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江南的河邊,看見一位漁翁,釣走了江南的秋天。
孟雲”
看着腳邊的魚竿,郭海是萬萬沒有想到大爺會將他們幾人上次用的魚竿帶過來,但是看着大爺安穩的坐在船頭,小船順流而下,這安靜的氛圍他的確不好怎麼開口打破,至少,不能由他去打破。
而對於萬鵬來說,這個魚竿簡直是他的一大人生陰影,雖然和這把魚竿關係不大,但是他現在一看見這個魚竿,他的就想起了那隻魚妖,他的臉就開始疼痛了,兩邊!他真的很想維護他釣魚佬的尊嚴,可是,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河流,他也抽不完水啊!不過,萬鵬看了一眼大爺的背影,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拿到那本遊記,最好是先打聽到那本遊記放在哪,這樣的話,到時候計劃C也可以順利執行,只是,怎麼開口呢?
“劉叔,您那本遊記放在哪啊?”吳戟見大家都沒有說話,便直接就是一發直拳轟出,贏得了二人在心中的瘋狂歡呼。
大爺的身影微微一動,帶着幾分玩味的說道:“在我身上,怎麼,突然對那本遊記有興趣了?”說着,大爺側過頭來看了看三人,平淡的眼神彷彿能看穿人們心中的一切。
“那個,不是,我們在小鎮中看見了一些東西,好像和那本遊記有關,所以想再看一看。”吳戟頂着那穿透內心的眼神說了一個謊言,想要儘量的把這件事情圓過來,但是一旁的萬鵬突然就覺得自己彷彿被看穿了,好像大爺能看穿他的心裡的想法一樣,突然,萬鵬有一種感覺,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好像還是和大爺有關的,萬鵬偷偷的看了一眼大爺,好像那時也是這樣坐在船上,只是,發生了什麼呢?話說,我們現在是朝哪邊去?萬鵬看了看周圍逐漸荒涼的景色,但是他也不敢開口詢問。
郭海看着吳戟開口說出了理由,也是避開大爺的眼神鬆了一口氣,在那眼神下他可不覺得自己可以撒謊,這件事還是交給吳戟吧,以後,有機會再還這個人情。
大爺看着眼前臉不紅心不跳的吳戟,還有躲避着他的眼神的二人,略加思考,從懷中掏出了那本遊記,回過頭去,直接朝天上一扔,“感興趣的話,就拿着多看看吧,等你們送完信再還給我就是了。”
那本遊記直直的砸在了郭海的腦袋上,但是郭海也沒在意,沒有絲毫不滿,相反心中充滿着對這件事情這麼快就能成功辦妥的驚喜,郭海下意識的緊緊拽着那本遊記,但是隨即便鬆開了,將遊記遞給了吳戟,雖然這個東西是他需要的,也是吳戟爲他開的口,但是,他也不會這樣心安理得的拿走。
吳戟看着郭海遞給自己的遊記,也不免有些驚訝,就這麼簡單嗎?大爺直接就給了他們?不用加上什麼條件?吳戟想了想,估計也是這本書對大爺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墊一墊桌角吧,所以才這麼簡單的給了他們,但是不管怎麼說,書到手了,吳戟連忙對着大爺道謝;“那就謝謝劉叔了,劉叔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保護這本書的,一定不會讓這本書有一丁點損傷,連摺痕不會有,到時候我們送完信一定給您送回來。”
“沒事,這本書也是別人放在我這的,孟雲,你們應該見過這個名字了吧。”大爺依舊坐在船頭,斗笠下的臉色昏暗不定,三人的神經頓時緊繃,周圍的河道也越發寬敞,房屋稀少,彷彿要到達一些荒無人煙的偏僻之地。
“放輕鬆,你們還記得我之前說的,上一個進來的人還是七十二年前嗎?那個人就是孟潔那小子,
他可比你們沒禮貌的多,在這個間隙域裡面不知道留下了多少東西,說是要給後來人留下點什麼,呵,我花了點時間清理了一些,但是後來覺得麻煩,也沒仔細找,理應是留下了一些東西,想來你們應該找到了,不然,怎麼會找我要他留下來的遊記呢?”大爺手中竹竿忽然上下襬動了一番,三人越發緊張,但是,吳戟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那劉叔,那本遊記是孟潔寫的嗎?”
