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王只穿着白粗布的襯衣褲,坐在臥室外間的的椅子上,桌上燃着一支素蠟,旁邊站着一個壯年的男子,風塵僕僕的樣子,小月給田王面前換好了茶水,返身退了出去,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與我對了一下眼神,臉又一紅,一低頭出去了。八 一中文 w網w w網.八8文1中z中w一.中c文om
“王,姬將軍回來了麼?”大半夜的,田王找我,應該只有這事,因我看那站立一邊的男子,正是隨姬將軍下島的其中一人。
田王一臉的嚴肅,那不是裝出來的,“田縱,那韓信被貶了。”
“哦?”
他示意那男子,由他來說。
那男子說道:“是姬將軍讓我快馬加鞕先回來一步的,我們在即墨聽說了這件事,姬將軍說這事可能很重要,所以讓我先給王報信。”
不知怎的,我的心裡悄悄地長出了一口氣,因爲我對田王說過,不出一個月,那韓信會被貶,但是這消息也來得太快了。
而姬將軍,對這消息也一刻沒有截留,他的敏感來自何處呢?
“姬將軍現在走到哪兒了?”我問道。
“我們隨姬將軍連夜兼程,第二天午時到的即墨,晚上就往回趕,他估計明日午時就能回來。”
田王示意那人下去休息,那人一拱手,退了下去。
王說,“反正也睡不着,不如陪我喝幾杯。”他示意我坐在桌邊。
小月又進來,原來她一直在門外,她端進來一碟豆腐乾、一盤煮花生米、重洗過的一把小蔥,還有一摞疊好的煎餅。八一中文??w一w說w .說8八1說z小w.還有一大壺酒、兩隻粗瓷碗。
我和王對酌。
“你怎麼知道那劉邦一定會貶韓信?”王飲了口灑,問道。
“韓信的這個齊王,應該是劉邦與項羽相爭時,韓信幫助劉邦時提出的條件,當時劉邦用人在即,不好不答應,但是劉邦心中已是大大的不快”,我也喝了一口酒。
“既然允了齊王,也不至於這麼快就翻臉吧?”田王自言自語道。
“一人做事一個路子,劉邦肯定會這麼幹,再者那韓信已是功高鎮主了,劉邦再也賞不了他什麼,而這個韓信又偏偏是好提條件的一個人,劉邦怎麼會放心呢?依我看,貶他爲楚王只是第一步,下一步還要再貶爲侯,最後還要殺他!”
王看着我,用煎餅捲了一根蔥,要吃,卻遞給了我。“如此的心胸,竟然也能奪得天下。”
“王說得不錯,做爲明君,當然是胸懷天下,行事磊落,但而後千年之內,能奪得天下的,竟然是說一套、做一套者居多,比如,都說是武王順應天時,伐紂之無道,但那商紂王,卻是個偉岸君主,於前邊幾代,政勤愛民至多不少。只是恰逢數載災荒,民窮而生變,至於荒淫無道之說,大部是當朝者向已而言。那紂王寵愛妲己,正好說明是個有有義的人,把亡國的責任推在一個女人身上,又有幾分可信?像這劉邦,成事前,允諾同富貴,成事後,卻說:非劉姓而稱王者,殺無赦。豈不是以已之矛,刺已之盾?正所謂,君子鬥不過小人,他們的話怎麼能相信。”
“縱兒,果然如你所說,這王不做也罷,罷!罷!罷!如此我們兩手打算,能居荒島則居荒島,如若那劉邦連這裡也不容,那我們就去漂洋!”
田王舉起酒,一飲而盡,“明天,待姬達回來,本王與你們一同下島!”
後來,田王又忽想起什麼?問道:“以前你生母早喪,夫人將你與小女一同哺乳,頑劣倒是頑劣,就算是前一個月,也未曾覺有甚出衆之處,怎麼……”
田王的疑問,我不知怎麼回答,“我姓田,並無差錯,不管以前的頑劣蒙童也好,現在的田縱也好,不是一直在王的眼皮底下麼?”
“……但不知,那漢使什麼時候返回。八一小說網??w一w小w說.八8說1zw.”
“此去長安,一千五百餘里,料想那漢使,去緩而回,最晚不足三個月,就會回來。”
“何爲去緩而回?”
“漢使回去,是覆命,使命已畢,當然一路慢行,遊玩覽勝,再加上沿途郡縣迎來送往,必會擺足了朝官的架式。待到回來,卻又帶了漢王的旨意,當然快了。”
“有理。但這茫茫大海,其中果然有仙島麼?我偏居此島,已感到搖盪無根,若是從此隨波逐流,何時是個頭緒?”
