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斌之前在八通商行出過幾次私貨,因爲量不大,都是商行的幾個管事兒的出面交接。
林老闆聽了管事的彙報,韓斌這個人在做生意方面,雖然看起來挺精明,但壓根沒精明在正地方。
換句話說,完全就是個棒槌。
所以今天一早齊海來找他,說有單大買賣,想讓他親自出面談價時,林老闆不由得樂了半天。
倒不是他不相信韓斌,能弄到什麼大價錢的好東西。
而是知道,與對方的這單生意越大,他就能賺得越多。
要說韓斌做些帶人劫貨的買賣還行,在在做生意上,林老闆有足夠的自信玩轉韓斌。
“不知道韓爺這次,有什麼生意要照顧鄙號啊?”等包廂門被齊海從外面關上,林老闆低聲詢問。
“大邊香膏,上等貨色。”齊海得意滿滿的吐出一句。
“額?!”
林老闆聽到“大邊香膏”這四個字,心裡直接就翻了個個兒,小林粟昨晚說的話,瞬間在耳邊迴盪。
不會這麼巧吧?!
林老闆臉色不動,嘴裡唸叨着:“邊膏啊,有勁兒,確實是好貨色!不知道韓爺手裡,有多少貨?”
“一百公斤,林老闆,您給個價吧。”
韓斌虧了幾次生意,也知道了“貨多砸價”的道理。這趟出門前就想好了,準備分批出售手裡的五百公斤大煙膏。
“一百公斤……”林老闆點了點頭,起了試探的心思。
臉上掛了點兒笑意,似乎在自言自語的叨咕:“半個月前,我聽說廟嶺那面……”
林老闆的話一出口,韓斌心裡就是一哆嗦,琢磨着:“壞了,準是貨主託關係尋貨,託到林老闆那了。”
林老闆瞟了一眼韓斌,見他臉色發僵,心裡越發肯定!
哈哈笑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茶壺。給韓斌續了一杯後,纔開口:“韓兄弟,別緊張嘛。這年頭兒,誰會放着送到手邊兒錢不賺啊!你說是吧?”
“哈,對對~”韓斌一聽話頭,緊着的心裡稍稍鬆了一些,趕忙陪着笑臉點了點頭。
“我估摸着韓兄弟手裡準不止一百公斤,貨多壓着你也不踏實。這樣,一併出給我算了。”林老闆抿了口茶,說道。
一聽這話,韓斌更加確定,那批大煙膏的貨主,知道被香膏被劫後,肯定是託人打聽消息,然後託到了林老闆的頭上了。
不然他不可能知道那麼多。
再一想,貨主能託到林老闆那,就一定還會託別人打聽。
姓林的貪財,願意發上一筆。可下回遇到別人,可就說不準了。
心裡不安穩之下,直接開口:“行,我這有五百公斤,您給個價兒吧。”
“我知道,韓老弟帶着弟兄做買賣不容易,這樣……”林老闆略微沉吟了一下,打出了一個手勢:“三根大黃魚兒怎麼樣?”
“啥?”韓斌一聽報價,差點兒沒直接把槍掏出來。
呼的一聲站起來,虎着臉說:“姓林的,你別欺人太甚啊!這批貨賣出去,少說也得十二根大黃魚。”
“老弟,別激動啊,先坐下聽我說。”林老闆苦笑着拍了拍韓斌的肩膀。
把他按回到椅子上後,開口:“這第一啊,現在全中國都不種大煙,你說的那個價,早就沒了。”
一溜鞭從來不做大煙的買賣,對行情自然也不瞭解。韓斌剛說的價,完全是他自己估摸出來的。
見林老闆說得誠懇,便按下心中的怒氣,繼續聽他說。
“這第二啊,現下不止價兒低,你也知道,老哥我是做中間生意的。把貨出給下家,也得給人家留下足夠的利吧?”
見韓斌下意識的點頭,林老闆心裡一陣冷笑,心中直呼果然是個棒槌,嘴上繼續開口:“這第三,貨的來路你我心知肚明。肯定不能在近處出手。
可現在這世道你也清楚,手下弟兄的走貨的辛苦錢不算。貨賣得越遠,被盤剝的也就越多。商稅、民稅,進城稅、過橋稅、過境稅等等。
你算算,一車貨穿兩個省,那得搭多少稅錢出去!”
韓斌心裡默默估算了一下,事兒好像還真像林老闆說的那樣。畢竟做行商走貨,跟開大煙管直接往外賣不一樣。
再加上那批大煙一直在手裡握着,他心裡也不踏實。能換三根大黃魚,也是好大的一筆了。
心裡糾結了一會兒,一咬牙吐出一句:“時間、地點,我們一手錢一手貨!”
“痛快!”林老闆欣賞的豎起了大拇指:“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兒二更,煩勞兄弟把貨送到石溝,那兒有個貨場你知道吧?”
“行,一言爲定。”韓斌點了下頭,起身就要離開。
“哎,韓兄弟留步。”林老闆趕忙叫住人,拉韓斌重新坐下後,壓着聲音問:“韓老弟,你知不知道,昨個有人在大窪頂做了單買賣?”
韓斌一點兒都沒預料到,林老闆會忽然提起這事兒。
根本沒來得急多想,下意識就搖頭說:“不知道啊,什麼生意。”
“啊~”林老闆拖了個長音,盯着韓斌的表情說:“昨天下午有批藥打那過,不知道被哪個山頭的弟兄給推走了。
現在世道亂,藥價一直不錯。我就尋思着過一手,賺點兒零錢也好過年嘛。”
韓斌一聽這話,心裡琢磨着,乾脆把藥也賣給林老闆算了。
反正他找金雁鏢劫是劫,自己劫也是劫,沒什麼區別。金雁鏢死了人跟他林老闆又沒啥關係。
可又一想,剛纔他已經說自己不知道了,現在再改口,也太小家子氣了一些。
反正遵化能走貨的,又不止姓林的一家,等大煙膏出手後,再慢慢尋下家吧。
心裡有了主意,韓斌也鎮定了下來。緩緩說道:“這樣啊,我會幫着老哥留意的。”
“好,咱們一言爲定。”林老闆哈哈一笑,抱拳送韓斌出了包房。
其實剛纔從韓斌遲疑的表情裡,林老闆已經有八成概率,東西就是他劫的。
只是他想的和韓斌一樣,反正藥放在那也跑不了,先把大煙膏的事兒辦了再說。
他現在真的是好奇的不行,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小林粟親自跑一趟還不算,又招來了一夥兒更高級的日本人。
“事件太過嚴重、小南課長、調查專員、觀月秀美小姐?聽名字,還特麼是個娘們兒。”
林老闆坐在包廂的椅子上,再次回憶了一遍之前躲在門房裡聽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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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琢磨,越覺得大煙膏的事不尋常。
可是,到底不尋常在哪兒呢?
林老闆費盡心思的琢磨時,小林粟已經跟着安谷到了榮福旅館三樓。
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後,擡手輕輕的敲響了觀月秀美所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