“吳戟,你是屬貓的嗎?我們遲早要被你這好奇心害死!”郭海和萬鵬恨不得捂住吳戟的嘴,避免他繼續問下去,就現在這樣多好,他們拿到了遊記,大爺也知道他們爲什麼拿,但是還是給他們了,這種一切皆在不言中的交易不好嗎?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嗎?萬一踩中什麼雷他們三個到時候可真就要去餵魚了。
“當然不是。”大爺的語調中透露出一絲笑意,這讓三人瞬間放鬆了一些,“那小子可沒有這個本事,那本遊記成自,那時,是後來人所寫,想要藉助時間和那些後來人結上因果,以此來還原那時發生的一切,以及,後來的演變,只是啊,後世哪有人能承下一本書的因果,多者二三頁,少者半頁,便已經是上天不願意讓這本書就此消失了。”話語到了最後,大爺的聲音也帶着一絲感嘆,都是錯過了時代啊。
“那時是指?唔。”吳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二人從身後死死的捂住了嘴,沒聽見別人不想說嗎?這顯然不是我們能聽的啊!只可惜,二人還是慢了一些,吳戟的話還是被大爺聽見了。
隨着周圍的小鎮的遠離,河道越發寬廣,甚至在霧氣的遮掩下,已然看不見岸邊,在短暫的沉默後,大爺笑出了聲音,轉身看着吳戟,笑道:“你是第一個向我問這個問題的,我可以回答你,但是你想聽嗎?”
斗笠下的臉龐帶着一點歇斯底里的瘋狂,但是大爺隱藏的很好,三人只看見了大爺的笑容,但是,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出的藏在笑容下的危險意味。
萬鵬和郭海瘋狂的搖頭,此時是個人都會拒絕好不好,但是大爺依舊看着吳戟,眼底的笑意越發濃郁。
“那,還是算了吧,我對這些東西也沒有什麼興趣。”吳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着,剛剛他就是嘴快於腦子,沒有思考就說出了那句話,但是就現在看來,他顯然不該問。
大爺眼底閃過一絲失望,慢慢轉過身去,他感覺自己有些事態了,若是沒有籤那份制約,或許,大爺迅速的將腦海中的一切抹去,“那本遊記叫霧影遊記,意爲大霧隱去後的事,也有霧中影子的說法,等你們將遊記拿到外面,有些字你們就會認得。”大爺說了一些遊記的事情,以此來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
但是三人根本沒有在意大爺說的話,因爲,下雪了。
雪花從天上落下,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緩緩飄落,滴落在了三人的身上,吳戟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想要看看這雪是否如往日般無暇,卻只看見雪花溶於他的手掌心,他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只是有些遺憾,世間瑰麗存於無人處,卻無法保留。
“下雪了。”吳戟想要和身邊的人分享一下這心中的快樂,但換來的卻是萬鵬的白眼,“廢話,我們又不瞎。”萬鵬朝着吳戟猛翻白眼,他現在多麼希望萬鵬的眼睛依舊是瞎的,至少萬鵬會安分一點。
看着那有些翻不回來的白眼,吳戟發誓,若不是現在在船上,他一定會把萬鵬活活打死,活活打死!但是他現在忍住了,轉身看向郭海,卻見郭海緊緊盯着大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感覺,吳戟沒有選擇打擾郭海,也把視線移向了大爺,看着雪花逐漸在大爺身上覆蓋,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詩。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在這毫無人煙,寂靜無聲的間隙域中,他忽然覺得柳宗元的那首江雪無比的貼切,他迫不及待的想和郭海分享他的想法,卻見郭海注意到了他,對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吳戟瞬間就以爲是郭海想安安靜靜欣賞這一幕,就比劃着ok,示意自己明瞭,卻不見郭海的眼色中透露着一絲凝重。
“你們還真是有緣啊。”大爺出聲打破了寧靜,“上次,孟潔也是在這看見了這一幕,想來,他的那一頁應是記載了這件事吧。”
在大爺開口時,萬鵬隱隱約約的看見了遠處有一塊小島?不對像是塊嶼,就是上次他們釣魚時所看見的,所以,今天他們要在雪中釣魚?不過說起來,這雪,真的一點都不冷呢。
“待會,陪老爺子我釣會魚吧,近來這裡許久都未有人來了,那幾把魚竿都要生鏽了。”大爺依舊坐在前方,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們不是前幾天才陪你釣過嗎?而且你還沒釣到。”萬鵬在內心中吐槽着,哪怕他被魚打了,至少他釣起來過好不好,這對於空軍選手可謂是致命打擊,一旁的吳戟倒是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來:“沒問題劉叔,您想釣多久都可以。”
“我剛剛想了想,你們還是叫我大爺吧,畢竟以我的年紀來說,你們叫我叔的確逾越了。”大爺嘴角牽起的笑意越發明顯,三人不知道大爺爲什麼這樣說,但是現在也只得應下,郭海看着前方的大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剛,大爺好像很開心得笑了一下?
