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霧,葬下了一個時代。”
“那一日,大霧迷天,霧隱山海,仙佛從高天失去蹤影,魔鬼攜帶地獄離去。”
“自那時起,神話消散,只留下史書記載,這個世界曾有過一場超凡的盛宴。”
男子看向了那邊等待着下文的三人,他真的很想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可是,那些消逝在時間長河中的真相之所以消逝,就是因爲那些事情不能繼續流傳下去了,更何況,男子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石像,他似乎也該被掩蓋了。
“古時山海萬里,隨着這大霧來襲,最後成爲了現在這個樣子。”男子儘可能的不去觸發那些被鎖定的詞語,換一種說法來解釋,這樣,或許他還可以爲後來人掩蓋一次因果。
“這和外面沒有仙人有關嗎?”吳戟看向了男子,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他回想起了那次大爺在船上露出的危險笑容,就好像知道這件事會造成一些很嚴重的後果。
而一旁的郭海則是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放於胸口處的遊記,霧影遊記,大霧隱去之後的故事,亦或者,霧中的影子。
突然,萬鵬伸手按住了吳戟,對着吳戟認真的搖了搖頭,他也想起了大爺那時的危險笑容,他可不覺得他們和眼前的這男子很熟,而且大爺的態度不就差把這件事知道了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這件事寫在了臉上嗎?他可不想知道。
看着眼前二人的小動作,男子頓時明瞭,這是幾人之前可能接觸過這種說法,而且被人告知了這件事不知道爲好。
男子沒有管這邊的情況,自顧自的說着:“霧隱山海,也消逝了超凡,除卻倖存者,外界應無仙人,而倖存者,也不會在凡人面前展露神異,對嗎?”
被男子的目光注視,吳戟下意識的就要點頭承認,還在旁邊的萬鵬眼疾手快,見吳戟要有點頭的趨勢,連忙就用手托住了吳戟的下巴,引得吳戟一臉困惑的看向了他。
萬鵬恨鐵不成鋼的颳了一眼吳戟,不要接話了好不好,不行,他得想辦法岔開話題,不然眼前的這個男子鬼知道會不會把連大爺都不願意說的真相說出來。
在一番思索後,萬鵬打算開門見山的先詢問這位到底想幹什麼,然後再做打算,可是萬鵬一張口便愣住了,額,該怎麼稱呼呢?
男子彷彿注意到了萬鵬的糾結,“你們就叫我禹吧,我也沒有其他的名字。”
“我可不敢直接叫您禹。”萬鵬在心裡吐槽着,便自行在名字前加上了尊稱,“那大禹您,把我弄進來是要有什麼事情交給我來辦嗎?”萬鵬直視着眼前的男子,其實,不論他到底是不是禹,他都會幫忙的,不爲別的,就單論眼前這人傷痕累累的身軀,他都會出手。
此時,郭海也將注意力從胸前的遊記上移開,從男子之前的表現來看,他應是知道自己的胸前有東西,但是不知道是這本遊記,所以,待會可以稍微試探一下,看看這位對遊記有沒有什麼瞭解。
見萬鵬如此直白,男子也沒有繼續自己之前說的話題,看了看那邊正襟危坐的三人,笑着開口道:“我原本是想讓這位萬鵬小友繼承這座間隙域。”
吳戟和郭海的目光瞬間移向了萬鵬,嗯?這小子有什麼特殊的嗎?吳戟眼睛微眯,左手盤上了萬鵬的肩膀,就單論長生不死這個特點,也不錯啊,以後他家就供奉萬鵬,立個長生牌,這保家仙,身前還是自己的兄弟,這不供奉也能照顧一下自己吧。
“鵬哥啊,
你看,以後我家不拜關公了,直接拜你怎麼樣?你記得要多保佑保佑我哦。”吳戟嘗試直接情感PUA萬鵬,爭取收穫一個偏向自己的保家仙。
那邊的郭海卻眉頭一皺,看向了男子,開口道:“您既然是香火神,也能將間隙域傳給別人嗎?”嗯?他爲什麼要說也?不過郭海沒有在意這個小問題,繼續開口說着。
“若是您走了,這些香火怎麼辦?”說到這,郭海背後滲出一絲涼意,眼前這人,是第一代禹像中的香火神嗎?他不敢想,也不敢問。
“無礙。”男子直接回答了郭海的問題,“我會留下一些東西,會幫助他繼承香火神的身份,雖然我沒有嘗試過,但是理論上是沒有問題的。”
“什麼叫理論上啊,我是第一個試驗品嗎?”聽着男子說出口的話,萬鵬被嚇得往後退了退,連剛剛盤上吳戟肩膀的手也放了下來,他還準備藉此機會升升輩份呢,好吧,現在泡湯了。
萬鵬露出了尷尬卻不失禮貌的笑容,“大禹前輩,您看,我身邊這位吳戟可能比我更適合繼承您的衣鉢呢。”順手就將吳戟推送到了男子的目光中,自己則努力的朝着吳戟身後的陰影處爬行。
吳戟一臉茫然的看向了男子,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嗎?”
