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夫爲阮玉清就診完畢,就算嚴縣令態度有些強硬,但是玦情還是待在阮玉清的房間內,絕不離開一步。就在嚴縣令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時候,展演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俯身在嚴縣令耳邊不知嘀咕了什麼,讓嚴縣令都沒時間管玦情了,帶着肅容快步離開了阮玉清暫時的住所。
展演看了不省人事的阮玉清一眼,沒有停留,緊跟嚴縣令而去。在無關人士離開之後,玦情將房門關緊,摘下斗笠,然後走到牀前,坐在牀沿,輕輕握住了阮玉清露在外面的手。
他原以爲凌風昏倒,是因爲心裡太過悲傷,可如今來看,阮玉清的身體狀況遠沒有他所想象的那麼好。呵呵...玦情單手扶額,苦笑着...不是...自從認識了阮玉清,見識了阮玉清有多強,他竟忘了,阮玉清也是一個普通人,更甚者,她還是一個女人,本就傷重的她,連續幾天不停歇地趕路,哪有恢復的時間,阮玉清也好,凌風也罷,都在掩飾着,不讓他擔心罷了。
一隻手依舊輕握阮玉清的手,一隻手放在牀沿,玦情陪着阮玉清,陪着凌風,令他傷神擔心的不只是阮玉清的身體狀況,還有剛剛嚴縣令說出的消息,若是風知道這個消息,又會露出什麼表情呢,大概會更傷心吧,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或許說是雪上加霜更合適...
玦情在此時想了很多,以至於天色暗淡下來了亦沒有察覺。而讓他的思維迴歸現實的是,他握住的阮玉清輕動的手。
玦情在這一刻雖然臉上還是那張苦瓜臉,但是此時轉頭看向阮玉清的目光中依然有着喜悅之色。睡了很久的阮玉清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玦情這樣的模樣,微嘆一聲,阮玉清輕輕抽回自己的手,瞄了一眼光線暗淡的屋內。
看着玦情,想要坐起,並同時談聲道:“你應該叫醒我的,要是我像上次那樣沉睡,怎麼辦?”
“不會”玦情回答着,順手扶起阮玉清“只要你一天是阮玉清,你便不會如此”
“哦...”阮玉清似笑非笑地看着玦情,玦情也眸光淡然地回視着阮玉清。良久之後,阮玉清便覺無趣地撇了撇嘴,問道:“我昏睡的期間沒發生什麼‘大事’吧”
玦情搖了搖頭“到現在都沒有來找我們,想必是沒有懷疑到我們身上”
“呵...”阮玉清的笑中帶着嘲諷的意味“嚴縣令或許想不到,但是展演是不會想不到我們身上的,你說,是嗎,展演”阮玉清說着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從阮玉清口中聽到展演的名字,玦情依舊一副淡然的表情,不一會兒,房門被打開來,展演走進屋內後,順手將房門關死。而阮玉清也不等展演開口,便調笑道:“你居然還有時間到我這裡來,現在你應該很忙纔對”
眼眸微閉又張開,展演眸光清明地看着阮玉清“嚴大人是爲了安撫民衆的情緒,才安排了這場遊街,但是犯人卻在回來後死了,仵作檢查後,說這只是意外,大人也相信了,因爲在那種情況下,發生這種意外也正常,但是現在,凌風,你告訴我,這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嗎?”
“不是意外?那你認爲是我做的!?”阮玉清慵懶地靠在玦情放在她身後的靠枕上。
聞言,展演咬牙說道:“開始我沒想這麼多,可在得知瀲灩死後,我才注意到,你今天的行爲很可疑,凌風,告訴我,瀲灩是不是你殺的,我想知道真相”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展演,有時候太聰明瞭,是會帶來殺身之禍的”
“你是...誰?”展演的眸中漸漸染上了憤怒“你不是凌風,凌風是不會做這些事,說這些話的,你到底是誰?!”,說着,展演情緒更加激動,甚至忍不住上前揪住了阮玉清的衣領。
也在此時,玦情緊握住了展演冒犯阮玉清的那隻手的手腕,展演絲毫不爲所動,目光灼灼地看着阮玉清,似乎是想要把她看穿看透。
短暫的僵持,緊張的氣氛,在阮玉清的輕笑聲中被打破,阮玉清拍了拍玦情的手,玦情順勢放手,於是阮玉清接着對展演說道:“我是誰,翰臨和玉軒哥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是阮玉清”
不可置信地放開阮玉清,展演的身體因爲憤怒而顫抖“你在騙我嗎?耍我嗎?你說過,你說過的!你叫凌風!”
