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玦情昏過去後,司徒翰臨也從打擊中回過神來,看着阮玉清穩在玦情腰上的手,內心翻江倒海,不過卻沒有發泄出來,冷靜着死死盯着靠在阮玉清肩頭的玦情,語聲如冰“玉清,關於你的臉!你的眼睛!!還有這個人!!!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然而阮玉清只是靜靜看着司徒翰臨,什麼也不說。看着此時的阮玉清,從小看着阮玉清長大的阮玉軒知道,阮玉清不想說的誰逼她,她都不會說,但是玦情的事先放一邊,阮玉軒的右手握緊又立馬鬆開,並接着走到阮玉清身前,撫上阮玉清臉上的青色面具,低沉而危險地開口道:“玦情的事,我相信必有隱情,但是,玉清,作爲哥哥,你必須告訴我,究竟是誰傷你如此?!”
凝視着阮玉軒隱忍肅殺的面容,阮玉清搖了搖頭說道:“玉軒哥,不是我不說,只是你已經沒有必要知道了,因爲對他造成傷害的人,這份仇,我已經報了”
“報了...”
阮玉軒似乎有些不相信,想祥加詢問時,一股大力將他推開,待他站穩,纔看到他剛纔的位置上站着司徒翰臨。他一隻手緊扣阮玉清的肩,一隻手掰着阮玉清放在玦情腰上的手,咬牙切齒地說道:“傷你的人是瀲灩!對不對!”
死死抱住玦情的腰不撒手,阮玉清也不加隱瞞,蹙眉道:“是”
“玦情和瀲灩是一夥的!”司徒翰臨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我不管後面發生了什麼,但是若不是玦情阻攔,你也不會...玉清,就算你要護着他,你不會原諒我,我也一定...”
司徒翰臨的話還沒說完,阮玉清突然發難,內力聚於掌間,直向司徒翰臨的面門而去,阮玉軒嚇了一跳,迅速將司徒翰臨拉開,但凌厲的氣勁還是劃傷了司徒翰臨的臉頰,血順着臉頰蜿蜒流下,司徒翰臨瞪大了眼睛,看着淡定收掌的阮玉清。
呆愣中,彷彿過去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過去了一瞬,司徒翰臨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只是這聲音不知是因爲氣憤還是苦澀而變得沙啞“玉清,你是認真的!”,連阮玉軒也瞪着阮玉清。凌風看着這一切的發生,躊躇着,小心翼翼、擔心地喚道:“玉清...”
沒有任何解釋,阮玉清只是淡聲道:“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警告,讓你認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玉清!”阮玉軒厲聲打斷阮玉清“翰臨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你竟爲了一個外人...”
“哼哼...”阮玉清的嗤笑聲打斷了阮玉軒“你們應該都明白,我當時只是別無選擇”
說完,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阮玉清帶着玦情便要離開,司徒翰臨見此,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疾步上前,想攔住阮玉清,但被阮玉清呵止了“不要靠近我,你應該清楚,就算你和玉軒哥聯手,也不可能攔得住我”
“你不會再回家了嗎?”司徒翰臨的聲音中是壓抑的痛苦。
“家?何處是我家?”
“莊王府,清風苑...或者阮府...”
沉默了片刻,阮玉清輕聲道:“不知道,但無論回不回,翰臨,我和你終究,只會是朋友,是手足...哦,還有,我歸來的消息,可以的話,我暫時不想讓父帥知道”
這一次不再停留,阮玉清說完便消失在了暗夜中。看着司徒翰臨彷彿失去了全身力氣般,癱坐在地,阮玉軒不知如何安慰,爲何突然之間,他感覺阮玉清好陌生,她還是他的妹妹阮玉清嗎?
感覺心頭一陣絞痛,凌風知道那是阮玉清的心在疼。在阮玉清將玦情送入一家醫館後,凌風纔對站在旁邊看着玦情的阮玉清道:“玉清,你心裡...你爲何要說那樣絕情的話?”
“風,你是在怪我”
凌風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反應過來阮玉清看不到後,開口說道:“沒有,只是不想玉清痛苦,玦情的事只要解釋清楚...”
“風,把話說開,對我們都好,我已經不能...”再用翰臨對她的愛,絆住翰臨了,這可是風,你告訴我的啊!
“那...你真的...不回去了?”凌風試探着問道:“那畢竟是你的家啊,不論是莊王府還是阮府”
“家?”阮玉清笑了“風,對我來說,四海爲家,有你和玦情在的地方便是家”
“不是的...不是的...”凌風辯駁的聲音漸弱,玉清,你錯了,有司徒翰臨在的地方,纔是你的家。
“不是什麼?風,還有月瑤呢,我回去了,月瑤怎麼辦?你們可是要廝守一生,纔對得起我...”
阮玉清輕鬆調侃的聲音漸漸遠去,凌風的眼前逐漸模糊,不知爲何,他感覺好睏好睏,只是在睡着前,他默唸着,玉清,還是那句話,該擁有幸福的那個人是你!
