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隊員大大咧咧地趕過去，揚着胳膊衝着王家林一家大聲喊道：“唉——，哎——，你們幾個站住，有通行證嗎？”
王家林的衛兵說：“你們他媽地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家眷，你也敢問？”
大趙擼胳膊挽袖子地說：“川上大隊長有令，凡是進到院子裡的，包括皇軍，不管誰，都要出示通行證，否則就不準進院子。”
王家林頓時火了。大罵：“媽了個巴子地，我的家屬就沒有通行證，我看誰他媽敢要通行證？”
大趙說：“我就敢，你有什麼法子想去。把通行證拿出來，不拿通行證，就是天王老子也別想過去？”
大趙說完，拔出駁殼槍，張開機頭，比劃着。王家林一看，頓時火冒三丈。
王家林漲紅了老臉喊道：“這幫憋犢子，給我揍他們。”
王家林的四個衛兵氣勢洶洶地上來就要動手。其餘偵緝隊的十幾名隊員“呼啦——”一下子拔出手槍，逼住了這幾個衛兵。
王家林見狀，喊道：“咋地，你們他媽的狗仗人勢，想造反咋地？”
王家林說着拔出腰間的手槍，“咔嚓”一聲子彈就上了膛，對着大趙就要摟傢伙。說時遲，那時快，小林子上去一架王家林的胳膊，“叭——”地一聲槍響，子彈射向了空中。
大趙急眼了，上去就是狠狠地一拳，當即就把給王家林給打得鼻口竄血倒在地上，帽子也被打飛了。
喬二寶跑過去，命令說：“把他給我捆起來！”
幾個偵緝隊的隊員，不由分說，上去就把王家林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
這時候，川上靖一氣呼呼地來到現場，瞪着眼睛問：“這是怎麼回事啊？”
喬二寶說：“大隊長，王團長帶着家眷和幾個衛兵要進場，可是因爲他們沒有通行證，我的手下人就給攔住了。這不，王團長一生氣，開了一槍。”
川上靖一氣得老臉像豬肝兒一樣，眼鏡後面的眼睛瞪得通紅，走到已經滿臉是血的王家林面前，不由分說，左右開弓打了王家林四個大耳擂子。王家林的大分頭立即被打得耷拉下來，遮蓋着雙眼，加上滿臉是血，更顯得狼狽不堪。
川上靖一命令：“八嘎，你地，帶頭違反軍紀，該當何罪？”
何家林低着頭兒一聲不吭。川上靖一命令喬二寶：“你們偵緝隊先把他、他的家眷和衛兵押起來再說，沒有通行證地誰也不準進去！”
喬二寶立正說：“是！”
偵緝隊的隊員們“忽”地一下子上去，就把王家林衛兵的槍支給下了，然後把他的家眷和衛兵都捆起來一併押走了。
城門外，20來個日軍的騎兵風馳電掣般地趕來，對着城門樓的皇協軍用日語喊着：“八嘎牙路，抗匪要襲擊演出現場，我們必須要進去。”
城門的皇協軍一個連長說：“太君，你們不要急，我們請示一下團長。你們是那個方面的部隊？”
日軍騎兵領頭人喊道：“我們是關東軍邊境守備隊第6師團的護送騎兵！我們已經掌握，抗匪即將發動對演出現場的襲擊。我們要緊急進城處置。趕快開城門！”
皇協軍回答：“求求你們，你們不要難爲我們。稍等一會兒。”
一會兒的功夫，城門樓回話：“我們的團長不在，不過你們可以進去了！”
城門緩緩打開，日軍騎兵疾馳而進。
在守備隊院子裡，演出已經開始。日本有名的歌姬麻生浜子正在搖頭晃腚地唱到：“被你擁在懷中聆聽着，夢中的船歌，鳥兒的歌唱。水鄉蘇州，花落春去，令人惋惜 楊柳在哭泣，漂浮着花瓣的流水。明日流向何方 可知否，今宵映照 二人的身影。請永遠 不要抹去，裝飾在發稍上吧，輕吻一下吧。你手摺的桃花，淚眼迷濛，月色朦朧，鐘聲迴響寒山寺。”
日軍守備隊的官兵們聽得如癡如醉，發狂地大喊着：“好！再來一首！”
臺上的麻生浜子又唱到：“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淚灑相思帶，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喝完了這杯，請進點小菜，人生難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
縣城中學的樓頂上面。虎娃帶領已經化妝成日軍的20名戰士，架好了10個擲彈筒。
虎娃說：“同志們，正北方向，500米，裝彈，預備……放！”
