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又陷入了寂靜,待凌風把手裡的事做完了,才嘆道:“你來都來了,就算你後悔,也不知道怎麼送你回去,可是”凌風的眼中有着聶冰允熟悉的沉鬱“你真的不該來!”
“我...”
“睡了”凌風截斷聶冰允的話,並將狄剎雲帶來的手槍塞到了他的手中“帶着它,別再受傷了”
聶冰允接着條件反射地就要塞回去,凌風制止了他,賤賤的笑了“別塞回來了,在這個地方,我比你安全多了,有很多人保護我的,所以,你更需要用它防身”
凌風說着強硬地讓聶冰允躺在了牀上,接着他也跟着躺在了外面,不過卻是背對着聶冰允,聶冰允則是心難安,他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風,你還在生氣嗎?”
凌風沒有立即答話,在聶冰允都有些失落了,才輕聲答道:“我怎能不氣,你要是想要我消氣,以後就乖乖聽話,聽到了嗎?”
“嗯,聽到了”
“聽到了,就睡了,明天有了精力,你再把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了”
“好,你也是”
“知道了,知道了”凌風似是很不耐煩“睡覺,睡覺!”
聶冰允不說話了,凌風也閉上了眼睛,可是這回凌風卻遲遲睡不着。從一開始見到聶冰允的驚喜,到一直到現在的害怕,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心裡的既焦慮又恐懼,所以他很難得地失眠了。
而受了傷的聶冰允倒是撐不住很快就入眠了,凌風實在睡不着,又怕自己吵到聶冰允,就小心地離開了臥室,還溜達到了後院的花園。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此時花園裡已經有了一個人站在那兒,天色雖暗,可凌風單看背影,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她是阮玉清。
他也自然地上前,與她並肩看着眼前的昏暗,帶着輕鬆調笑的語氣說道:“你現在是心煩呢,還是心煩呢...”
“心煩什麼?”阮玉清回頭看他,雙眸在昏暗的光線中明亮透徹。
“你居然不心煩,你現在不是深陷戀愛的苦海中不可自拔!不是爲了司徒翰臨心亂如麻!不是...”
阮玉清聽不下去了,敲了一下凌風的腦袋讓他閉嘴“以前我都不會爲此心亂,現在又怎麼會,我只是不知道該拿翰臨怎麼辦?”
“迴應他愛他和他一起度過餘生”凌風不帶停頓地回道。
阮玉清辛酸一笑“哪裡有這麼簡單,不管裡面的是誰,我現在的身份仍然是凌王妃,要是不顧禮制進宮,翰臨豈不是成了昏君,我也會被別人戳着脊樑骨罵的”
“爲了你,司徒不怕”
“是啊,他不怕”阮玉清甜甜一笑“可是我怕”
“啊?”凌風不可思議地望着阮玉清,那眼神像是在說:你會怕,你哄誰呢?爲了找理由,你連面子都不要了?
阮玉清從凌風臉上將這些都看了出來,她不在意地瀟灑笑道:“這也不算怕吧,我只是不願,不願他因爲我做些傻事,不願他被人說,被人罵”
“這些司徒都不在乎”
“我在乎,若他只是一個王爺,怎樣的罵名我都陪他,可他現在是一國之主,我做不到,你明白的,風,我做不到”
“......”
凌風不說話,是因爲他怎麼不明白,阮玉清不止是一個司徒翰臨愛着的女子,還是一個馳騁沙場的將軍!她的心裡有着豪情;有着不拘小節;可是她有她的規則、底線...她是鄴霖的將軍,她是臣子,那她就不能讓皇位上的那個人沾上污名。
凌風能明白,可是,怎能甘心!他凝視着阮玉清,問道:“只要能在一起,總會有辦法的,對嗎?”
阮玉清回視凌風“有”
凌風臉上爬上欣喜,而後在阮玉清平靜的眼眸中,一顆心沉了下去“可是,你不願意”
阮玉清點頭“對,我不願意,就如...”阮玉清的嘴角爬上一絲帶着危險的笑容“聶冰允也不願回去一樣”
凌風瞪大了眼睛,雙手顫抖地擡起,抓住了阮玉清的右手臂,聲音嘶啞地問道:“你知道了?”
“你們還沒回到王府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風..你在怕什麼?”
“我...”凌風擠出一個笑容“哈哈...我沒怕,我能怕什麼?有玉清在,我能怕什麼?”
“不是正因爲我在,才怕的嗎?”
“玉清,你是在開玩笑嗎?”
阮玉清微笑着看着他,不答話。凌風臉上的笑容褪去,決絕道:“別動他,你別動他...否則,我絕不原諒你!”
“意思是,除了聶冰允,其他人我要是動了,你都能原諒我嗎?”
“你說呢!”
阮玉清失笑“當然不會原諒,風啊,你的弱點還真是多”
“......”
凌風沉默不言,阮玉清又接着道:“還勸我和翰臨排除萬難都要在一起嗎”
“勸,怎麼不勸,你們本就該在一起”
“那風是想要我的下半輩子都困在深宮裡嗎”
“司徒不會”
“可他也走不了,我要的是天高海闊,可是如今的翰臨能給我的就只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囚牢”
凌風本是要勸說阮玉清,可現在感覺是要被阮玉清給勸服了,在他絞盡腦汁要怎麼反駁阮玉清的時候,阮玉清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說道:“你放心,我不動他們”
凌風聽了微微凝眸,那意思好像再問:真的嗎?阮玉清直視着凌風的眼睛,再次認真說道:“我不動他們”
那不像說謊的雙眼,那真誠的話語,讓凌風一直緊繃着的弦終是斷了,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他緊緊抱住阮玉清,哭着說道:“玉清,你真的不動他們了,真好,真好...我不想把你當做對手,更不想看你傷害我身邊的人,我不知道他們要是真的出事了,我還能大度地說一句‘我不恨你,只恨我自己無能’,玉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想恨你,我不想...”
凌風說着這些日子以來心裡的重壓,可是阮玉清看向遠方黑暗的目光深邃無邊,她也不知道要是凌風的狀態又變差,她能不能說服自己不動手,可是現在她也只能拍着凌風的背,笑着安撫“好了,大家不都是平平安安的,你就別哭了”
“嗯”凌風推開阮玉清,自己背過身抹眼淚。阮玉清開懷而笑“你還知道不好意思,你哭得還少了”
凌風轉過身,一雙通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阮玉清瞬間妥協“好好好,我錯了,我不笑了”阮玉清話鋒一轉,又變得嚴肅“風,你告訴我,這一路上都發生了些什麼,你回來後,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對”
凌風神情一僵,疑惑不解道:“哪不對了?我很好啊,現在更好了”
“確實很好,你的神情沒有什麼不對,但是你再怎麼掩飾,你的精神狀態也是極差的,別人看不出來,不代表我看不出來,所以,你老實告訴了,你在困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