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想象麼?
一個寒冷的清晨,一個溫暖的屋子,一段雪白的玉臂,一個俊美的男子。
然而,男子帶着一宿的沉醉醒來,冷冷地吐出三個字:滾出去。
沒錯,這就是那天早上,在景王府發生的一個不算香豔的故事。
“你可以繼續堅持你曾經懷過孩子,不過,那一定和我沒關係。”
謝宜春難以置信地望着元恆,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究竟是何時恢復的記憶。成婚六年,她完全都不瞭解他。
她還敢繼續堅持嗎?不敢。再堅持下去,她就是不守婦道,比假孕更加讓人唾棄。
“你器重的那個張先生,眼下在中定府衙的大牢裡呆着。他給了你藥,服用過後可呈喜脈,騙過了宮中御醫,又用一個小棉墊子裝了這麼久的身孕。”
元恆緩緩地說,幾乎是咬着牙,將謝宜春苦心積慮的陰謀一點一點的碾得粉碎。
“若不是我找到了姓張的,今晚上被你陷害的會是誰?”
謝宜春仰望在牀上,一聲不吭,拒絕回答。
元恆起身:“說與不說,結果都一樣。這次本王不會再放過你。明日一早,我會進宮回稟父皇和母后。”
“王爺,瞧在我們數年的夫妻情份上,不要回稟父皇母后……”謝宜春輕聲哀求。
元恆已走到門口,沒有回頭:“成親半年後,我就再不信你口中的情份了。你會有怎樣的下場,不用我多言。”
元恆與慕蘭二人走出屋子,武晉和婆子們都在外守候着等待差遣,一見元恆出來,立刻上前。
“將門鎖上,注意後窗,不得讓她逃脫,明日本王自有處置。”
武晉應了。爲保險起見,還找了護院將大門和後窗出入處都守住,總之,要將景王妃住的屋子箍成鐵桶,連只蒼蠅都不能放過。
慕蘭被連夜送回宮裡,元恆抱歉道:“醜陋之行污了何醫女的眼睛,這等匪夷所思之事,當真也是奇葩才做得出來。”
慕蘭心中還有疑惑,終於可以在無人時問上一問:“王爺,卑職還有一處不解。可否一問?”
“說吧。”
“王妃今日不適回府,針對的到底是誰?她在府裡是埋伏了什麼嗎?”
“如果不是今日下午緝拿到那姓張的郎中,如果不是她在府中又動了手腳要陷害錦繡,我還不至於今日就拆穿她。”
慕蘭恍然:“果然是錦繡嗎?”
元恆冷笑:“呵,她怎會善罷甘休?四個丫鬟一扣留,她什麼招都使不出來了,那些準備好的物件已經搜齊,明日一早送到中定府御門。”
像是猶不解氣,元恆還恨恨地加了一句:“中間就有錦繡的衣物。錦繡那麼小心翼翼,半步都不離開近月小築,連用膳都不敢去王府的廚房,還會去她屋角藏什麼純陽的衣物。幸好父皇英明,將她留下了,免了這場麻煩。”
慕蘭輕嘆一聲,身爲醫者,其實看不上厭勝之術。可是不管在民間還是在宮中,厭勝術都屢禁不止,永遠是那麼有市場。所以,這招要是賴上錦繡,錦繡不接招也得被迫接招。
要是謝宜春今天把事辦成了,真正從此死無對證,那個從來不曾存在過的“胎兒”不會說話,被冤枉了的安錦繡也將是百口莫辯。
皇上英明,錦繡聰明。
這一夜,宸宮裡頭的錦繡真是幾乎一夜沒睡好。不知道在景王府裡頭,那個肚皮不適的王妃,到底將幺娥子耍完沒有,又有沒有耍成功。
第二日清晨,寶慶帝纔去上朝,慕蘭就來了,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給了錦繡聽,聽得錦繡頻頻咋舌,還要驚呼“怎麼這樣!”“膽子好大啊!”
最後,錦繡終於嘆息道:“我丟了件衣裳,便覺得大事不妙,昨晚又聽說她不適要回府,突然就想到了這事。幸好昨兒我是在宮裡,否則,真有可能百口莫辯了。”
慕蘭道:“王爺今兒要入宮,只怕這個王妃算是做到頭了。”
沒有猜錯,元恆已經入宮了,他第一站去了鳳儀宮,趁寶慶帝還在上朝,將事情先稟告了靖安皇后。
靖安皇后初時震驚,隨即冷靜。用力地握着寶座的扶手,慶幸自己沒有被那單“子嗣”給擊倒,還是能比較客觀地看問題,所以沒有釀成大錯。
當然,謝宜春這種行爲屬於欺人太甚。
欺負衆人智商,竟然玩得這麼低級,真要是上當了,那簡直是皇室中的奇恥大辱。
“這樣的人,皇上也斷然留不得她,皇室子嗣是件多麼嚴肅的事兒,往大里說,這算欺君,連她一家子都要被牽連……”
“那兒臣回去就將她綁了送去大理寺。”
靖安皇后卻道:“且慢……”
元恆似乎有點猜到皇后要說什麼,趕緊道:“兒臣不怕被笑話。縱使有人說兒臣府上規矩不夠嚴謹,兒臣也能接受。”
靖安皇后眼睛一瞪:“你接受,母后還不接受呢。”
原來她在背後早就想得一清二楚。元恆是她看好的儲君。既然是要當儲君,那就不能有這些狗血污穢的事兒。
懷孕?呵呵,也好,那就將計就計,既維護了天家聲譽,還能順勢兒打消了那些滿朝文武說不出口的念頭。你們心裡難道不嘀咕恆兒某方面的能力?這下總沒啥可說的了吧。
“既然昨天不舒服回的府,那就遺憾些吧。景王妃身子差,沒能懷得住胎,好在還年輕,以後再努力就是。”
靖安皇后鄭重地說着,語氣嚴肅,竟讓元恆也聽得陡然“相信”了。
“女人小產也是一樣,身子極虛的。回頭送個方子給你,讓王府好好給謝侍妾補一補。”
“謝侍妾?”元恆一愣,皇后的意思……
靖安皇后嘆氣:“脾氣暴躁,不珍惜皇家的血脈,貶爲侍妾已是寬容。”
元恆終於明白了皇后的心思。她要讓元恆不失形象分,卻又要替元恆免除日後家宅不寧的源頭。真可謂用心良苦。
謝宜春一句話被貶成了侍妾,外頭都說她果然是因爲不珍惜皇家血脈的緣故。
她也沒機會解釋了,因爲一個侍妾是沒有交際權的。她分到了一個小房子,啥都不缺,唯獨沒有自由,在婆子們嚴格的看管下度日。
順便說一句,她那些漂亮的首飾都沒了。因爲侍妾不允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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