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口,瀲灩臉上先是一愣,然後便露出了猙獰的神色,泄憤般地一腳一腳地踢在了凌風的身上。凌風想找機會起身,但是都沒有成功,瀲灩的腳踢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但是他卻感受不到痛,只有那越來越模糊的意識告訴他,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下去了。
贏不了,他凌風贏不了,原來他們之間的差距這麼大嗎?玉清,我知道,只是拳腳功夫的話在這個世界我或許會寸步難行,但是沒想到我會如此沒用,我連眼前的人都救不了,除了看着,我什麼都做不了,玉清...
凌風想着,嘴角卻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但瀲灩看到凌風的這個笑容,卻更加生氣了,落在凌風身上的腳也越來越重,凌風甚至以爲今夜他會死在這兒...不能,他不能死,他本就是已死之人,玉清還沒醒來,我不能讓她永遠都醒不過來。想到這裡,凌風咬緊牙關,捲縮着身體,護住了自己的要害。
此時在縣衙外對戰的司徒翰臨和玦情也同時感覺到了縣衙的異常,心不知爲何揪起,司徒翰臨不去管玦情,喚了一聲“玉清”便躍進縣衙。
玦情也是臉色一變,在心中默默地喚了一聲凌風,也尾隨着司徒翰臨一起向監獄奔去,和司徒翰臨幾乎是同時到達監獄,兩人都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守衛,也聞到了從監獄內部傳來的血腥味。
沒有猶豫,司徒翰臨疾步向裡走去,當他到達監牢時,監牢裡一眼看去,已經沒有什麼犯人和獄卒活着了,目光觸及到同樣倒在地上,被瀲灩踹着的凌風時,司徒翰臨在那一刻,他瘋了,眼眸通紅,司徒翰臨舉劍便向瀲灩砍去。
被司徒翰臨周身浮現的凜冽的氣韻所鎮,瀲灩在一瞬間,身體僵硬了一下,但是也是在那一瞬間,擋在瀲灩身前的,她所帶來的手下已經全滅。
瀲灩臉色大變,立馬向後退去,手伸向懷中不知掏出了什麼,戒備地看着司徒翰臨,而司徒翰臨在走到凌風身前的時候,便停下了腳步,把凌風抱了起來,嘴中輕聲喚着:“玉清,玉清...你睜開眼睛,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對不起,現在才找到你,要是我早一點找到你,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是誰?意識模糊的凌風想睜開眼看看那個在喚着玉清的人是誰?但是他的眼皮似是有着千斤重,無論他多努力都睜不開。可是那聲音就算他想不起來是誰的,卻有一種讓他安心的力量,玉清,你聽到了嗎?有人在這麼小心翼翼地喚着你,玉清...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凌風接着徹底失去了意識。
看着不急着對付她的司徒翰臨,瀲灩沒有和玦情一樣去糾結‘玉清’之名,而是對玦情呵道:“玦情,別忘了你的身份,凌風是迷惑教主的小賤人,現在你應該趁此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凌風,想着這樣的結果,玦情的身體連動都動不了,他很奇怪,他現在很奇怪,剛纔若不是他要滅口的那個人先殺出去,那麼那一時想殺了瀲灩的念頭,他是不是會付諸行動...
內心的糾結沒有持續多久,聽到瀲灩還在叫囂着要殺了凌風,要殺了阮玉清,司徒翰臨將凌風輕輕地放在地上,以瀲灩看不清的速度向瀲灩攻去,瀲灩向後急退,想和司徒翰臨拉開距離,但是來不及了。
心頭升起一絲恐懼,瀲灩連反抗都暫時忘了。身體在大腦思考前移到瀲灩前方,玦情擋住了司徒翰臨的攻擊,將司徒翰臨暫時挑飛後,玦情冷漠地對瀲灩說道:“瀲灩,別以爲你今晚做的事是一件小事,但現在不是追究你的時候,我拖住他,你現在立即離開”
“玦情!你真的...”
