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非愛非恨(下)

御空而行,漫天雪直飛淨浴山,臨近之時,遠遠看見淨浴宮廣場之上火光明亮,人影綽綽,連忙飛近,竟看到望巔峰舉掌欲害季寒蕭,不及多想,只有急召蝶雙相護了。

收回蝶雙後,漫天雪上前握着季寒蕭的肩膀道:“你怎麼了?快起來。”

季寒蕭滿心悲痛無人可訴,陡然聽到漫天雪聲音,再難控制心神,情不自禁的報着漫天雪的雙腿淚如泉涌道:“漫兒,我害死師父,害死了爹孃,前世還殺了數千條性命,根本罪該萬死……”

漫天雪眉頭一蹙,隨即拉住他道:“慾加之罪何患無詞,什麼前世今生,他們就是想逼死你而已,就像當年害死我爹一樣。”

留千古見漫天雪緊要關頭出手阻擋,甚是惱火,怒道:“漫天雪,你的事我們今天暫不追究,留下季寒蕭,你走吧!”

漫天雪看了他一眼,不做迴應,她拉起季寒蕭後,釋放周身之靈,轉眼已是仙化之勢,渾身金縷玉衣、飄飄衣帶好似畫中仙子秀舞九天,廣場上所有人都爲其驚豔所讚歎;她雙手握着蝶雙劍,直指望巔峰,與他纏鬥起來,一邊相鬥,一邊大聲說道:“你的師父和爹孃丟了性命難道換來的就是你心念俱灰,含恨而亡嗎?你的命是你自己的,生死在你手中,沒人能管,但你不要忘了你唯一的妹妹,她只有你一個至親了,你有想過你死了,她有多傷心嗎?”

漫天雪說完之後凝神與望巔峰纏鬥,她拼盡全力,蝶雙劍勢勇猛,身上衣帶也時而側攻,望巔峰竟毫不爲意,身姿輕盈的躲過了她的所有殺招,眼見漫天雪緊逼不放,望巔峰已不耐煩,眼中現出殺意,他飛身一退,手中現出陸離,輕轉之後放出流光,耀目光點四散而發,漫天雪看着滿天光華竟避無可避,正自驚懼間,忽感一股強靈從身後襲來,這種熟悉的壓迫感讓她心中一凜,瞬間一個身影閃現在她身前,手握雷魂,面對着漫天流光,渾身黑氣裊繞。

樂論子親眼看見季寒蕭吃下兩顆兩重丹,在光牢之中大喊了一聲不好;對於季寒蕭的身世,他和凡夫子再清楚不過,當年石祖真龍在幻界屠殺之後,他跟凡夫子合二人之力,將一紙訴狀通達到了天庭之上,並得到了天界的示喻,得知此石祖真龍是龍宗之祖,命裡有此一劫,無人可免,但在它轉世之後,善惡雙靈同在體內,若能諄諄善誘、輔佐光明,他便能控制心魔,福澤濟世;若被陰暗之意侵蝕心靈,他便會被惡靈主宰,禍害無窮。好在季寒蕭從小佛門長大,受書香教導,善意長存;惡靈已被困在靈魂深處,只有在觸動殺意時才能掙脫而出,樂論子前來阻止衆人就是怕激怒季寒蕭,觸動惡靈,可眼下看着季寒蕭吃下兩重丹,殺意已起,一場殺劫再難倖免,無奈之下,唯有扼守長嘆。

季寒蕭雙眼血紅,手握雷魂,對着滿天流光橫眉怒視,面目猙獰,眼中殺意似乎要將一切湮滅;他將口一張,倒吸一口氣,所有流光竟全部彙集一處被他吸進嘴裡,衆人看見這一幕全都驚懼無言,幾位殿主全都急運靈力,上前一步,靠近望巔峰,其餘修煉中的弟子全被嚇得面無血色,彼此之間驚恐對望,不論是人界和仙靈界都不會有此法力,此人非神即魔,有念於此,衆弟子都惶惶不敢上前。