10發擲彈筒殺傷彈“通——通——通——”地一陣發射，飛向了演出現場，演出現場的日軍官兵們眼見着一羣炮彈從天而下，可是人多，無處躲藏。眼瞅着10發炮彈如約而至，落在了人羣裡面，頓時“轟——轟——”地發生一連串的劇烈爆炸，現場炸得七零八落，血肉橫飛，濃煙滾滾，亂成一團。
30幾名鬼子兵被炸碎的屍體橫臥在血泊中，殘肢斷臂和內臟遍佈演出現場，不只是誰的腸子被崩上了一顆白樺樹的樹枝上面，掛在那裡隨風飄蕩着。臺上的麻生浜子和大野絹代嚇得“哇——哇——”地亂叫，灰塵和濺起的污血弄得她們髒亂不堪，及其狼狽地趴在舞臺上不敢動彈。
觀看演出的守備隊士兵們“哇——”地一聲四下逃散，出口處擁擠成亂哄哄的一團。
川上靖一拔出手槍，大喊：“鎮靜！”
川上靖一剛喊完，又有10發擲彈筒的殺傷彈飛來，川上靖一張着大嘴，眼見着一羣炮彈又是一股腦兒地落入演出現場，一顆接着一顆地“轟——轟——”地炸開，又是30幾個日軍士兵支離破碎，倒在血泊中。川上靖一的額頭被一塊兒飛濺的彈片劃傷，血流滿面。
滾滾的硝
煙散去後，驚魂未定的川上靖一起身喊道：“八格牙路，趕快地追擊！”
此時，虎娃帶領20個戰士們正在騎馬向着城門飛馳。來到了城門下面，虎娃騎在馬上用日語對城牆上的皇協軍大喊：“快，王團長有令，趕緊把城門打開！”
一個皇協軍士兵急忙打開城門，戰士們旋風一般衝了出去。
在湯縣日軍守備隊司令部裡，川上靖一額頭上包紮着繃帶，眼睛紅腫，臉色鐵青，把日軍所有小隊長以上的軍官全都找來調查被襲事件。
川上靖一大喊着：“事先我地說好了，如果在哪一個環節發生事故，事後我要嚴加追究，嚴厲處分。把王家林給我押上來！”
王家林被五花大綁地押了上來。
川上靖一說：“王桑，事先我們已經說明白了，哪一個環節發生事故，都要嚴加追究。今天，你有兩處事故。一是私自攜帶家眷硬闖演出現場，拔槍行兇，給演出現場造成了嚴重混亂。二是皇協軍負責把守的城門放進來一隊化妝成日軍騎兵的可疑人員。結果造成我軍慰問演出不歡而散，丟盡顏面。你該當何罪？”
王家林說：“大隊長，我認爲此事蹊蹺，有人故意製造緊張空氣，成心攪局，爲抗匪滲透作掩護。”
川上靖一說：“你帶來的家眷中，聽說有一個不是你的直系親屬。她是一個與你毫不相關的人，我要處死她！”
王家林說：“啊——，太君，別，別，她是我的相好，我打算娶她爲妾。”
川上靖一說：“八嘎！你居然膽敢把無關人員領進演出現場，是誰借你的膽子？”
王家林說：“太君，是我的錯，我認錯，我知罪，任憑大隊長處置。”
川上靖一問：“20來個扮成皇軍騎兵的人，是誰放進來的？”
王家林說：“我不知道這個事兒呀。那個時候我已經被押起來了。”
川上靖一嚴厲問道：“當時是誰在城門樓帶兵？”
王家林說：“是三營長宋寶貴。”
川上靖一說：“參謀，立即派人把宋寶貴給我抓來。”
參謀答應：“嗨依！”
川上靖一氣急敗壞地說：“這場精心策劃、精心籌備、精心組織的演出，居然成了一場辱沒大日本皇軍的一場鬧劇、悲劇、慘劇。我們有４8名士兵陣亡，15個士兵受傷，還有3名演員受了輕傷，全體演職人員都受到了驚嚇。而這羣抗匪則毫髮無損，全身而退。成爲我們守備隊，不，成爲我們日本關東軍最大的恥辱，天大的恥辱，令人貽笑大方，將永遠被世人所恥笑！”
參謀報告:“大隊長，把宋寶貴帶來了。”
川上靖一喊道:“把他給我押上來！”
宋寶貴被押上來。川上靖一“刷——”地拔出戰刀，把刀架在了宋寶貴的脖子上。
川上靖一問：“你地說說，那20來個扮成皇軍騎兵的人，你爲什麼放他們進城？”
宋寶貴戰戰兢兢地說: “太君，他們都穿着皇軍的服裝，裝備也十分精良。而且用日語與我們聯絡。說他們是關東軍邊境守備隊第6師團的護送騎兵！他們已經掌握，抗匪即將發動對演出現場的襲擊，要求我們打開城門，他們要緊急進城處置。我也猶豫了，不好拿主意，就打電話找團長，團長不在。團長的副官在電話裡說，團長說過，除了皇軍，誰也不準進城。既然皇軍要進來，你還請示幹什麼? 於是我就放行了。”
川上靖一惡狠狠地問：“王家林，你說過除了皇軍，誰也不準進城這句話嗎？”
王家林說：“我說過。”
川上靖一大罵：“八嘎，誰他媽讓你隨意修改我的命令？”
王家林說：“這是我理解上的錯誤，大意了。請大隊長處罰吧。”
川上靖一大喊一聲：“把王家林給我押下去!”
