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有道理!”周正拍手稱道:“我看你也可以寫本書,就叫《生物解放》,來反駁這書裡的論調,到時你一定會一舉成名的!”
何磊只微笑不語。
孔不亮自從讀了《動物解放論》一書後,便成了素食主義者。他許多年來一直奉之爲至寶的理論其時爲何磊所顛覆,心裡一直不是滋味兒。若要說何磊強辭奪理,但他所說的也是有根有據,並非毫無道理啊!當時心下彷徨,愁眉不展,忽然想起屋後自己所立的活動板房,於是問何磊:“那你對這書中所說的動物的’五項基本權利’怎麼看?”
周正奇道:“什麼動物五項權利?”
何磊對周正道:“他所指的是這書中所說的動物的‘轉身、舔梳、站起、俯身和伸腿’五項基本權利。”然後看着孔不亮道:“這些權利可以讓動物過得更舒適,我是贊同它們享有的。”
孔不亮喜道:“哈,我也是這麼認爲的。”頓了頓,又說:“不過,我還認爲它們光享有權利是不夠的。”
周正問道:“還要怎樣?”
孔不亮站起身,嚴肅道:“我很尊重它們的權利,但我認爲既然享受權利,那麼相應的就該承擔責任。它們總不能一邊享受權利,一邊幹着違法犯罪的事。比如,一條狗咬了人或者偷吃了鄰居家的臘肉,卻要它的主人來賠償,給它揩屎,而它自己卻仍然逍遙自在,分毫不受影響。你們說這能成嗎?”
何磊道:“話雖是這麼說,但憑它們的智商,並不知道自己犯了錯呀!就算是弱智的人犯了法,他們也不必承擔責任,因爲他們是無法律行爲能力人。”
周正激動道:“錯了,錯了!我看到的那幾個怪獸,穿得那麼稀奇古怪,它們的智商未必就在你我之下。你在祁連山的時候不也是擔憂過動物智商嘛?”
何磊道:“我那時確實擔憂過,甚至現在也會擔憂。但你看看我們這個清平世界,到處都是拔地而起、鱗次櫛比的高樓,白日街道上車如流水,一到晚上,燈火通明,天都可以被照亮,人更是比地下的螻蟻還多。你再看看動物,”說着,指着那隻羊,接着道:“再回想一下街上的那些撒嬌賣歡、東嗅西聞、隨處大小~便,滿大街跑的狗,怎麼能讓人相信它們是高智商。”頓了頓,又道:“至於你口中的怪獸,只有你一人見到,是幻覺還是真實都只有你知道。”
“那當然是真實的!”周正反駁道。
何磊知道與周正辯論下去不會有個輸贏,便不再言語。
這時只聽孔不亮說:“不管怎樣,我認爲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也不是件壞事。”
周正問道:“如何防患於未然了?”
孔不亮對周正道:“小弟不是說過動物既該享受權利,又要承擔責任嗎?”
周正點了點頭,何磊也側耳傾聽。
孔不亮接着自豪地道:“如今動物權利是有人很早就在替它們爭取了,然而讓它們承擔責任這事兒卻沒有人做。因此小弟不才,願破古今之例外,草創了動物法典兩部:一部《民~法典》,用於調解動物間的各種糾紛;一部《刑~法典》,用於懲治動物的不法行爲。這樣一來,不但規範動物的行爲,而且也可監視它們的情況,且不是一舉兩得。”
周正一拍大~腿,叫道:“妙啊!孔老弟這樣的奇才,真是千古難遇啊!”
孔不亮驕傲地道:“那是,那是!多謝正哥誇獎。”居然毫不謙虛。
何磊見孔不亮說得煞有介事,來了興致,問道:“孔兄立法,那誰執法呢?”
孔不亮道:“小弟既是立法者,也是執法人。兩位要是不信,可以隨我參觀參觀。”說完,取了鑰匙,牽了羊,徑直往外走去。
周正急忙跟上,顯得很興奮。
何磊也站起身,跟着出了門,出得門來,見夜色早已四合,又聽到孔不亮拉下了路燈開關,頓時道路可見,一路跟着轉到了屋後,便見到來時看到的那座活動板房,心想:“莫非這就是孔不亮立法、執法的地方。”
這邊想着,那邊孔不亮已經開了房門,緊接着開了燈,何磊立馬跟着進了去。
進去後,第一眼便看到一個乾淨整潔的房間,牆上用紅漆寫着“立法處”三個大字,靠牆橫放着一張書桌,書桌後立着一個書架,書架上空蕩蕩的沒幾本書。但正中兩本黑皮書很是肥厚碩大,雄壯地站立着,極其搶眼。見孔不亮直接將兩本大書取了下來,輕放在了書桌上。
何磊向那兩本書看去,見一本封面上寫着《民~法典》,另一本上寫着《刑法典》,心想:“這就是他所說的兩部動物法典了。”
這時只聽孔不亮說:“這便是我所說的法典了,整整花了我兩年時間,排版和封面都是我自己做的。”
周正摸着兩本厚書,讚不絕口。
何磊走過去,打開其中一本,見第一頁上赫然寫着“總則”兩個大字,下邊又寫道:一切物種皆爲平等,不得相互侵犯。爲規範各物種行爲,保護各物種權益,制定本法……。又打開另一本,也見到相似的內容,正欲往下看,只聽孔不亮道:“再到下一處去看看。”於是又跟着到了下一個房間。
進去,又見一個比剛纔那間寬敞得多的房間,正東牆壁上也是用紅漆寫着“司法處”幾個殷~紅大字,大字下面擺放着一排桌子,桌上安放着標有審判席、書記席、檢查席等的牌子,桌子右前方設有一個被告席位,下方則設有一個原告席,原告席的後方是幾排長凳,整個空間足可容納上百人。這時,又聽孔不亮介紹:“這便是動物法庭了。小弟不但立法、執法,而且也司法。”周正問:“你這樣豈不是容易腐敗?”孔不亮道:“沒法子啊,只有我一人做嘛!這隻有靠自律了。以後我招到人,情況就會好轉的。”周正道:“那是,那是!”
接着何磊又跟着參觀了“警務處”。“警務處”裡較爲簡單,就一些套索,長鉗,漁網等工具,聽孔不亮說是用來抓捕“動物罪犯”用的。
最後來到一處,剛走近就聽孔不亮介紹:“這裡便是世界上第一所動物監了。”門一打開,何磊便感覺眼前紅光亂晃,定睛看時,發現原來是並列着的兩排記時器,各自跳動着不同的日期數字,同時聽到不時傳來各種動物的驚叫聲。往裡走上幾步,便聞到空氣中一股濃烈的、混雜着各種動物氣息的刺鼻氣味,急忙捂住了鼻子。這時聽周正甕聲甕氣地說:“這氣味兒我有點受不了,你趕緊開燈,我看看就出去。”好像是捂住鼻子說話。
燈亮後,何磊便看到兩排黑黢黢鐵籠子,裡面關押着各種動物,有狗,有貓,有鵝,有雞,有鴨……。
只見孔不亮指着一個籠子介紹:“這條狗犯了強行交~合罪,按律被剝奪了一月的蹲下權。”又指着計時器說:“它剛進來兩天。”
何磊看那狗時,果然見它頭和尾都被鎖住,無法蹲下。
又見他指着一隻雞道:“這隻烏頭雄雞犯了搶奪食物罪,被判十天不得轉身。還有五天的刑期。”
何磊順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見一直雄雞,雞冠烏黑如墨,被關押在一個剛好容納它的狹窄空間中,竟連頭也無法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