望巔峰知道季寒蕭真靈已現,要想殺他難比登天,但此次不除,想要再殺他就是遙遙無期了,他絕不願放棄,強靈之前,他收回蒼穹印,罩在了季寒蕭的頭上,樂論子一得自由,趕上前來連聲阻止道:“沒用的,你們殺不了他,快讓他們走,也好少死許多人。”

殺止武看着季寒蕭猙獰的面目,對樂論子喝道:“樂論子前輩,他就算是你的徒弟,你也不能不顧那麼多條人名還幫着他,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不殺了他定成大患,就算真老了也不至於糊塗至此吧!”

聽到這番話,樂論子氣的吹鬍子道:“你們以爲我是在護短?好吧,我不管了,你們惹下的的事,你們自己擔着,害死這些徒子徒孫。看你們以後怎麼跟凡夫子交代。”,說完他看了季寒蕭一眼,一甩袖子揚長而去,看似生氣,實則是無奈之舉,他知道這一場惡戰,他即幫不了季寒蕭,也幫不了淨浴山,與其親眼看着死傷遍地,不如避而不見。

季寒蕭被困在蒼穹印之下,身上黑氣更甚,他幾次強突,那蒼穹印在半空中微微顫顫,似快掉下來一般,窮炎見勢不妙,連發幾團離天苦火,都被季寒蕭周身的黑氣怡滅殆盡,漫天雪在蒼穹印的光牢之外用蝶雙劍也刺不進去,焦急之時,聽見季寒蕭一聲狂吼,一股黑氣形似巨龍,直衝九霄,蒼穹印被此一擊散落地上,季寒蕭衝出光牢,看着幾位殿主,面目猙獰之下,嘴角露出一絲陰笑,只見他身影一晃,竟變成四個一模一樣的人,手中都拿着雷魂,望巔峰和其餘幾人都驚的不知所以,天創看着幕簾空道,疑慮道:“這難道是巔峰師兄的幻術?”

不等幾人反應過來,季寒蕭四個分身都舉起雷魂順勢劈下,電閃雷鳴間雷魂無限延伸,劈向廣場四處,殺止武甩開百鏈鬼斧,擋住了當中那一擊,其餘弟子見雷絲爍爍,破空而下,紛紛躲避不及,瞬間就死傷了數十人;衆殿主由懼生怒,全都亮出神兵欲上前擋住季寒蕭,不料季寒蕭間不容髮,收招之後,四個身影握住雷魂橫掃地下,只見平地生出四股颶風,風中錚錚作響,典辰看此邪風,略一沉思,大聲喊道:“這是至盡崖的陀血刀風,大家快讓開。”

此語一出,所有人都驚呼一聲,四處逃散,幕簾空也隨之喊道:“所有弟子快退下廣場待命。”

那颶風風速奇快,不等所有弟子退下廣場,就連卷八九個人進去,等他們屍首落在地上時,全都身重數百刀,面目全非,死狀慘不忍睹。幕簾空見片刻間就死了幾十弟子,忍不住悲痛,哭出聲來對季寒蕭大喊道:“你還要害死多少人。”

等陀血刀風消散之後,季寒蕭收回分身,仍舊雙眼血紅,滿面兇殘,毫無停手之意,他此刻已被惡靈控制,雖然尚有一絲模糊意念,卻根本控制不住身體;典辰對幾位殿主道:“他能使出他見過的幻界裡所有仙靈的招數和絕引,難不成是幽櫻火黃的覺靈道?但覺靈道雖然能見靈借法,卻絕無此威力,恐怕合我們六人之力也勝不了他。”

