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讓人歡喜,讓人憂傷,有些人拿它當作遊戲,一旦迷失,後果則不堪設想。詩經裡有一句話說得很好:吁嗟鳩兮,勿食桑葚,吁嗟女兮,勿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不知道爲什麼,毛毛的腦海裡會不自覺地浮現出這句話,她不知道爲什麼會把這句話記得這麼深刻,而且反反覆覆都是這句話。
浩然他們已經被樓管阿姨叫下去了,臨走的時候,他讓毛毛好好想一想對她說的話。其實浩然的每一句話毛毛都聽了進去,而且聽得很認真,很仔細。現在他們都走了,她想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一想該怎麼去面對遠洋。她的腦海裡一直想着以前和遠洋在一起的日子,從最初有印象的時候一直開始回憶,這一天就在她的回憶中度過了。
當她做好準備打算和遠洋談談的時候,遠洋的電話一直都打不通,她不知道爲什麼遠洋突然就沒有了消息。其實不是遠洋突然沒有了消息,而是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關注過遠洋了。她打電話問浩然的時候,浩然只是說讓毛毛出來一下,在天府茶樓見面。
毛毛穿戴好衣服以後就出門了,今天天下起了鵝毛大雪。毛毛穿着藍色的羽絨服,圍着白色的圍巾,帶着白色的帽子和手套,這一套都是遠洋買給她的,她特別喜歡上面大大的娃娃頭,這一套圍巾手套她都戴了三年了,從高三的時候一直戴到了現在,上面的娃娃頭都有點兒舊了,但是毛毛還是捨不得扔,以前遠洋說讓她扔了,重新給她買套新的,但是毛毛就是捨不得上面的娃娃頭,看上去很惹人喜愛,就這樣一直戴了三年,現在重新戴上的時候,有種異樣的感覺,她重新戴上這套圍巾手套,其實在心裡已經開始原諒遠洋了。
路上的行人很少,路也很滑,一到下雪天,打車都不太容易,毛毛就一路走到了天府茶樓。當浩然見到毛毛的時候,他的心再一次揪了起來,這個柔弱的小女生現在單薄的就像秋天樹上的葉子一樣,風一刮,隨時都會落下去。滿身都是雪花,圍巾上的雪融化了以後都變成了冰渣,她就迎着凜冽的寒風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心裡突然不忍心告訴她一切,如果跟她說了,她會不會真的從樹上飄落下去,倒在他的面前。
浩然開始猶豫了,但是總得讓她知道真相吧。毛毛用手打了打自己衣服上的雪花,裝作很瀟灑地給了浩然一個大大地微笑:“找我有什麼事兒,還不在電話裡說,非要到這麼優雅的地方來,你看我一身的雪花,都把這個地方給弄髒了。”浩然看了毛毛一眼,有點兒不忍心了。毛毛從上打量了一下自己:“怎麼,我今天穿得很奇怪嗎?你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啊?”浩然回過神來:“噢,沒有,你穿得挺好看的,圍巾是高中時候的吧。”
被浩然這樣一說,毛毛有點兒窘迫了:“是啊,都三
年了,都沒有買過一套像樣的圍巾手套了,只是覺得以前的東西捨不得扔罷了,是不是太舊了。”毛毛有點兒訕訕的。
“沒有,沒有,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兒,這帽子好像被我不小心扔出去過,還弄哭了你。”浩然說起來以前的事兒有點兒慚愧。
“你還記得啊,我都忘記了。”毛毛笑笑。
“肯定記得啊,我這個人平時什麼都不怕,就怕女生哭,你生氣了我還可以哄哄你,可是你一哭,我就沒有對策了,不知道怎麼辦了。”浩然開始不好意思起來了。
“那你以後就對我好點兒,別把我弄哭了。”
“一定,一定。”浩然保證着。
可是以後的日子那麼辛苦,浩然的保證不可能一直都有用,誰也沒法對以後的日子說出一個準確的判斷,誰能說得上以後的日子會是怎樣的呢,以後的很多日子裡,毛毛就是以淚水來度日的,浩然依然不知道該怎麼哄她開心。就這樣把兩個人牢牢地陷入了牢籠裡,沒有一個可以掙脫的辦法。
跟着浩然進了包廂以後,毛毛有種想吐的感覺,因爲她見到了自己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人。阿靜就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翹着二郎腿坐在包廂的沙發上。毛毛轉身就要離開,可是浩然拉着毛毛讓她先坐下。毛毛忍着一肚子火,狠狠地瞪着阿靜。如果不是她,遠洋現在還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呢,如果不是她,遠洋一個七尺大男兒也不會跪在她的面前,如果不是她,遠洋又怎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一切都是她的錯。