10天后，王家林從監獄裡被放了出來。鬍子拉碴、滿身灰塵，一臉沮喪地回到了團部，一屁股就坐到沙發裡。參謀長趕緊給倒了一杯茶水。
王家林說：“老二，你安排人把我的家眷們送回家，讓李翠姑進來，我有話和她說，然後咱們哥幾個研究一下子，怎麼出這口惡氣。”
參謀長說：“好的，團長。你先休息吧。”
那個叫李翠姑的女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王家林說：“你坐吧，我和你說幾句話。經歷了這場風波，大傢伙也知道咱們倆的關係了，我的那個黃臉婆氣得臉煞白，她是一定會大鬧一場的。不過有一點，咱們倆要從長計議，你不要和她鬥氣，如果你要是和她鬥氣，我就不好弄了。”
李翠姑說：“你可要儘快辦吶，如果再拖下去，我的肚子就起來了，那不是讓大家笑掉大牙啊。”
王家林說:“我會抓緊的。今天你先回縣裡宿舍休息，明天我過去看你。”
李翠姑站起身剛要走，突然大門被人“咣噹”一聲撞開，只見王家林的老婆眼睛瞪得溜溜圓，破馬張飛地就闖了進來，上去抓住了李翠姑的頭髮，二人立馬就廝打在一起。
王家林的老婆邊打邊罵：“你這個騷狐狸精，你咋就那麼欠操，滿世界的男人，找誰不好，你他媽地爲啥非要嫁給我的男人？”
王家林見狀，氣不打一處來，大聲罵道：“你這個潑婦，就他媽地欠揍！”
王家林說着就上去抓住老婆的衣服領子，左右開弓，就扇了幾個大耳擂子。王家林的老婆頓時倒地昏迷、抽搐起來。
王家林喊：“來人！
參謀跑進來說：“怎麼地了？
大哥。”
王家林說：“快喊軍醫官來。”
軍醫官急急忙忙跑來，掐捏人中穴位，一會兒，王家林的老婆緩醒過來，躺在沙發上抽泣着。
李翠姑披頭散髮地垂着頭坐在一個單人凳子上喘息着。
王家林喊道：“老二，你安排人把她們倆都給我送回去。”
老半天的功夫，參謀長帶着三個皇協軍的軍官回來了，對王家林說：“大哥，把大嫂和二嫂都送回去了。”
王家林說：“這回咱們讓他媽地喬二寶給算計了，這小子挺尿性，弄得我他媽裡外不是人，吃了這麼大的一個啞巴虧。”
參謀長說：“大哥，我看這個事兒，未必不是好事兒。喬二寶一整事兒，咱們大傢伙和您的家眷都不在演出現場，大家躲過了一場爆炸襲擊。如果您和家眷都按時進場的話，正是在會場的前臺部分，也是落彈最多的地方，那可就不一定出啥大事了。”
王家林說：“你這麼一說，咱們還躲過了一場大難？”
參謀長說：“那可不是，這是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王家林說：“你小子這麼一說，我的心就敞亮點兒了。 這口惡氣……”
一個軍官說：“大哥，我當老四的說一句。這次躲過了一難，是你的的造化，是天意。所以，我看就不能出惡氣，因爲你是吉人，吉人自有天相，吉人不應當有惡氣啊。”
王家林說：“那老三的意思是？”
老三說：“大哥，大傢伙說的言之有理。你看，這場鬧劇，你和家眷、咱們哥們，毫髮無損哪，反過來，日本人死了那麼多，你說，這是不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王家林若有所思地說：“你們說的也對，那咱們就沒有惡氣了？”
大家說：“沒有了。”
王家林站起身來說：“沒有就算了，咱們也不去找氣兒生。過後我找喬二寶嘮嘮，也許他就是我的命中貴人。”
參謀長說：“對呀，大哥，你這麼做多好啊。”
王家林說：“那好，老二，你安排人去飯店定個房間，再邀請喬二寶，咱們大傢伙樂呵樂呵。”