殺止武怒不可遏道:“勝不勝也要打,這些弟子總不能白死!”說完他便揮動手中鬼斧上前拼殺,其餘幾人也無暇多想,都迎身上前。

幾位殿主全部仙化,廣場之上靈力巨涌,其餘弟子都難以靠近,六位殿主釋放強靈圍戰季寒蕭,一時竟佔不了上風,幕簾空往地上扔了一顆種子,見風長藤,纏住了季寒蕭的左腿,他連忙劈斷青藤,剛動幾步,青藤又纏了上來,他索性不管不顧,任由左腿被纏,只顧拼殺;窮炎接連放出離天苦火,天創、望巔峰、殺止武各持神器與季寒蕭手中的雷魂拼殺,典辰站在一旁念動咒訣,召出埋在七殿之下的七星龍源劍靈,幾道巨光直衝霄漢,映射到北斗七星之上,繼而北斗七星光芒大放,接連射出幾股靈光從天而降直擊季寒蕭,正在拼殺之中的季寒蕭無暇閃避,卻在靈光射近之時,身上一股紅光升騰,幻化出一隻紅色巨龍昂首飛昇,擋住了北斗星光的致命一擊,轉而俯身衝向廣場上的幾位殿主,幕簾空大吃一驚,眼見幾位殿主抽不出身,從衣袖中拿出一顆白色的丹丸,託在掌上往空中一吹,吹出一朵白雲漂浮衆人上空,那條紅色光龍被白雲擋住前路,毫不停留,俯衝下來,不期撞上那朵白雲竟被彈了回去,那條光龍仰天咆哮,接着俯衝了下來,又被彈了回去。雖然阻住它兩次,但幕簾空心裡已經有些惶恐,她深知自己的散法綿雲雖然厲害,但光龍靈力太強,自己至多隻能再抵擋一次便要被破,不料想那條光龍兩次突破未果,竟散成兩道紅光回到季寒蕭身上了,她這才舒了一口氣。

殺止武的百鏈鬼斧雖然長短隨心、剛猛無比,卻也難比雷魂的靈活迅捷,季寒蕭一條雷魂左劈右掃,兼其靈力強勁無比,幾人始終也近不的前,且季寒蕭越戰越勇,出手也越來越快,手中雷魂在暗夜之中猶如銀龍飛舞,四面光影來回流轉;正在殺的難分難解之時,一連幾隻穿雲箭從遠處射向季寒蕭,季寒蕭毫無準備,雖然反應迅捷,左腿還是中了一箭,但他絲毫不在意,拔出腿上的箭,任由鮮血淋漓,仍然揮動手中雷魂往來招架。

漫天雪一直站在季寒蕭身後不遠處心急難奈,她本想上前和季寒蕭同進同退,但季寒蕭和幾位殿主釋放出的靈壓讓人難以接近,她想突進又實在力不從心,正焦急間,看見有人暗箭偷襲,四下觀望後發現竟是站在廣場另一邊的雨蘭馨,頓時怒火中燒,飛身越過廣場,到了雨蘭馨面前厲聲道:“他不顧性命之憂來救你,你不但設計害他,現在還暗下殺手,我今天無論如何要殺了你!”

雨蘭馨看見漫天雪也怒氣更甚,拿着落日彎弓做防守之勢道:“救我一命就能抵掌門舅舅、我的爹孃還有這麼多無辜慘死的淨浴山弟子的命嗎?只有你這種心術不正、作惡多端的人才會幫他一起倒行逆施,今天也是你的死祭。”

漫天雪眼帶殺意,提劍直奔雨蘭馨,她靈力本就在雨蘭馨之上,更在之前二人交手後探知落日彎弓的優劣所在,前番雖然嘴上不留情,畢竟知道季寒蕭對她的心意,並未真正狠下殺招,但此刻她眼見季寒蕭爲雨蘭馨不顧性命,她不但毫不爲意,還騙他送死,惱怒至極,一經出手就步步緊逼、招招致命,雨蘭馨也是剛接幾招就有些力不從心,眼見她身陷險境,立時就有幾個淨浴山弟子上前相幫,雨蘭馨趁機射出幾箭,都被漫天雪用蝶雙擋住,漫天雪隨手揮出身上飄帶,看似柔弱卻暗含後勁,那幾個弟子靈力也尚淺薄,各用手中神器相護卻還是被撞飛出老遠,漫天雪輕蔑道:“雨蘭馨,你打不過我就找幾個強一點的來幫你,找這樣的出來也只能是替死鬼罷了。”