前一刻還在和她說話的人,忽然間沒有了聲息,阮玉清蹙眉喚道:“風,風...”,可是卻沒有一絲迴應。眉頭深皺,阮玉清升起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這段時間,凌風或許因爲沉浸在對冷月瑤的思念上,沒有察覺,包括玦情也沒有發現,但她卻很清楚,凌風有時會毫無預兆地陷入沉睡,也就是說,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凌風的‘身體’出問題了。
閉上眼眸輕呼出一口氣,阮玉清將凌風的事暫時壓在腦海深處。爲了凌風,她也要把冷月瑤完整無缺地送到凌風面前!
當阮玉清帶着玦情就醫的時候,司徒翰臨也整理好情緒,從地上站起。阮玉軒看着此時全身散發着更加冰冷的氣息的司徒翰臨,慢慢握緊手中的劍,側過頭低聲道:“翰臨,對不起...”
“玉軒,你沒有必要,也不需要道歉”司徒翰臨沒有去看阮玉軒,而是看着阮玉清消失的方向。
“可是...”阮玉軒緊咬下脣,差不多要咬出血的時候,才鬆開說道:“你放心,我現在就去稟明父帥,讓父帥爲你做主,玉清就算再頑劣,父帥的命令她還是聽的,翰臨,此事是玉清太過分了,我和父帥都會幫你的...”
“玉軒!”司徒翰臨冰冷的聲音中帶着溫柔與無奈,還有酸澀“沒有必要,包括我們今夜見過玉清的事,也沒有必要告訴老師”
“翰臨...”
“我和玉清,我從來就不是靠我對玉清的情,來留住玉清的,所以,就算玉清再不願,她也是會回來的,無論過多久,無論多少次,她都一定會回來!”司徒翰臨堅信着,但阮玉軒卻看不懂司徒翰臨眼中信心從何而來,對於阮玉清和司徒翰臨之間,他始終是關注太少了,但是接下來...
阮玉軒看着往阮府而去的司徒翰臨,在暗淡的天色中,他的背影顯得孤寂而悲傷,好似他整個人都歸屬於黑暗一般,可是他不信,不信玉清對翰臨一點情誼都沒有,他們之間的阻礙,就由他來粉碎。
另一邊,玦情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珠迷茫都亂傳了一圈,便定在了出神的阮玉清身上。而此時阮玉清似是有所察覺,將目光投向玦情,看到的是臉朝另一邊偏去的玦情,眸光微沉,阮玉清向大夫詢問玦情的狀況,甚至一會兒後,和大夫一起離開了玦情所在的屋子。
在阮玉清走後,玦情又向阮玉清消失的方向望去,腦海中又想起了阮玉清在他昏迷前所說的話,閉上眼眸,再睜開時玦情眼睛似是沒有焦距地看着前方,輕聲呢喃“怎會沒有感覺到,但是,自己真的能夠接受嗎?”
“爲何不能接受?”阮玉清的聲音突兀地響起,玦情心跳暫停了一下,接着平靜地看向倚着門沿的阮玉清,略帶虛弱地開口道:“玉清,爲他我舍了這條命也毫無怨言,但是我這樣的人,如何值得風去珍視,去在乎”
“事到如今,你還說這個...”阮玉清嘆道。
“不止是風,你也是一樣的,玉清,你怎可因爲我,對司徒翰臨和阮玉軒說那樣的話,他們對你的愛,對你的重視程度,就算我這個外人也看得明白,玉清,誰輕誰重,你應該是分得清楚的”
玦情的話,讓阮玉清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可是看向玦情的目光不帶一絲動搖和猶豫“正因爲分的清楚,所以才必須如此,玦情,不得不說,你和風的想法也是如此的相似...”
“我...”
“玦情,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可以遵從自己的心意,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我也好想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
“玦情,不止如此,你很重要,你不要再繼續妄自菲薄了,對風,對我來說,你都有一個極重要的位置...而且,比起我來,更靠近風的人是你啊!”
“我,我這種人,如何有資格靠近風”玦情傷感着“玉清,或許有一點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很對,能夠和你們在一起,是我最高興的事,但是若是會給你們添麻煩,我寧願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
“哪怕那會讓風悲傷痛苦,到現在爲止,你還是沒有理解到風那時的氣憤和恐懼嗎?風害怕你死去,我...玦情,在孤峰的時候,我也就說過了,你的命是屬於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擅自死去,你忘了嗎?!”
阮玉清說着,語氣越來越凌厲,彷彿會化成一把刀,將玦情刺穿。接着阮玉清忽地又軟言細語“玦情,前輩和風都說過,我們是家人啊,家人若是去世了,心會有多痛,你感受不了嗎?愛護你的生命,風也可以安心一點,玦情,不要再讓風擔心加憂心了”
“我不想的,只是比起讓風傷心一段時間,我也不想讓風...”
“我明白的,但是也請你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舍自己的性命,我還不至於如此沒用,連你都護不了,只這一點,我希望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