看着吳戟呆呆的模樣,萬鵬覺得放棄用吳戟頂包的想法,轉身看向了郭海,眼神中流露出救命的信號。
郭海看着那邊生無可戀的萬鵬,聳了聳肩示意自己沒有辦法,因爲他已經看見了那位笑的很開始,而且,“原本”,說明那位的想法已經改變了,更何況,萬鵬這明顯是擔心他是第一個試驗品嘛,郭海可以拍着胸脯說,過程沒有危險,畢竟眼前這位也說不定就是這樣被騙進來的。
“這位吳戟小友嘛,也還不錯,但是我覺得你更適合我這個位置。”男子繼續恐嚇着萬鵬,嚇得萬鵬臉色發白,手腳冰涼,連吳戟把他從男子的視野盲區處移了出來都沒有發現。
吳戟看了看身後呆滯的萬鵬,又看了看那邊一臉笑意的男子,他也明白了怎麼回事,想了想,走到了萬鵬身前,雙手搭在了萬鵬的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道:“萬鵬啊,我們家以後的保家仙就靠你了啊。”
而在萬鵬的視角中,只是一團黑影站在了自己面前,不停的在念叨着些什麼,好煩啊,但是他什麼都沒聽見。
“當然,我現在改主意了。”男子彷彿玩好了,也不準備繼續言語恐嚇萬鵬,看向那邊的郭海,正色着說道:“相信你們已經在外界看到了旁邊的寺廟,感覺如何?”
吳戟看了看男子的眼神,不想是在開玩笑,試探性的問道:“額,挺好豪華的?香客也挺多?您是要我們去把旁邊寺廟裡面的香客帶過來嗎?”
男子沉默了,他剛剛有提過這件事嗎?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雖然想法不夠徹底,但這個想法也不錯。
“不,我不需要那些人在我的石像前祈禱,我不會給予他們財富,你們若是能將其香客都驅散,也不失爲一種好辦法。”男子看向了吳戟,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石像,擺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那些東西。
“那您希望我們幹些什麼呢?”郭海看着那位坐在禹像下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到了那人和石像正在逐漸融爲一體,那種凡人之軀正在沾染上屬於超凡的神異,而石像也逐漸從雲端跌落,染上了凡塵。
“你們看完了那座寺廟,又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嗎?”男子沒有正面回答郭海的問題,而是想讓這幾人自己發現問題,這樣,或許解決問題的時候會更加上心。
聞言,幾人陷入了回憶,可是,除卻商業用途,那件寺廟就是一個假寺廟啊,難道,吳戟打量了一下週圍荒涼的環境,他明白了!
“咳,我想我知道您的意思了。”吳戟輕咳了一聲,將衆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就連後面剛剛回魂不久的萬鵬也看着吳戟的背影。
吳戟慢慢的站起身來,先是掃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然後看着那位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那邊那個假寺廟也的確是太過分了,到處作假,連那些歷史底蘊都是瞎編的,等我們出去後,我們一定在網上曝光這件事情,讓您的朋友不在被那些瞎編的歷史所迫害,那個,您可不可以告訴我們,您的朋友是他們那邊被編排的那位神仙呢?”