雨蘭馨被她激的大怒道:“這是我跟她的事,你們誰也不要插手!”,其餘弟子聽見只得慢慢退後;漫天雪見她中計急運全部靈力射出蝶雙,閃速無比,雨蘭馨尚未看清就被打中了拿着落日彎弓的左手,她左手一鬆,弓箭落在地上;驚詫間漫天雪已飛身而至,右手接回蝶雙劍指在雨蘭馨的胸口便要刺入,忽然聽見一聲響徹山野的咆哮之聲,轉眼看見季寒蕭渾身紅芒大盛,本就血紅的雙眼此刻更加紅豔,似要滴出血來,正焦急憤怒的看着自己。

漫天雪見他此刻還要護着雨蘭馨,心裡猶如下了一層冰霜,難過之餘,更生了一股嫉妒和憤恨,激怒之下,她無視季寒蕭的呼喝,手上使力往雨蘭馨身上刺了進去。季寒蕭心智尚自模糊,隱約中看到雨蘭馨被刺,一時急火攻心,揮動雷魂使出龍魂怒吼,幾位殿主被逼退走閃避,慌亂間又轉動雷魂便對着漫天雪疾馳而去,漫天雪剛把劍刺進雨蘭馨胸口寸許,忽聽到身後電閃雷鳴,急轉身看時,竟看到是季寒蕭用雷魂追擊自己,她面如死灰,呆立原地,一瞬間心中百轉千折、萬念俱灰,以至忘了躲避,眼睜睜看着雷魂從身上穿膛而過,她只覺體內一陣撕心裂肺的灼燙感,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看着漫天雪倒下去的身影,季寒蕭渾身一震,整個人好像被五雷轟頂一般清醒了過來;他楞楞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漫天雪,轉而不敢相信的盯着手中的雷魂,絲毫沒在意圍過來的幾位殿主,只覺得天地間一片孤寂,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漫兒倒在地上微弱的氣息。忽然,他仰天狂吼起來,在他四周捲起一陣狂風,身上紅光映射整個淨浴山頂;廣場四周的弟子只覺的淨浴山從來沒有充斥過如此強大的靈壓,心肺都快被這吼聲逼迫出來了,傾盡身內全部的丹元靈氣纔不至於讓自己昏厥受傷;站在廣場之上的幾位殿主更是被強靈壓制,難以近季寒蕭的身。

片刻之後,這聲音才停了下來,衆人運動靈力定住心神後,只見季寒蕭慢慢走到漫天雪身旁,手中雷魂已然不在;走進後,他慢慢俯下身子抱着漫天雪的頭落淚如珠;蝶雙也現出本體,雙雙纏繞飛舞在漫天雪身邊。

望巔峰幾人站在廣場上,各自盯着季寒蕭想看他意欲何爲,天創長嘆一口氣對幕簾空道:“快把怒目給我!”

“不行,你控制不了,不能給你。”

天創見她執意不給,急躁道:“以他剛纔的靈力,足以抗衡整個淨浴山,你再不把怒目給我,等他再發難的話,我們全都要死在這裡,還管什麼控制不控制的,快給我拿來!”