桌上的幾隻碟子不知不覺中已被我們吃得見了底,那小月乖巧,又端上來幾樣,並續了酒,原來,她一直站在門邊。田王像是剛現了她,對她說道:“小月,不必侍候,你去睡吧。”小月應了一聲,退下去了。田王又看着我。
“仙島一說,恐怕是沒有,但島卻有許多,連大似齊地那樣的6地,也有許多。不過,何爲仙?人人相處皆以誠爲本,不分貴賤;夫妻恩愛,天倫共度,其融融,冬暖夏涼,飢有餐、渴有飲,不就是仙麼?”
田王一拍大腿,“着哇!你這小子,說話一套一套的,不過,沒廢話,明天晚上,我要你還來共飲……不,明天,我們共同下海造船!”
不知不覺,東方既白。
我和田王一同伏在桌面上,直睡到已時尾,也沒有叫醒我們,後來一陣喧譁將我們吵醒,原來是姬將軍他們回來了。
他進來複命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臉明顯瘦了一層,眼睛佈滿血絲。
院子裡,人們正把肩扛的斧呀鋸呀鑿子呀什麼的放下,“我”爹正張羅着給那兩位工匠在西跨院安頓住處,姬將軍還買回來五百斤炭、十張驢皮、兩口鐵鍋,這也是我要的,雜七雜八的還有許多。
後晌,田王把我們召集到一起,有我、姬將軍、孟將軍、蘇將軍,還有三位將軍手的頭目。田王說,從今天起,他要帶領我們開始一項新的計劃,這個計劃是什麼呢?田王把頭轉向我。
能在這麼多的大人物面前講話,我還是第一次,要知道就在不久以前,他們中的許多人還一直當我是個孩子。
姬將軍坐在那裡,田王話剛落,他就把頭轉向了我,而蘇將軍則點起一鍋旱菸,孟將軍眨眨眼睛,雖然他們各具神,但是我知道,他們正想聽呢,這時候,田王說道:“各位,田縱是我田橫家長大的,幼時曾與小女同懷而哺,因此我視他如同已出……當下烽煙四起,人心不穩,而我等也背井離鄉,寄居荒島,大丈夫頂天立地,豈可無所作爲、任人宰割?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本王就是要帶領大家,以退爲進,挺進大洋……那秦始皇不是派徐福出海,去找什麼不死之藥麼,人生一世,不過數十年矣,苟能同舟共濟,就算是駭浪濤天,本王又有何懼哉!”
田王的口才沒的說,反正我已是熱血沸騰,就聽田王又說道,“田縱雖然年幼,但見識強似我等,今後的行動,你們要好生聽他指派,不得有誤!他言如我言,他令如我令!”
幾位將軍同時站起來,沖田王一拱手,齊聲說道:“田王之命,敢不遵從!”
是時候了,我清清嗓子,說道:“大家知道徐福是何許人麼?”
“徐福,字君房,齊地琅琊人,秦著名方士。他博學多才,通曉醫學、天文、航海等知識,且同百姓,於助人,故在沿海一帶民衆中名望頗高,他是鬼谷子先生的關門弟子。學辟穀、氣功、修仙,兼通武術。他出山的時候,是秦始皇登基前後,李斯的時代。後來被秦始皇派遣,出海採仙藥,一去不返。大家知道他現在在何處?”
“在何處?”蘇將軍問道,我看到王也注視着我。
“由此往東,兩千裡的大海深處,有地名平原、廣澤者,他現在與那五百童男童女,在那裡安居業、自立爲王呢。”
“那麼,我們是不是去投奔徐福呢?”
“兩千裡!我長這麼大沒離開過齊地,那裡比齊地還大麼?”
“大海茫茫,我們怎麼去得?”
下邊的人七嘴八舌。
“那個地方,後世叫作日本,並不是什麼海外仙山,地窄人稀,常年地震,時有海嘯,並不是個好人住的所在。只是那徐福無法走得更遠罷了,田王要帶大家去的地方,比那裡遠上何止萬里,那裡同樣有廣闊的田地等我們去開挖,我們華夏人的後裔,必將很快地到達那裡。”
“王。你下令吧,我們跟定你!”
“我們跟定你了!”
“現在要我們幹什麼?”
“我想帶我媽一道去。”
我看了王一眼,他衝我點點頭,我立刻衝大家說道:
“白天樹大招風,天黑即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