說完,吳戟便看着男子,嘴角的笑容略顯猥瑣,“當然,我們幾個人只是一介布衣,可能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這件事情我們可能要用一些時間來完成,您不要着急哈,等我們出去後,立馬幫您辦理這件事。”
聽着吳戟的話,萬鵬點了點頭,有道理,是這麼回事,那邊的寺廟裡面全是一些瞎編的東西,搞不好啊,就編排了這位認識的人,然後這位苦於出不去間隙域或者被那些香火中的慾望干擾,沒辦法解決,所以把自己弄進來,準備讓自己來繼承這個間隙域,他出去把旁邊的寺廟給弄沒掉,說的通。
一旁的郭海也明白了吳戟的意思,原本的思路也成功的被吳戟帶偏,一臉狐疑的看向男子,您就這點小事?
看着那邊最清醒的郭海也被眼前這人帶歪了,男子真的很想爆粗口了,這孩子,真的是,唉。
“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說。”男子招呼着吳戟坐下,他不敢再讓這幾人自己瞎猜了,搞不好就跑偏了,還是自己全說出來吧。
等吳戟坐好後,男子才繼續開口說道:“那個寺廟之所以會有如此之多的香客,除卻第七域中那些凡人的操作,更多的原因還是你們在那個寺廟參拜,的確會或多或少的收到一些庇護。”
吳戟和萬鵬的眼神一亮,有寶物?還是無主之物?踏入修仙超凡世界的第一筆橫財到手啦!而郭海,此時也有些意動,這一看就是有東西啊,自己之前在大爺那邊拿到了遊記,正愁沒辦法補償吳戟和萬鵬,這個東西就不錯,郭海已經在心裡盤算自己用什麼辦法把那個東西弄出來了。
看見那邊三人的目光瞬間火熱且貪婪,男子不敢問,也不敢多說,他現在感覺自己的思維和現代人依然不同了,還是少問多說吧。
“那間寺廟中,有一個自大霧退去之後誕生的靈智的石像,就在一間偏殿之中,不知你們三人是否見過?”男子的面前浮現出一尊石像,小巧且緊緻,在空中飄向了三人。
郭海伸手藉助了石像,不重,甚至可以說輕盈,上面的紋路也彷彿是按比例縮小的,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個東西很貴重。
“這是,那間偏殿中的神像?”吳戟和萬鵬湊了過來, 擠在郭海的身邊打量着郭海手中的石像,他們見過,可是,那尊石像也是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啊,嗯?現在這種混合材料也可以誕生靈智了嗎?他們不理解,但大爲震撼。
“看進來,你們是見過這尊石像了,也好,這樣你們也不會找錯。”男子頓了頓,彷彿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解釋清楚,可是看着那邊的三人,算了,還是解釋清楚吧,不然說不定這三人,特別是那個叫吳戟的怎麼想呢。
“這尊石像,存在許久了,我也算是看着他成長起來的,也不知道它是幸運還是不幸,在他靈智出現而未成時,就有一羣人來此將它所在的地方建成了一座寺廟,還引得那麼多人來祭祀。”說到這,男子的聲音明顯一頓,可能是心裡想不明白吧,憑什麼啊,不行,香火中的慾望溢出來了一點,無礙,壓回去。
整理了一下情緒,男子繼續開口道:“像這種情況,它只有兩個後果,一是被香火同化,融於天地,二是,那些人是有備而來,想要趁它蘊靈未成,用香火中的慾望和雜念做引子,將它化爲一個只知道庇護信徒的傀儡。”
不知爲何,吳戟想到了那正殿中的那個臉上塗抹顏料的老婦,眉頭微皺,他感覺這幾件事有聯繫。
“我現在無法出手,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天生生靈遭如此大劫,若是他消散於天地間,我會感到愧疚,而若是它變成傀儡,爲禍人間,那,我便捨棄這間隙域,與其一同葬下就是。”男子輕描淡寫的說着自己原本的想法,而其中的那份尋死之意,幾乎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