毛毛越想越氣,衝上去,狠狠地給了阿靜一個耳光,這是她第一次打人,也是她第一次打一個女人。打完以後,她的身體都開始發顫了。阿靜很坦然地接受着毛毛的這一耳光,轉過頭來,雲淡風輕地看着毛毛:“舒服了嗎?”毛毛還想上去給她一個耳光,浩然拉着毛毛:“毛毛,別衝動。”毛毛就在浩然的拉扯下,開始哭了。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她自認爲她恨透了阿靜,恨透了她所做的一切,爲什麼看見她,打完她以後,她的心裡還是這樣的痛苦,沒有了遠洋,打她又有什麼用呢。在這一刻,毛毛突然清醒了過來,她的心裡是太在乎遠洋了,纔不能容忍他所犯下的錯誤,因爲她還是深深地愛着遠洋的。
“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吧。”阿靜很平靜地說着。
毛毛止住哭泣,可是身體還是在不停地顫抖,她努力地控制着,可是怎麼都控制不住。現在的浩然多麼想把毛毛摟在懷裡,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知道,毛毛的心就像一個易碎的玻璃杯一樣,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碎成很多片。毛毛心裡的碎片,每一片都會不同程度地紮在他的心上,毛毛痛,他也會跟着痛的。
“喝點兒什麼?”阿靜的態度就像剛剛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一樣坦然
,她的坦然讓毛毛有點兒心裡發虛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遇見事兒這麼坦然,她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和心胸,還是這樣的事兒發生多了,在她眼裡根本就不是事兒了。阿靜一直都不喜歡毛毛,因爲她身邊的浩然和遠洋,也因爲她的家庭背景,但是當看見這個無助的小女孩不停地抽泣的時候,她的心裡突然萌生了一種罪惡感,這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
在她眼中,只要她認爲是對的,她就會去做,只要是她認定的,她就會憑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回來。她從來都不認爲什麼是上天註定的,她從來都覺得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想法設法都要拿到手。不管有用還是沒用。她用那樣的方式拆散了遠洋和毛毛,看見這個小女生因爲愛情而身心憔悴的時候,第一次讓她覺得自己是這麼罪惡,第一次讓她不再討厭眼前的這個人,而且還想要去保護她。
“遠洋”阿靜停了停纔開始不自然地說道,“遠洋走了。”
毛毛的腦子突然嗡地一下大了,心跳慢了一拍。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毛毛不敢相信地大睜着眼睛。
阿靜彷彿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侷促不安地搓着手,最後頓了頓,還是說了:“遠洋走了,離開了這個地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吧。”阿靜咬着牙把該說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走了呢,他去哪兒了?爲什麼要走啊。爲什麼,爲什麼要走啊。”毛毛歇斯底里地哭着,蹲到地上去了。浩然趕緊扶着毛毛,毛毛就抱着浩然大聲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捶打着浩然:“爲什麼要走,爲什麼走了,他去哪兒了?怎麼不告訴我,你爲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他走了,我要去找他,我要把他找回來,浩然,浩然,我求求你,我求你帶我去找他好嗎,浩然,浩然,求你了,求求你了。”毛毛哀求的聲音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浩然的心裡,浩然心疼極力,即爲了毛毛哭而心疼,又爲了毛毛不是爲他哭而心疼。
阿靜靜靜地看着毛毛哭到渾身無力,靜靜地看着浩然心疼的手足無措,她不知道這樣的感情應該是怎樣的,該有多麼深刻,即使有背叛,還是深深地愛着對方。一個離開的時候,不聲不響,連告別都沒有,是怕心中的她受到更深的傷害。一個故意躲着對方,不肯面對,等到想清楚的時候,不得不面對離別的傷痛,哭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可是卻哭不回來心上的人了。
阿靜開始後悔了,雖然她對遠洋有那麼一點點地動心,可是比起毛毛的愛來,她的動心就像冰山跟小冰渣一樣,小巫見大巫了。她覺得她不該那樣對毛毛,不該對一個單純的小女生使心計,如果知道後果是這樣的話,打死她,她都不會這樣做的,現在得不償失,遠洋遠走了,這個傷心的小女生現在心裡肯定是恨死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