“該記住身份的人,是你!教中的哪一條規定說了,你可以惹上官府的人!”,劍在空中劃開一道弧度,玦情迎上了再次向他攻過來的司徒翰臨。
從剛纔的對戰中,玦情已然摸清了司徒翰臨的實力,和他勢均力敵,無論是內力、武功路數、經驗還是殺戮之氣和他都沒有什麼差別,對他,若是一時大意,可能就會丟命,更別說他現在殺意更盛前面,於是玦情只能全心全意地和司徒翰臨廝殺,也因此沒有注意到瀲灩的小動作。
瀲灩趁司徒翰臨對付玦情的時候,抓起了倒在地上的凌風,然後偷偷地向外走去,但是這樣的動作還是被司徒翰臨發現了,司徒翰臨見凌風被帶走,便要向瀲灩抓去,沒有發現瀲灩的行爲的玦情,心神一凝,刺向露出破綻的司徒翰臨。
長劍穿過了司徒翰臨的腹部,但是司徒翰臨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反而向玦情靠近,玦情一驚,抽劍遠離司徒翰臨,但是司徒翰臨卻不再理他,而是向牢房外奔去。而在這時玦情也發現了帶着凌風離開的瀲灩。
看司徒翰臨已經快追上瀲灩了,玦情也不可能真的就這樣看着瀲灩被殺,於是再次上前擋在了司徒翰臨的前面,瀲灩見此鬆了口氣立即逃離。看着瀲灩帶着凌風遠去的身影,司徒翰臨心神大亂,再加上身受重傷,又怎麼還會是玦情的對手,不止身上的傷口又多了幾道,甚至還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
看着搖搖晃晃想從地上站起來的司徒翰臨,玦情說道:“不惜這樣拼命,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司徒翰臨沒有回答,站起身拄着劍向瀲灩和凌風消失的地方走去,然而不過走了兩步,便又跌倒在了地上,接着司徒翰臨一直重複着這樣的動作。
眼中浮起一絲動容,但立刻便被玦情斂去“我叫玦情,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但司徒翰臨只是用憤恨的目光看着他,玦情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今天這一戰我勝之不武,下一次我希望和最佳狀態的你一戰,在那之前,我會讓凌風,你口中的‘玉清’儘可能活下去”
玦情明顯看到司徒翰臨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接着司徒翰臨還算恢復了一些神智“儘可能!?我不管你們是誰,擄走玉清是何目的,若是玉清有什麼閃失,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那麼就追來”玦情冷聲道:“凌風於我而言本就不應活着,你可以試試是你先找來,還是凌風先喪命”
“你敢再傷害...”
“我不會去傷害凌風,因爲我想和你一戰,但是我不能保證和我一起的不會傷害他,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他...話盡於此,後會有期”
玦情說完便離開了原地,原來他想保護他啊!但是這是錯誤的,所以連他自己也開始欺騙自己,於他而言,凌風究竟是什麼!?玦情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但是他知道那無關情愛,看着凌風的時候,他常有那就好像再看自己一般,這樣的感受他從未提起,因爲他想不明白,明明他和凌風是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玦情走後,司徒翰臨終是撐不下去,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但是他沒有昏過去,無論是睜着眼睛,還是閉着眼睛,他都能看到阮玉清那狼狽被欺的樣子。咬緊牙關,司徒翰臨狠狠地捶打着地面,他竟然讓玉清就這樣在他面前被擄走,該死,他真該死...
明亮的月漸漸被烏雲遮住,司徒翰臨看着天空的電閃雷鳴,身體卻連動也動不了,很快豆大的雨點滴落下來,慢慢變成了狂風暴雨,雨水淋在身上,更深的疼痛刺激着司徒翰臨,司徒翰臨又再次站起身來,他還不能死,在救回玉清之前他還不能死...
搖晃着向縣衙內院走去,司徒翰臨不明白爲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件,卻沒有人過來,難道整個縣衙的人都死光了!但是很快司徒翰臨便沒有了這樣的想法,看着四周將他圍起來的人,司徒翰臨用最後的那絲氣力大聲說道:“縣令在哪兒?讓我見他,告訴他,他要是敢來晚半步,我便誅他九族...該死,現在還不能...”
體力終是全部用盡,司徒翰臨昏倒在了雨中。周圍圍着司徒翰臨的捕快聞言,就算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能夠有着這樣的氣勢,這樣的發言的,想必都不是什麼普通人。於是自然是去監獄的去監獄,擡人的擡人,找大夫的找大夫,找縣令的找縣令,找展演的找展演,看似慌亂,實則有序地進行着。
離開縣衙的玦情自然是去他們暫時在霜華縣的據點,但是到達據點,才知道瀲灩帶着她的手下都離開了,憤怒地一拳打在牆上,玦情立馬叫人追尋瀲灩的下落。
他還有機會救回凌風,瀲灩如果要殺凌風,那麼他會在監獄的時候便直接殺死凌風,而不會費力地帶他逃走,留下凌風想必是爲了折磨凌風,瀲灩善於用毒,雖然遇到高手會顯得有點沒用,但是凌風落到她的手裡,她有的是辦法讓凌風生不如死。
凌風撐住,你要撐住,在我救出你之前。雖然口口聲聲要爲了教主殺了凌風,但是現在玦情覺得,哪怕凌風受些苦,也要活下去,不,凌風一定會活下去的,他還不知道葉塘的安危,爲了葉塘他也會撐下去。
玦情寬慰着自己,卻想起了凌風之前的痛苦,他真的會活下去嗎?凌風或許一直想要的便是死亡。那樣的一個人,內心藏着的居然是那麼深的痛,而自己竟然不意外,是啊,其實凌風看着他的眼神中,哪怕他掩飾得再好,他還是看得到他的痛,只是他一直都在忽略,只是因爲他不能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