忽地抓住展演的衣襟,將他拉近自己,阮玉清目光也變得異常冰冷“你要是這樣認爲,我會很困擾的,我是阮玉清,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叫凌風,分不清楚的話,凌風可是會傷心的”
“什...麼...意思?”背上的衣服在阮玉清冰冷的目光中被冷汗浸溼,展演似乎連語言的能力也即將失去,結巴道。
看着因爲阮玉清的話完全懵了的展演,玦情默嘆一聲,開口道:“玉清,見人就說你和風的事,早晚會出事的”
“不會”阮玉清頓時笑眯了眼睛“展捕頭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我說得對嗎?展捕頭!”阮玉清說着將展演又拉近了一些。
然而展演卻更加困惑地看着阮玉清,努力不去想那些冒出來的奇怪的念頭,但阮玉清顯然就是要讓他去想,在他的耳邊,口吻有些曖昧地說道:“就是你想的那樣,凌風是凌風,阮玉清是阮玉清,若是實在無法理解,你就認爲我們是人格分裂出的結果”
“人格分裂?”因爲阮玉清此時正曖昧地挨着他,展演的臉一點都不爭氣地紅了。
放開展演向後靠去,阮玉清揉了揉太陽穴,對玦情說道:“好吧,我承認,我是因爲凌風開始還爲展演能夠分清楚他而高興,接着要是遭到展演的質問,肯定會難過,而選擇說出事實,而且...”阮玉清危險地看了一眼已經起身的展演“要是他在風面前說漏嘴了怎麼辦,展演也算是風在乎的一個人,我又不可以殺人滅口,就有點頭疼該怎麼處理...”
“那你不見我不就行了”讓阮玉清和玦情意外的是,展演臉上的潮紅還沒退去,便接着阮玉清的話頭說道。
“唉...”聞言,阮玉清嘆道:“就是因爲要和你相處一段時間,所以我才頭疼,展捕頭,嚴縣令應該會派你護送我去京城,並且是拒絕也會把你強壓過來,我可不想多加麻煩,身後跟着一票人,乾脆在走之前把你要過來,其他人就可以不要了”,說着,阮玉清壞笑起來。
嘴角不着痕跡地抽搐了幾下,玦情說道:“玉清,我現在有點懷疑,我和嚴縣令的話,是不是被你聽到了”
“誒,聽到什麼?”阮玉清疑惑地看着玦情“你和嚴縣令說了什麼嗎?”
仔細研究了一下阮玉清臉上的表情,確定阮玉清不是故意作假後,玦情說道:“阮玉軒要成親了,新娘是冷月瑤”
玦情一說完,屋內頓時陷入了寂靜,展演忽然覺得室內的溫度急劇下降,他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爲什麼現在的氣氛這麼詭異,這不是一件高興的事嗎?
在展演覺得他會就這樣凍死的時候,阮玉清開口了“在知道事情的所有原委之前,這件事對風保密”,聞言,玦情點了點頭,展演則張了張口,似乎想問什麼,但是一個字都沒說便將已到脣邊的話嚥下。
阮玉清看到了,對展演解釋道:“這件事若是讓風知道了,只會讓他傷心,所以在到達京城之前,這件事一定不能讓他知道,不只是這件事,還有瀲灩,展演,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應該不需要我明說了吧”
雖然還是有一大堆的疑問,但是展演也沒有開口問,只是說道:“我明白,這件事我會把它帶進棺材,但是...”展演認真地死死盯着阮玉清“凌風,凌風真的從沒有騙過我?我認識的凌風和你真的不是一個人?”
阮玉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回視着展演,良久之後,才輕啓脣瓣,吐出一個字 “是”。
聞言,展演沒有猶疑,微微欠身,客氣有禮道:“打擾了王妃休息,請見諒,告辭”,並且在說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在展演將門打開又關上,阮玉清的目光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展演的身影。腳步聲遠去的聲音在玦情的話語中,徹底聽不到了,於是阮玉清靜靜地聽着玦情的話“他知道的太多了,就這樣放他離開真的好嗎,玉清,抱歉,我對他沒有信任,只要他活着,我擔心風遲早會知道這件事”
“沒關係”阮玉清閉眼輕聲回道:“就算知道了,風也會理解的...呵...哈...玦情,不用擔心,剛纔是說笑的,我知道風會理解,但也會難過,所以要是準備讓他知道,從一開始我就不會隱瞞。告訴展演,我也是料定了展演不會多嘴,安心,展演可比你想象的還要精明”
停住話語,阮玉清睜開眼眸,眼中的鋒芒轉瞬即逝“玦情,別忘了,風的那份耀眼,可不只是我們才發現得了的,想要這份光的人,也不只是我們,就連李奇也是,雖然有自己喜歡的人,但是也同樣被風所吸引...那份想要去守護的心情,大家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