隨着小船停在嶼旁,小島上已經被白雪覆蓋,甚至漁船都碰掉了一大塊地上的積雪,融在水中,三人看着大爺站起身來,直接就踏着白雪自顧自的尋找着位置,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就跟着大爺下了船,當然,他們也沒忘記拿上自己的魚竿。
隨着一腳踏入雪堆,並沒有那種在外界時寒冷和溼潤,除卻腳底的觸感,就像是夏日的涼水,只會讓人感受到舒適,只是,三人看着眼前腳底這一小塊嶼,一時間也不知道往哪邊走,只是看着大爺選着位置。
隨後,在大爺席地而坐後,三人也有模有樣的學着大爺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感覺不錯,至少沒有做下去就感覺到冰涼的溼潤,只是,這個場面怎麼把天聊起來呢?萬鵬和郭海把目光移向了吳戟,靠你了,孩子。
感受到二人炙熱的眼光,吳戟的嘴角開始抽動,這兩個人是不會說話嗎?怎麼什麼事情都指望他,但是,怎麼開口呢?這是個問題。
就這樣,場面一時陷入了沉寂,沒有人開口,沒有人打破這份寧靜,三人也逐漸從那種緊繃的狀態下緩了過來,當然,吳戟從來沒有緊繃過,看着眼前不斷飄落的雪花一枚一枚的融入水面,三人感覺自己的思想在不停的被放空,整個人都在積雪的包裹下放鬆了下來。
“劉叔,不,大爺, 我們最近幾天在那個鎮子裡面看了看。”吳戟看着江面,有些失神,情不自禁的問出了這句話,而這句話直接將神遊天外的二人拉了回來。
大爺也沒想到吳戟會說出這樣的話,略加思考自己也沒有做什麼手腳啊,這孩子怎麼還和他分享行程呢?但是大爺還是迴應了一聲:“嗯,有看到什麼嗎?”
“萬鵬去過現實中,也就是第七域中的小鎮,這兩邊的小鎮是有什麼關係嗎?”聲音從積雪中傳來,大爺也給出了答案:“域與域之間存在間隙域,用來隔絕域之間的影響,間隙域一般由兩個域的地理環境重疊的部分構成,這個小鎮,是第七域和第八域都存在的地方。”此時,另外兩人早已沒有了動靜。
而吳戟繼續放空着自己的思緒,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問那些問題,就好像在遵從內心的想法一樣,“那個墓園中,是遠航的人嗎?”
大爺斗笠上的積雪掉落了一點,而三人身上的積雪也覆蓋了三人全身上上下下的每一個角落,大爺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因爲下雪而變得白潔的一切,他知道他這次栽在哪了。
“那些人,還能回來嗎?”大爺摘掉了斗笠,露出了自己蒼白而捲曲的頭髮,靜靜的看着自言自語的吳戟,當這些精神世界的雪覆蓋三人的全身時,他們應該沉寂,但是,終歸有意外出現。
“真是可怕的天賦,難怪他們那麼重視。”
在大爺的眼中,吳戟身上的念開始擴張,逐漸和周圍的積雪融合、糾纏、同化,而一旁的兩人,雖然也是如此進程,但是,速度卻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