幕簾空聽了他的話,想到剛纔季寒蕭的那一聲狂吼,靈力實在讓人心驚膽戰,但又怕天創駕馭不了怒目,心下矛盾,不由的看了看其他幾位殿主,望巔峰迴望一眼未做迴應,殺止武粗聲道:“給他吧!不然今天我們是贏不了了。”,窮炎和典辰也點頭默許,幕簾空想了想,從靈璧空間裡拿出一把劍交到天創手裡,劍柄是銀色,劍鞘通體烏黑。

天創拿到怒目,眼神閃爍了一下,走到衆人前面,慢慢拔出手中劍,從黑色劍鞘裡緩緩露出赤色的劍身,等抽出劍後,他雙手緊握劍柄高舉頭頂,只見赤色劍身上竟有一隻豎着的緊閉的人眼,一經出鞘,在半空中忽然睜開,頓時一股幽怨之氣從劍身之中飄散出來,天創面色逐漸慘白,似乎承受了巨大靈壓;正要爆發時,忽聽得半空中一聲渾厚蒼勁的喝道:“無形無相,萬法歸塵!”

天創手中的怒目眼睛竟然又閉了起來,瀰漫的幽怨戾氣也隨風而散;衆人定睛看時,竟看到身前不遠處站着一個神態蒼然的老人,手裡拿着一把赤紅色二胡對天創喊道:“快把怒目收起來,它雖是神器,但陰暗之氣過重,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擅用。”

衆人驚呆之下,難以置信的喊出聲來:“師父!”

窮炎既驚又喜,大聲道:“師父,你還在世!我就知道你靈法高深,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回到淨浴山的凡夫子並沒有迴應幾個徒弟的話,而是轉眼看着受傷的漫天雪,失聲道:“雪兒,你怎麼了?”

他喊出聲後,在他身旁還站着兩個小姑娘,其中一個相貌和季寒蕭相差無幾,正是悅婉婷,另一個便是鈴兒了;悅婉婷看見一旁的季寒蕭和漫天雪,連忙上前急切喊道:“哥哥,漫姐姐怎麼了?”

季寒蕭看着凡夫子和悅婉婷,只是淚流不止卻說不出話,凡夫子蹲在地上摸了摸漫天雪的脈搏,不由眉頭深鎖,悲從中來;他對着漫天雪的左臂輸進靈力,過了好一會纔看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見漫天雪甦醒,季寒蕭心中一陣狂喜,凡夫子神情卻沒什麼變化,依舊滿面哀愁,他看着睜開眼睛的漫天雪,輕聲喚道:“雪兒,你好些了嗎?”

漫天雪醒轉後,耳聽季寒蕭和悅婉婷都在喊她,轉眼看到凡夫子,眼神一變,厲聲道:“你…你還沒死?”,說着話滿臉恨意的就要掙扎着起來,凡夫子趕緊勸阻道:“雪兒,你不能動,你先聽我說,當年你爹臨死之景恰好被你看見,你見他死在我手中的劍下,就一直視我爲仇人,但你知道嗎?我本名叫漫天尊!”

“你叫漫天尊?你是……是?”

“我就是你的親爺爺,你的名字也是我起的,虎毒尚且不食子,我怎麼會殺君兒呢?”

此語一出,季寒蕭和悅婉婷都是一驚,廣場之上的幾位殿主全都變了臉色,面面相覷都極是詫異,似乎毫不知情;站在不遠處的雨蘭馨更是神色驟變,難以置信的看着在季寒蕭懷裡的漫天雪,只看見她連連搖頭。漫天雪傷勢甚重,嘴角不斷溢出鮮血,想用手扶地支撐起來,卻使不出一點力氣,最終還是隻能仰躺在季寒蕭的手臂上,費力的質問道:“當年爲什麼…追殺他?他還死在你…你的劍下!”

凡夫子沉思良久,嘆出一口氣道:“這是因爲當年我和樂論子締結天約的時候得知了一件事,但直到今日也未公開,我一直沒告訴你真相也是因爲不敢說出這件事,但事已至此,我不能再讓你不明不白的怨恨我下去,這件事也不得不提了……”

漫天雪緊張的用手抓着凡夫子的衣裳急道:“到底是什麼事讓爹死在你的劍下?”

