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半夢,雲裡霧裡,不知過了多少年。
九死易,寸心難。
這一世還未終結,羽清音卻似乎又跌入了另一世輪迴。
***
一切的開始要追溯到盤古開天之時。
洪荒伊始,混沌未開,還未清明的世間,誕生了一對擁有七彩羽翼的鳳凰。
從降生於世的那刻起,這兩隻鳳凰就始終在一起。
沒人告訴他們自己是什麼,也沒人告訴他們該做什麼,更沒人告訴他們這個世界是什麼。所有的所有都是他們共同在摸索中慢慢知曉,也正是因爲這種形影不離,相依爲命的相處模式,導致了他們後來糾纏不清的關係。
最開始的開始,他還懵懂,他還迷茫,他們相伴彼此左右。
經過漫長的歲月,世間凡塵開始一點一點煥發了生機。受到日月精華的洗禮,本沒有靈氣的萬物也開始有了靈性和生命。也許是神仙靈獸活得太過寂寞,也許是世界到了應該變革的時候。
三界內始終是不太平的。
黑與白,光與暗,陰與陽,相互依存,相互排斥。
這世間,既然有人是天生的神,那必然有人是天生的魔。
前者可舉女媧上神,後者可舉之名卻已成爲禁忌,不得相傳。但在不同的動亂時期,又彷彿能看到同一個幕後黑影。
而這對鳳凰與這黑影,從洪荒年間便結下了不解的淵源。
直到雙生之一的綵鳳同那幕後之人一同揭竿而起,殘暴肆虐之時,女媧上神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大意。
“鳳絕塵,絕塵。*風雲長頸無遺恨,雪月扁舟更絕塵。這名字起的甚好,女媧果然是個有趣之人。”
臉覆假面,手提刑天劍之人始終冷眼旁觀那場實際上是由他親手挑起生靈塗炭。
“不過,女媧卻犯了天真可愛的錯誤。絕塵之人,也許超脫塵俗,也許蔑視萬物。我賭這位鳳神大人是後者。”
透過面具,他那雙紫色的眸子帶着狡黠的笑意。
動搖半神半魔的鳳絕塵其實很簡單,與外界接觸甚少的他對善惡之事還沒有明確的概念,只是稍微灌輸一些新鮮的“思想”,便可在身後推這位鳳神一把,助他成魔。
唯一多餘的就是另一隻對所有新事物都採取旁觀態度的凰鳥,因爲對方不容易被引導,只好加以利用後再將其除去。
在他的計劃中,這二人都是不可缺少的,所以得讓他們死得其所。
鳳鳥的性情大變,並非突然。
雖然在他人看來,似乎是忽然間的事情。但作爲他的雙生,凰羽對此比任何都要清楚,鳳絕塵的轉變,並非一時之事。早在不久之前,凰羽便察覺到他的奇怪之處。
鳳絕塵對其他神族的態度,鳳絕塵對凡界生靈的態度,甚至鳳絕塵對凰羽的態度,都從他認識霊涯魔君後開始慢慢改變。儘管他大多數時候依舊是那種面無表情的超然之態,但偶爾卻也會因爲一些事勃然大怒,他們相處的時候也變得微妙尷尬。
凰羽性子比較野,和個性沉穩鳳絕塵的矛盾逐漸增多,他便開始頻繁逃離他們二人誕生與居住之地——丹穴山。
但也因凰羽的頻繁出行,二人間的隔閡愈來愈嚴重,多次意見不合後,凰羽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去往女媧所在之處。他本打算在此地小住幾日,待和鳳絕塵之間的事情稍稍冷卻,便回丹穴山。
但未曾想到,一次偶然,凰羽偷聽到了女媧和伏羲的對話,得知鳳絕塵乃半神半魔之軀,而自己和他是寄生關係。
他恍然。而之後的一切似乎是註定要發生的。
鳳絕塵屬陽,凰羽屬陰,彼此影響,正邪不定。
這種寄生關係,簡單解釋來就是,凰羽本不該存活於世。最開始,他若是做爲鳳絕塵的一部分誕生,鳳絕塵方可生爲真正的鳳神。但他卻和鳳絕塵一同誕生,成爲了擁有七彩羽翼的鳳凰,而鳳絕塵變成了如今的半神半魔之體。
在凰羽不在丹穴山的日子,鳳絕塵的情緒似乎變得更加不穩定,且有人在一旁有意地煽風點火,他便與魔族一同起兵而起,挑戰天界的統治。
這必然是不被“天”所允許的,怎能容忍魔取代神的統治?
不忍心看着自己賜予名字的鳳絕塵走上毀滅之路,女媧親自擔下平壓鳳絕塵起義的任務。
鳳絕塵被心懷不軌之人誘導,若不及時阻止,便將是三界一劫。
已經活了很久的凰羽自言實屬無聊,又看不慣鳳絕塵突然發羊癲瘋,便找機會向女媧自告奮勇,很正義地出賣了十分信任他的鳳絕塵。雖然女媧對凰羽此舉的動機還有些懷疑和猶豫,但她明白若想壓制鳳絕塵,便需要凰羽的幫助。
凰羽說:“爲了這三界衆生,爲了這世間萬物,也爲了讓你恢復原樣,我要阻止你繼續恣虐橫行。”
以此爲由的背叛,鳳絕塵可不買賬。
“你我雙生於世,身負彩翼,心有靈犀,你覺得我會不瞭解你嗎?”
“啊,是嗎,你瞭解我嗎?我瞭解你嗎?哥哥?”
雖然出賣了鳳絕塵,凰羽卻未曾跟代表“天”的女媧等人的討伐隊站在同一邊,也不曾與他們一起行動,他選擇獨自面對已經入魔的鳳絕塵,以此了卻自己的……迷茫與疑惑。
聽到“哥哥”這一稱呼,鳳絕塵臉色微變,凰羽之前從未這麼叫過他。
“你我並沒有血緣,何以兄弟相稱?”
“那哥哥倒是說說看,你我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鳳絕塵不知該怎麼回答,因爲他未曾思考過。從睜眼看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就和凰羽在一起,他們並不是兄弟,那又是什麼?除了兄弟,還有什麼關係?還能是什麼關係?
鳳絕塵不願在此刻去糾結這個問題,他提劍御風而行朝凰羽衝過去。
多說無益,既然凰羽已經背叛了自己,那便殺了他……若是他不能站在一邊,那邊將他斬殺在自己的劍下吧。
但爲何,面對凰羽,鳳絕塵的心中卻沒有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