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勉強,可是手上緊緊攥住錢包的動作卻徹底出賣了她的想法。
“一萬?”我冷笑一聲,輕瞪她一眼,跳着腳從她手上把錢包奪了回來,“不賣!”
“一萬二!最多這個價了!”女人捶了捶胸口,就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
哼,跟我玩兒這套?我沒再吭聲,一轉身,朝着商店大門走去。
女人立馬追了出來,她一把拽住我的肩膀,語氣急迫地問道:“唉,你說個價!”
我笑了笑,朝她比了三個手指頭。
“三萬?”女人誇張地叫了起來,“別開玩笑了,雖然這是愛馬仕的最新款,可這個錢包是真是假我還得找人做鑑定,給你三萬,那我擔的風險也太大了,不行!”
“那就算了!我再找其他店問問!”我頗爲瀟灑地朝她揮了揮手,乾脆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你,你等等!”女人又攔住我,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三萬就三萬!”說完,立馬又轉回到櫃檯,從裡面拿出三疊大鈔,擺在了我面前。
紅燦燦的鈔票完全刺激着我視線神經,大腦還沒有發出指令,身體已經先開始了行動。
我一把將鈔票攬進懷裡,動作熟練地數了兩遍,確定數目沒有問題,這才把錢包遞到了女人的手上。
“合作愉快!”我微笑着朝着女人揮了揮手,瀟灑地邁着大步,走出了商店大門。
懷揣着三萬鈔票,我突然覺得底氣十足。
“嗯,先去家高檔餐廳大吃一頓,然後訂間可以鳥瞰城市夜景的酒店房間……”我嘴裡喃喃地說着,突然轉頭衝着寧仲言笑了笑,“寧仲言,看到沒,我有錢了!”
“切,才三萬塊,看把你得意的!”寧仲言一臉不屑地冷哼一聲。
“聽說H市好吃的好玩的都在江邊,先去那兒看看吧!”說完,我招手叫停一輛出租車,心情愉悅地朝着江邊駛去。
“小姐,過了這座大橋,那面兒就是H市高檔餐廳聚集的地方,日料、西餐、粵菜應有盡有,都是這座城市出了名的!”司機把汽車停在橋頭,伸手指了指橋對面。
我點點頭,趕緊下了車,想像着即將嚐到的美食,唾液不自覺地反流到咽喉。
這座大橋很長,位於H市中心,也是這裡的著名景點,一擡頭,可以很輕鬆地看到宇豪大酒店那棟雄壯的建築,雖然沒有來過這兒,可我總覺得似乎以前在哪兒見過。
“寧仲言,你以前來這兒玩過嗎?”我走在大橋上,感受着江邊吹來的陣陣涼風,心裡十分愜意。
寧仲言沒有回答我,只是站在我身邊,靜靜地望着江面上來來往往的輪船,似乎在想着什麼事情。
“唉,沒看了,我餓了,走,一起去吃飯!”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寧仲言,轉身朝着大橋對面走去。
這是一條只能由行人通過的大橋,來來往往的遊客很多,其中不凡摻雜着缺胳膊少腿兒、面目猙獰的鬼魂,雖然仍然有不習慣,可是我已經努力適應着,以極爲坦然的表情與他們擦肩而過。
就在這時,我突然在人羣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的身材很纖細,手臂上的五個大小不一的玉鐲子格外惹人注意……
“夏曉!”我不覺失聲叫了起來,下意識地拔腿追了過去。
“樑悠悠,你瘋了嗎?”寧仲言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擋在了我面前,“你現在看到的,只是她的鬼魂!”
聽到他的提醒,我愣住了,這才反應過來,沒錯,夏曉已經死了,她自殺的新聞我也在網上看到過……
“夏曉是中了邪才自殺的!死之後魂魄也不會很清醒,如果讓她意識到你能通靈,那……”
“你能看到我?”寧仲言的話還沒有說完,夏曉的腦袋突然湊到我面前,呆呆地問道。
她的雙眼像是被鮮血浸染過一樣,整個眼眶全變成了血紅色,嘴脣黑得發亮,臉色也像紙一樣煞白,嚇得我“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你果然能看到我……”夏曉突然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伸手握住我的肩膀。
“夏,夏曉,是,是我,樑悠悠啊……”我極力保持平靜,可是心臟卻跳得很快。
聽到這個名字,夏曉愣住了,她鬆開了手,歪着腦袋,似乎在努力回憶着什麼。
“樑悠悠,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跑啊!”寧仲言在很遠的地方朝我招了招手。
靠,他什麼時候跑那麼遠去了?我不禁向他翻了個白眼,很快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夏曉身上。
“樑悠悠,樑悠悠,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夏曉埋着頭,嘴裡喃喃地說着,“可是,我怎麼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了呢?”
