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正說:“在寨中。有兄弟守着。”便帶着鍾鑠若金進寨。
向北走了不遠,便看到幾具屍首,正是神羽營的兵士,有兩名今日值班的兵士守着,見到鍾鑠,行了個禮。隊正又引他們去下一處。若金急急走了一圈,每處看過,發現屍首中並無韓嶺,心中大石纔算落下,輕聲說:“還好沒有他。”
鍾鑠也鬆了口氣,“看來是我多慮了。想必韓將軍昨晚已經回府了。”昨日午後鍾鑠得守寨兵士來報,韓嶺奉乾王之命,攜一名女子同行,到石丘寨探查。那名女子自然便是蘇瓷了。鍾鑠囑咐兵士聽候韓嶺差遣,若韓嶺離開寨子再回營稟告。但他直到今晨也沒聽到石丘寨的任何消息,故此一聽兵士被殺,首先便想到了韓嶺。現在既知韓嶺無事,他略略定心,仔細查看兵士的屍首。那些屍首大多身前中箭,仰面倒地,有幾人手持彎弓,有幾人手握長刀,也有兩手空空,弓箭佩刀都還背在身後未曾摘下。地上零亂地遺落了不少箭,他揀起一隻細細查看,這箭比神羽營常配的箭要短些、細些,但箭頭帶鉤,如果刺入體內,很難拔出,硬□□,必會削皮剜肉,血流不止。
若金走近,剛要俯身探手查看士兵箭傷,鍾鑠忙道:“公主小心!箭上有毒!”若金一驚,趕忙縮回了手。
鍾鑠將自己手中的箭舉到若金眼前,陽光一照,箭尖隱隱透出青光。若金卻並未看出,疑惑地問:“你讓我看什麼?”
鍾鑠撕下布帶纏住雙手,撥開一名中箭兵士身上的傷口,血已發黑。若金這才明白,不由佩服地說:“鍾校尉,你真是火眼金睛。”又自言自語地說:“原來他們都是中毒身亡。”
鍾鑠搖頭說:“不是。公主你看,他們中箭很深,深及心肺,筋骨俱斷,血流得很少,說明是中箭後立時斷氣的。”但鍾鑠心中也有疑惑未解。從中箭的深度和力度來看,敵方用箭之人既快又狠,像是用箭的高手,但己方不少兵士都是身中數箭,好幾箭均射在致命之處,敵方如此高手,一箭即可斃命,何必多此一舉?又何必在箭上煨毒?用毒之術,倒像是江湖殺手的習慣。但若石丘寨尚有如此殺手,爲何昨日沒有出現?而且,地上散落不少敵方箭矢,顯然是沒有射中目標而掉落的,準頭一般,又不像高手所爲。
昨日鍾鑠是將兵士分爲四撥,正門、側門、後門各一撥守衛,餘下一撥在寨中巡邏,從屍首分佈的情形,正門、側門和巡邏的守衛都死在寨中靠近中心的地方,大多持弓握刀,後門——也就是通往山上的那個門——的守衛是死在值守之處,靠近後門的地方,雙手空空,還有人是背後中箭。鍾鑠判斷,敵人是從後門進入,先射殺了後門守衛,由於事發突然,兵士們沒來得及摘弓拔刀,就被伏擊;其餘守衛聽到動靜,向後門增援,但剛到寨子中心,就與敵人相遇被殺。令鍾鑠略感詫異的是,自己神羽營的兵士各個都是精挑細選的神射手,雖然達不到百發百中的地步,射人射馬也有十之八九。但寨中竟然沒有一具敵人的屍首,也就是說,兵士未及與敵交手就被射殺了,敵人出箭之快令他咋舌。如此高手,突襲石丘,就爲了殺這二十名兵士?既然他們已全身而退,又爲何不毀屍滅跡?將屍體箭矢留在這裡等自己發現,是何用意呢?若說是給石丘寨報仇,單單殺幾個普通兵士,除了打草驚蛇,毫無益處啊。
鍾鑠心中不祥之感揮之不去,叫過隊正問:“寨中都仔細搜查過了?”
隊正答:“確實仔仔細細搜查過了。沒有別的發現。”
鍾鑠緩緩起身,負手四顧,白日灰灰,石山寂寂。“山上呢?”
隊正一愣:“山上?那倒沒有。可咱們沒有派人守山啊。”
鍾鑠正欲發話,望見高劍騎馬奔來。高劍翻身下馬,神色凝重,向若金行禮後,對鍾鑠說:“鍾鑠,事情不妙。”
鍾鑠心頭一沉。“韓將軍並未回府。”他這句話並非問話。高劍點頭。
若金心中焦急,問:“既沒有回府,可也不在這裡,那他能去哪裡呢?”
鍾鑠望着石丘山,神情冷峻,揮手喝令:“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