“哎……當年幻界紛亂,我傾盡一生之力才讓幻界略有安定,奏天啓事後竟得知凡我等仙靈之體,一旦身死不僅肉身消亡,魂魄也立即煙消雲散,不入輪迴,永無超生之日。”,說到這裡,凡夫子停頓片刻,看着四周慌亂四起,驚訝聲此起彼伏,神情竟平淡如初,他早料到這一件事會讓多數人驚慌失措,又接着道:“我曾祈求天界保住我們死後的魂魄,讓我們重入六道、復歸輪迴;無奈天界也無力相助,這已經是定數,無人能改,我們得了靈氣,卻失了真魂!想保住我們的魂魄就只有一件神器能夠做到,就是你爹手裡的轉魄。”

漫天雪睜大眼睛絕望的看着凡夫子衝喊道:“所以你爲了保住魂魄就殺了他,搶走轉魄!”

凡夫子見漫天雪仍是視自己爲喪心病狂的人,滿是風霜的臉上滾落兩行悲涼清淚,沉息道:“當年妙柔借我的手偷了天書,後來被害,你爹心中難過,不想再待在幻界裡,我爲他苦心研製了避世塵珠,他後來便去了人界之中隱跡過了許多年,後來認識了你娘,他終於得到了常人的幸福;特別是成親後又生下了你,他更是欣喜若狂,特地回來告訴了我,還讓我爲你取個名字,我滿心歡喜;恰好當時南無的外甥女剛滿週歲,也是我爲其取名雨蘭馨,我見你們年紀相仿,就爲你取名漫天雪,因爲雨雪本同源,我也是希望你們將來相遇能融洽安處;只是…天意弄人,你爹孃情深緣淺,相聚數十年你娘就因病離世,君兒傷心不已,帶着你回到了幻界,只是回到幻界不久,他想到我們身死之後就魂飛魄散,你也是如此,他捨不得讓你和其他仙靈一樣只有這一世的命,便要帶着你返回人界用轉魄去幫你續魂,可是單單續你一魂要吸四十九人的生魂,續你一魄要吸二十一人的生魄,若要續齊三魂七魄便要害了兩百九十四個人的性命,殺孽太重,我和南無聞聽之後便要阻止他,截上你們之後,你爹讓你藏起來是不想你知道這些事情,我和南無苦勸了許久他還是要一意孤行,後來不得已出手,我也是處處忍讓,怕傷了他;只是…我根本沒想到他已有求死之心,最後之時,迎着我的劍自刎割喉,恰巧年幼的你看到了這一幕,便認定是我殺了他。”

這一段埋在凡夫子心中的往事,每每想來都讓他痛心入骨,看着眼前人,想起昔日景,只感萬分悲傷無奈;漫天雪早就淚流滿面,閉目搖頭道:“爲什麼?爲什麼爹要拋下我……”

“他這麼做就是因爲放不下你!他本就知道用轉魄殺人續魂是天理不容的事,所以從來沒用過,可他終究不忍心讓你和我們一樣魂飛魄散,兩番糾結心中無法抉擇,他已經痛苦萬分,加上對你孃的日夜思念,最後才選擇了這樣做,他臨死前含淚讓我照顧好你,我卻還是辜負了他,讓你心懷怨恨的吃了這麼多年的苦,我實在對不起你們!”