看到她這副模樣,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又突然想起以前在孤兒院裡的時光。
雖然現在她的樣子很可怕,可是,她是夏曉啊,是我從小就認識的朋友,我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用極爲溫柔的語氣對她說道:“夏曉,我是你的朋友,所以……”
“不管了!”夏曉突然打斷了我的話,用力地搖了搖頭,“不管我認不認識你,總之,好不容易能找到一個能看到我的人……”說着,她突然咧嘴笑了,可那表情卻十分猙獰,“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你!”
冰冷的雙手迅速攀上了我的脖子,夏曉突然把臉湊到離我一公分距離的位置,血紅的雙眼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夏曉,你想幹什麼?”我驚恐不已,努力想要掰開她的雙手,可是她手部的力氣卻越來越大。
我的脖子卻卡得緊緊的,呼吸也開始困難起來,趁着自己還有一口氣,我衝着寧仲言大聲喊了起來:“救我!”
沒想到寧仲言居然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爲力。
“靠,你到底是什麼男人,居然這麼沒用!”
夏曉掐我脖子的力氣越來越大,她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可怕,我只能抓住她的兩隻手臂,用力往後拉扯,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在這場力量的比拼中,我完全佔了下風。
我怪異的姿勢很快引起了行人的注意,只可惜他們只是好奇地朝我打量一番,然後帶着嘲笑的表情離開。
這個世界不缺可笑的人,所以對我這樣的,或許已經見慣不怪了。
可是大哥大姐們,我是真的需要你們幫忙啊!
我一邊用手捶打着夏曉的胳膊,一邊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周圍,試圖尋找能夠幫助我的人。
“樑悠悠,沒用的!他們都看不到鬼魂,還以爲你一個人在那兒凹造型呢!”寧仲言突然大聲地提醒我。
“那怎麼辦?”我已經無力再開口說話,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在心裡吼了起來。
“打她的頭呀!”寧仲言左手捏成拳頭放在下面,右手五指併攏高高舉起,而後“啪”地一聲打了下去。
“打你的頭!”我恨恨地在心裡反駁了一句,“都這個時候了,你他媽還有心情跟老孃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寧仲言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還記得你在海里是怎麼擺脫那羣海鬼的嗎?”
“記個屁啊,我都快被掐死了,寧仲言,你也太缺德了……”一種強烈的窒息感全然將我包圍,我越來越感覺到無力,就連眼前的夏曉,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完了完了,這回終於跑不掉了……
我疲憊地閉上雙眼,腦子裡居然產生了一絲放棄的念頭,可是懷裡揣着的三萬塊卻十分有質感地隨着我的掙扎而起伏着。
好不容易有了點兒錢,居然什麼都沒享受到就要死了,樑悠悠,你果然天生就是窮人命……
“用手拍她的頭,拍她的頭!”
寧仲言的聲音反覆在我耳邊響起,也不知道真是他說的,還是我產生的幻覺。
好吧,不管怎麼樣,好歹也試試吧!
我深吸一口氣,拼死睜開雙眼,舉起右掌狠狠地朝着夏曉的腦袋拍了下去。
這一掌下去,夏曉居然懵了,她停下了動作,定定地看着我,眼神裡充滿了疑惑。
我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趕緊趁着這個時候吸換了好幾口氣。
沒過一會兒,夏曉突然又回過神來,雙手再次掐緊了我的喉嚨。
我一鼓作氣,朝着她的腦袋連拍了好幾下,“啪啪啪”的響聲格外清脆,打得我手心都痛了。
而這一次,夏曉不僅被打懵了,居然自動鬆開了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她呆呆地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轉身就逃跑了。
我這才捂住胸口,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
“樑悠悠,剛纔表現還不錯嘛!”這時,寧仲言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剛纔你拍的那幾巴掌,我光聽聲音都覺得疼!”
“滾一邊去!”我不禁朝他翻了個白眼,一臉氣憤地說道,“你這個膽小鬼,居然在關鍵時候不上來幫忙!”
“我有什麼辦法?”寧仲言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膀,“我也是低級魂魄,只是因爲和你結下冥約纔有能力看到這些鬼魂,又不能幫你拉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