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遙平靜地將所有供詞看完,之後他便將這份供詞給燒成了灰燼,接着他又叫人把還停留在王府的司徒憶清請到了書房。
過了一會兒,風遙覺得自己能夠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才起步走到了書房。書房內,司徒憶清在淡定地喝茶,風遙上前做到他的身邊,開口就說:“露凝走了,她寫了供詞,不過我已經毀了,你沒有必要再找露凝麻煩”
司徒憶清帶着茫然的神情看着風遙“皇兄,你在說什麼?是瑤妃娘娘離世,你受打擊了?”
“你不用跟我裝傻”風遙冷着臉道:“更別小看嘯影,父皇讓查的,你覺得你可以瞞天過海”
司徒憶清神色不變,依舊溫潤地笑着“皇兄,你說的,我不知,也不明白”,接着他又帶着點嚴肅“皇兄,這是不是瑄王...”
“不要攀扯別人”風遙厲聲打斷司徒憶清“你以前做過什麼,我不會追究,父皇看在雪妃娘娘的面上,也會停止調查,父皇和我都不會將這些事捅到雪妃娘娘面前”
“皇兄...”
“以後在雪妃娘娘面前,我們可以兄友弟恭,其他時候...瑾王,凌王府你還是別來了,那個位置既然你也想要,那麼我們就是敵人,沒必要這麼親近”
“皇兄,我不明白!”司徒憶清還想爲自己辯解“那些人到底給你說了什麼?!你竟信他們,不信我!”
“你錯了”風遙的眸光忽然間變得銳利無比“本王誰也不信!”可話一說完,風遙想起了凌風,頓時表情柔和了下來,開口逐客“這裡不需要你,你回去吧”
風遙先一步出了書房,側頭就看到倚在門前的阮曉,平淡問道:“你也要過去”
“我娘來了”
風遙愣了愣,阮曉又接道:“現在已經過去了,我看你在忙,就沒有打擾你”
“嗯,我們也...過去!”風遙語氣沉重,眉目間還能看出幾分疲倦和憔悴。
阮曉關切道:“你沒事吧”
風遙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等他們到了清風苑,裡面已經是雞飛狗跳,是提前到達的紫嵐鬧了起來。風遙和阮曉到達的時候,紫嵐正按着凌風揍,周圍的暖心、玦情等人拉都拉不住。
阮曉冷眼看着並不爲所動,風遙則是大聲呵止“嵐姨!住手!”
紫嵐自然是不聽,風遙也不喊了直接上手去拉,阮曉也站不住了,和風遙一起上前將紫嵐拉開,或許是顧及風遙的身份,紫嵐沒有推開風遙,但是她也無法保持冷靜,她還在衝凌風哭吼着“你爲什麼要回來?!你回來做什麼!你現在滿意了...”
凌風一聲不吭地聽着,聽了一會兒似乎覺得沒興趣了,便起身又回到了屋子裡,繼續看着聶冰允和冷月瑤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吵鬧的聲音沒了,緊接着風遙就走到了凌風身邊,他猶豫了一下,走到凌風的面前,單膝跪地的同時雙手包裹住了凌風的雙手。
他仰着頭盯着凌風的眼睛,認真地詢問“是你的錯嗎?”
視線下移,凌風也看着風遙,似是回答風遙的問題,又似是在自然自語“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他們的,該死的是我...”
“母妃很開心!”
風遙的這句話引起了凌風的注意,風遙也接着說:“自從你回來了,即便時間很短暫,但是母妃每天都很高興,這二十多年,母妃從未像現在這樣高興過”
“高興?我們說好,說好了要一起的”
“你現在很痛苦,痛苦到想立即隨母妃而去”
凌風點了點頭,風遙卻笑了“若是你先離開,你現在的痛苦就會由母妃來承受,你忍心嗎?她已經痛過一次了,你還想讓她再痛一次嗎?”
凌風顫抖着搖頭,他咬緊下脣,眼睛通紅,但是還是沒有留下一滴淚,好一會兒,他纔對風遙說道:“你不懂,我現在甚至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即便是自殺,我也不知道下一次會在哪裡醒來?然後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重要的人被殺”
凌風深呼吸了一下才又繼續“遙遙,你不懂她,玉清她達不到目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是我看錯了,我以爲她會遵守我們的約定,但其實天真的是我,信錯了她”
“她...”風遙似乎想說些好話,但是面對自己的殺母仇人,他也是說不出的,說不出‘她是有苦衷’的這樣的話。
“遙遙,我要確保剩下的人的平安,特別是你,我很害怕再失去你,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承受這樣的痛”凌風的目光移到了聶冰允和冷月瑤的臉上“允死的時候,我很難過,我忍不住大哭,可是現在月瑤也死了,我才發現在允死的時候,我已經流乾了眼淚,現在我很想哭,可是我怎麼也哭不出來...遙遙,或許我該恨了,恨她,然後...報仇!”
‘恨’、‘報仇’這樣的話凌風就這樣說出口,可是風遙聽不出、也看不到凌風的臉上有絲毫的恨意,他知道恨太難,不恨也難,所以他現在已經快迷失了方向。
風遙不知如何安慰凌風,凌風反握住了他的手“遙遙,謝謝你...”風遙擡頭看他的同時,他又接着道:“想哭就哭吧,別逼着自己,這種時候哭出來...不丟人”
風遙怔住了,等反應過來,他的眼前已經模糊了,淚水源源不斷地從臉上滑落,他低頭埋在凌風懷中,哭溼了凌風的衣服,但卻還是忍住不發出聲音。
他們相互依偎着,守着冷月瑤和聶冰允直到天明,第二天一早冷月瑤的屍體就被皇宮裡的人給帶了回去,凌風沒有阻攔,只是挺直了身軀站在清風苑門前,注視着冷月瑤離開,看不見了也不曾離開,好像他等得久了,她就會笑着回來一樣...
玦情靜靜守在凌風身邊,雖什麼也不說但也不離開,輕輕撫上胸口,那裡很痛,連帶着呼吸都是痛的。玦情凝視着凌風的側臉,他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到看不出一絲痛苦的痕跡。
過了很久,站立到僵硬的凌風終於動了,他轉頭看向玦情“玦情,幫我找一些木柴,好嗎?”
“你要做什麼?”
“我想將允...火葬!”
“......”玦情怔了一下,才帶着勸解的語氣道:“風,鄴霖講究入土爲安”
“嗯,可我和允都不屬於鄴霖”
凌風的語氣冷靜到了冷漠,玦情張嘴似是有千言萬語,但發出聲音只擠出了一個“好”字。
玦情轉身去準備了,凌風回了房間,最後注視着聶冰允的面容,將他的容顏印在腦海深處,良久之後,他揚起了明媚的笑容“再見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