮笑着道:“好,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幾人加快步伐,不一會兒就到了門前。孔不亮掏出鑰匙就去開門。

何磊站定後,便開始觀察這座民房,見這房子是磚結構的單層平房。不是很大,已經有些老舊,牆體剝落,上面有些地方還生出了野草。門前院子是硬化的水泥地,四五十個平方大小。幾隻雞在院子邊上一根木棒上休息。院子的另一邊立着一座與磚房一般大小的天藍色活動板房,不知是建來做何用。

門打開後,何磊便跟着進去,只聽滴答一聲響,側頭見孔不亮已拉下開關,屋內頓時被橘黃色的燈光照亮。何磊看那燈時,原來是最原始的那種葫蘆小燈泡。再看這屋子,見是個客廳,只有八九個平方大小,裝飾極爲普通,但沙發凳子、電視、冰箱等傢俱一應俱全。

孔不亮招呼周正和何磊坐下,端來兩杯熱氣騰騰的濃茶,放在二人面前,說道:“兩位,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二人都點頭稱謝。

何磊端起茶杯,放嘴邊吹了幾口氣,正準備呷一口,忽聽到滴答滴答的蹄子擊打地面的聲響。正想開口問,又聽到門吱呀一聲,循聲望去,遽然見到從裡屋裡伸出個腦袋,那腦袋上盤着一對雄壯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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