晚間，在蘇聯的伯力城營地，楊師長吃完飯以後正在林子裡面散步。林虎和李虎二人每個人揹着一個軍用小帆布兜子，大老遠地向師長跑來，到了師長跟前兒，急忙問道：“師長，今天晚飯吃得飽嗎？”
師長問道：“你們倆是啥意思？”
林虎嘿嘿笑着說：“師長，我知道，你和我都喜歡那個杯中之物，好長時間大家都沒嚐到葷腥了。這不，我和李虎剛纔騎摩托車給旅部送了一封信，回來的時候在林子裡打了兩隻野兔子，然後到附近一個蘇聯老百姓家裡抹上佐料烤熟了，可香了。李虎還跑出去10裡地買了三瓶伏特加，給了那家老百姓一瓶作爲報酬。餘下兩瓶帶回來了，咱們找個地方整兩口？”
師長笑了，說道：“那成，李虎，你去把王副師長和李主任找來，咱們就在林子裡整吧。”
王副師長也喜歡杯中之物，伏特加的酒精度比較高，幾個人才喝了不幾口，就有點兒暈暈乎乎地了。王副師長對林虎說：“哎，我說林虎，你們當綹子那咱，都有什麼故事，給我講一講。”
李虎說：“哎呀，師長，要說綹子裡頭的故事呀，可多了去了。別的不說，就說林連長砸張作霖窯的事兒吧，你們誰聽說過？”
楊師長當時就愣了：“什麼，你林虎劫過張作霖？”
李虎說：“是啊，林連長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王副師長說：“你快說說，咋回事兒？”
李虎說：“林連長原來的名號叫鐵牛。他在遼東的大山裡拉桿子以後，專門找１００裡地以外的大戶人家和日本人砸窯。有一次東北王張作霖到遼東山區的行營避暑，被林連長得知。半夜，林連長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潛入了戒備森嚴的張作霖行宮。繞過崗哨，來到了張作霖的寢室。他一進屋，就把張作霖藏在枕頭下面的手槍給下了。然後雙槍拔出，拍在桌子上，讓張作霖拿錢。張作霖說，我可是大土匪張作霖，從來都是我砸被人的窯，還從來沒有人敢劫我。你只是一個小土匪。你爲什麼要劫我？林連長說，我就是衝你是大土匪纔來的。張作霖說，好！就衝你的膽量，說個數吧，我如數奉上，絕不反悔，絕不抓你。林連長說，我今天來，念你還有中國人的良心和骨氣，我不多要，就要你一塊大洋。張作霖一聽，對林連長說，好，你他媽比我還尿性。我給你一千大洋。林連長說，我就要你身上的一塊大洋，多一個我都不要。張作霖立馬辦理，林連長得到一個精緻小盒子裝的一塊大洋，然後轉身就大大方方地往外走。張作霖的護衛要抓捕，被張作霖給攔住了。張作霖當着林連長的面兒說，我當過土匪，今天這位英雄是專門衝我來的，英雄惜英雄，土匪惜土匪嘛，算了。林連長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全身而退了。”
師長問林虎：“你劫走張作霖一塊大洋，是啥意思啊？”
林虎笑呵呵地說：“當時啊，拉桿子，當綹子頭兒是需要立光棍兒的，不幹出點兒大事兒，弟兄們不服啊。”
師長大笑：“好小子，你這個光棍兒立得好，尿性。”
李虎說：“張作霖也挺尿性。林連長回到山裡後，軍師戴上老花鏡仔仔細細一看那個小盒子，就告訴林連長，這個小盒子可是個寶貝呀，這是明朝的宮廷御用品，少說也值個千把大洋。”
大家頓時開懷大笑。王副師長提議：“來，爲了林連長立的這個光棍兒，大傢伙整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