漫天雪默然道:“你眼中只有淨浴山,又何必在意我和爹的悲苦。”,說完之後漫天雪看着蒼然悲愴的凡夫子,又轉眼看了季寒蕭一眼,最後仰頭倒望着頭頂方不遠處的雨蘭馨,忽然仰天說道:“這一生,愛非愛、恨非恨,實在可笑至極!哈哈哈哈……”,她清冷的笑聲在淨浴山幽然迴盪,任誰聽了都只覺無奈悲苦,荒涼冷漠。

漫天雪笑了許久才停下來,看着近在咫尺季寒蕭的面龐,默默的從懷裡掏出那滴晶瑩玉潤的千年相思淚,伸到季寒蕭面前,眉間凝結傷心道:“我因爲無端的恨,做了許多錯事,甚至差點害死你,即便後來你知道我是誰,心中已經生了間隙,不論我再爲你做什麼,也始終回不去你心中的漫兒了;而她恰好救了你,你對她生了情愫,不管她後來做了什麼,你也對她心有所向。看到這滴千年相思淚的時候,我故意跟你要它,我以爲要到了它,就要回了你的情,可是現在我才明白,就算你把你所有的東西都給我,也給不了我你的心。”

聽了這一番話,季寒蕭心裡好似萬千只螞蟻在撕咬,痛的開不了口,悅婉婷更是淚如雨下一般,一旁的鈴兒也早已淚眼婆娑;季寒蕭看着她手心的相思淚,眼中淚大滴大滴的落在上面,他抱緊漫天雪情難自禁道:“我心裡有你,一直有你,從今以後,我心裡只有你。”

漫天雪聽見這一句話,櫻脣輕揚,會心一笑,隨即閉目而逝了;看着她斷氣而終,季寒蕭、凡夫子和悅婉婷都連喊數聲卻再也無任何迴應;凡夫子給她輸靈氣的時候就知道她受傷太重,活不了多久了,此刻傷心之餘只得連聲悲嘆;悅婉婷大聲喊着漫兒姐姐,哭的似個淚人兒,季寒蕭最後更是泣不成聲,把頭深埋在漫天雪的懷裡。

幾人難過了許久,凡夫子看着漫天雪的屍體忽然覺得有些奇異,一般仙靈身死之後,肉身和魂魄都煙消雲散,漫天雪的身體卻毫無變化,就連蝶雙也沒有解除血約,還飛舞在她身邊,他定睛細看,纔看到在她手心裡的千年相思淚隱隱發光,凡夫子連忙上前對季寒蕭道:“她手裡的是什麼?”

季寒蕭麻木的回道:“這是一個爲情等候千年的鬼魂,流的一滴眼淚。”

凡夫子聽完便把相思淚戴在漫天雪的脖子上,季寒蕭傷心的問他這是何意,他回道:“雖然我不知道這滴相思淚蘊藏着什麼,但他好像能保住漫兒肉身不滅,雖然未必能復活她,至少不會讓她煙消雲散。”

季寒蕭低頭沉思了片刻,忽然抱着漫天雪的身體站了起來,恰好擡頭看見了不遠處的雨蘭馨,忽然心頭一怔,喃喃道:“我喜歡你,又怎麼樣?真心捨不得我的人始終只是漫兒,我再也不會捨棄她了。”,說完便抱着漫天雪的身體緩緩的往外走。

悅婉婷見季寒蕭要走,慌忙拉住他道:“哥哥,你要帶漫姐姐去哪?我好不容易等到凡夫子爺爺,求他帶我到這來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又要丟下我嗎?”

季寒蕭眉頭皺了一下,轉頭對凡夫子道:“你答應過我替我照顧好妹妹,現在我也只有這一個要求,保她平安,我帶漫兒去一個再無人打攪的地方。”,見凡夫子點頭答應,季寒蕭轉而對悅婉婷道:“妹妹,爹孃、師父還有漫兒都是我害死的,你跟着我會再受連累的,我現在只想和漫兒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沒有腥風血雨 ,沒有仇恨逐殺!”

說完季寒蕭便抱着漫天雪一步一步,往淨浴山外走去,悅婉婷還想阻攔,鈴兒拉住她道:“先讓他靜一靜吧,等他傷完心了我們再去找他。”

悅婉婷看着季寒蕭落寞的身影,面帶憐惜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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