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司辰的話說愣了。
乍聽到他說很煩我的時候,心裡很難過。
可是很快,我就意識到司辰爲什麼會這樣說了。
我轉眸看向身後的北冥時,不由瞠大眼睛。
我原本以爲自己看到的會是那個身穿青色勁裝樣貌不俗的男人,可看到一條黑色巨蟒的瞬間,強烈的視覺衝擊瞬間就讓我明白了司辰的用意。
他是知道我們兩個並不是北冥的對手,所以他纔會在危險來臨的時候,故意跟我劃清界限。
他是在保護我,讓我離他遠一點,這樣纔不至於被北冥傷害。
即便我不知道他的用意,即便司辰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我都沒有想過要放棄他,更何況他此刻還是在爲我着想?
我怎麼可能會棄他不顧?
北冥巨大的身軀盤踞在一棵參天喬木上,黑色的鱗片幾乎與昏暗的樹林融爲一體。
此刻他的頭已經緩緩伸向我和司辰的位置,就這麼懸浮在半空兩層樓高的位置,居高臨下的俯瞰着我們。
我要仰起頭來,才能與那雙褐色的巨大的眼睛對視。
聽到司辰的話後,我明顯看到巨蟒眼中迸射出絲絲寒意,但是很快,這抹幾近吃人的眼神便被譏諷取代。
而下一秒,這譏諷的目光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眉頭一擰,聽北冥開口說道:“雪,看來你這次真心錯付了,還不乖乖的跟我回去,說不定,我能給他一個善終。”
我的眉頭又皺了皺。
我就知道,北冥絕對不會放過司辰的!
我目光一凜,狠狠的看着他說:“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未婚妻?告訴你,這件事情我還沒答應呢!誰也不能替我做主!你最好也死了這份心,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嫁給你!”
頭頂那雙足有成年男人拳頭大的褐色眼睛微微眯縫了下,眼中迸射出危險的氣息。
他粗大的身子微微蠕動了下,頭緩緩下移,與我對視着。
蛇頭距離我僅僅只有幾公分的樣子,我能清晰的看到眼前那一片片巨大的黑色鱗片,看到那張血盆大口中露出的兩顆彎鉤似的尖牙時,脊背一僵。
源源不斷的寒意從他龐大的身軀中散發出來,一寸寸將我和司辰包裹其中時,我的心底是充滿絕望的。
要是擱在以前,我可以對北冥毫不畏懼。
因爲司辰擁有強大的能力,能夠輕易的將我從北冥身邊救走。
可現在的司辰只不過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已,他根本沒有能力與北冥抗衡!
我依舊與北冥對視着,即便心裡多麼恐懼,可依然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面前的血盆大口微微一張,北冥充滿了譏誚的聲音隨之傳出來:“雪,我勸你最好答應這門親事,只有這樣……你纔有可能保住你族人的性命,否則……你該知道我一向不會對誰心慈手軟。”
我因着北冥充滿威脅意味的話愣在當場。
我之所以跑出來,除了想要尋找司辰以外,還有不甘心自己的婚姻大事被人左右,不甘心自己成爲利益的犧牲品。
可聽着北冥的話時,我難免又糾結起來。
面對那麼多族人的生命,我真的可以冷眼旁觀,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如果我想要的幸福,是必須用那麼多無辜的生命作爲墊腳石的話,我還會幸福嗎?
就在我糾結着這些的時候,一道銀光在我的餘光裡劃出一條有沒的弧線,然而下一秒,這銀光已變成一絲散發着冷戾的劍刃,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許動。”
司辰的聲音遂即在耳後傳來,冷冰冰的的感覺絲毫不亞於北冥帶給我的恐懼。
但更多的,確實不明所以的心痛。
我能感覺到冰涼的劍刃緊緊的貼着我的皮膚,彷彿我稍稍一動,或者司辰的手上一滑,那鋒利的劍刃就會立刻割開我的喉嚨。
令我意外的是,北冥最先不安起來。
他眯着那雙深褐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被利劍抵住的脖子,說:“你敢傷害她,我就將你碎屍萬段!”
北冥的話讓我感到驚訝。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關心起我的死活來。
而北冥的反映也讓我瞬間明白了司辰的用意,看來他是在賭一把,就賭北冥是否在意我的死活。
看來他賭贏了。
“帶我離開這裡,否則……”
司辰抵在我脖子上的劍再次收緊了一些,我甚至能感覺到那鋒利的呃劍刃已經嵌入我的皮膚,只要稍稍一滑,就會有鮮紅的血噴涌而出。
北冥惱怒的回道:“你居然敢威脅我?”
“你可以不受我的威脅,就看你怎麼抉擇了。”司辰冷嗤着說道。
說完,抵着我脖子的手再次用力,我感覺到一絲絲輕微的痛感,甚至,我也感覺到有什麼溼潤的東西漸漸從被劍刃抵住的位置流淌下來。
這讓我開始懷疑司辰是否想過,這樣的力道抵着我的皮膚,真的會傷害到我?
明明知道這樣做可以讓他有機會逃離這裡,可我心裡還是不經意的劃過一絲心痛。
我忍着心底的痛楚,極力的配合着司辰。
很顯然,北冥也意識到司辰手上的劍並不一般,因爲普通的刀劍是無法傷害到我的。
“住手!”緊張的說道。
司辰再次輕笑起來,他雖體虛無力,去也在儘量撐着不讓自己倒下,我甚至感覺到他已經將自身的一些重量壓在了我的身上。
“看看是你的法力快,還是我的劍比較快?”司辰笑着說道。
就在劍刃再一次準備加深一些時,北冥終於坐立不安起來,他趕忙說道:“我答應帶你出去,你放開她!”
“你覺得我會傻到現在放開她?”司辰強撐着繼續說:“下不了山,我是不會放開她的。”
北冥褐色的眼睛一眯,雖有不情願,卻依舊答應了下來。
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產生這樣的翻轉,北冥這個被我討厭了許久的傢伙,居然會是這麼在意我安危的。
而司辰……
他是……不得已才傷害我的,我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