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這種理論,滿韃子和高麗這樣的政權所生出的宗室女子醜怪不已也就不足爲奇了,因爲他們都是近親繁殖退化的產物。而朱明王朝那樣選取民女或小官吏之女爲皇后的朝代,其實到了末期公主都是秀美不凡,遠超常人的。這也無怪乎無數明粉每每唸叨到被崇禎皇帝一劍斬了手臂的長平公主時,總是會發出無數的扼腕嘆息,因爲按照這個理論,長平公主必然是古今血統最高貴的那批女子中秀美的極致了(或許隋煬帝的老婆蕭皇后,靠着蘭陵蕭氏在南朝齊樑兩代皇族兩百年積澱的優質基因,還可以和長平公主一比吧。)
扯得有些遠,暫且把話題和目光轉回顯德十五年。在這個時代,或許許多人因爲《xx生蓮》的影響而對趙老二的女兒永慶公主姿色存在幻想,認爲那定是個高貴與美貌並存的絕色尤物。然而根據科學的推論,我們或許只能得出一個殘酷的現實——雖然趙老二的幾個皇后姿色絕對都過硬;然而以趙家初代目男人的黑矮胖程度、活脫脫就是另一個“自忖容貌不足威遠人、莫如以清河崔琰自代、見匈奴使者”的魏武帝曹操翻版了。想來男女基因結合之下,永慶公主的容貌也就至多是中等偏上了。誰讓她爹的基因還沒有經過十幾代貴族血統的優化,只是個**絲出身的暴發戶呢?
不過,如果想要推而廣之,認爲所有王朝最初幾代君主所生的公主都普遍無法做到人間絕色,那又是一種偏見。其中柴榮的女兒柴熙蓉,便是這麼一個異數。如果有後世明白基因學原理的人,便會知道其中關竅——
因爲柴榮雖然是大周第二代皇帝,但是他卻和郭威這個出身**絲的太祖沒有血緣關係,論血緣——他是柴皇后的侄兒。而柴皇后當年在嫁給郭威之前,便是唐莊宗李存勖宮中放出來的宮女,柴家縱然當時沒有高官顯爵,也已經是多代豪富世家。柴榮的姑姑可以長到有資格當皇后,而且在李存勖時就被選入宮中(當然,按照爲尊者諱的原因,《五代史》中強調郭威老婆柴皇后早年在當宮女的時候,沒有被唐莊宗李存勖“臨幸”過,但是實際上這種證明就和某副統帥在xx爭執局會議上說“我證明葉x在嫁給我的時候還是處女”效力差不多。)柴榮自己自然也算得上一表人才的老帥哥了,這種情況下他在富有天下後才生的女兒,必然是一等一的國色。
錢惟昱自從壽州、蘄州、襄陽等地的戰事結束之後,下半年便已經回到杭州,算是行使過了他“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職權。從戰果上來說,雖然他沒有什麼一線指揮的經歷,但是對宋戰爭畢竟是在他在淮揚前線督軍的時候取得的開疆拓土之利,也算是對得起這個古今沒有幾個人擔當過的軍職了。
柴熙蓉在這年開春、她弟弟擔任監國時就到了杭州閒住,只是那時錢惟昱已經帶兵出征了,柴熙蓉也沒有見到錢惟昱。在她的記憶中,只有自己姐弟當初被盧琰安排着逃到吳越的時候與錢惟昱慳緣一面而已。作爲一個六七歲時故國就已經滅亡了的亡國公主,柴熙蓉在她逐漸要產生豆蔻情愫的年華時,已然算是一個拖出了政治聯姻命運的平凡女子。
身爲女人,柴熙蓉自然沒有那麼多亡國之恨的情懷需要繾綣,有時候想想只要衣食無憂,或許自由一些也更好,說不定將來她也可以在擇揀夫婿的時候。不過這一切,隨着她也被安頓到杭州之後被改變了,很顯然她對於錢惟昱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不過吳越王是那般的俊朗,而且文采之名傳播天下垂二十載,聽那些少數幾首名傳天下的繾綣詩詞,定然是個對女子知疼着熱的憐香惜玉之輩。唯一一點遺憾的是自己不過二八年華,然吳越王過了年關便該三十有二了,足足是自己將近兩倍的年紀……
……
這一日,正是八月中秋之日。柴熙蓉一人枯坐在葛嶺行宮的一處新築精舍別院中,怔怔地想着這般事情。這處精舍緊鄰紅梅閣與抱朴院,她之所以在杭州的日子都被安頓在這裡,也是因爲當初對外的官方說法是她和蘄王姐弟都有“先天之疾”要靜養。然而張天師在信州,所以在杭州的日子柴熙蓉就只有拜瞭如今在抱朴院修持的清涼散人張湛然爲師,自然要住的左近一些。
錢惟昱要納她爲妃子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日期也就快選定,估摸着也就個把月之內的事情。柴熙蓉正在涼亭中閒坐出神,冷不防被背後一雙纖手捂住了雙目,不由得呀地一聲尖叫出聲。
“蓉妹妹在想些什麼呢,今日怎得一個人在此閒坐,不如和姐姐一起去找你師傅打雙陸吧。”
“是嘉敏姐姐麼,別和小妹頑鬧了。人家這幾日正心裡慌得緊呢。”
柴熙蓉略略掙脫了一下,周嘉敏也沒有用勁,自然是被掙開了。她口中說的“雙陸”本是大唐以來就流行的遊戲,是一種擲骰子的棋戲;不過如今在吳越宮廷中逐漸流行起來的雙陸顯然是一種被錢惟昱改良過的加強版——比如把葉子牌和雙陸嫁接起來,用索子萬字這些葉子骨牌充當籌碼,硬生生把雙陸從飛行棋改造成了原始的“大富翁”桌遊。
周嘉敏雖然鬆手了,嘴上笑謔卻是不鬆,她這些年爲了服侍好錢惟昱,也和自家姐姐磨得一手好豆腐,漸漸對於百合也不是非常牴觸,雖然傾向沒有問題,有時候也會不可言傳一番。當下她圈住柴熙蓉的腰肢一用力,柴熙蓉這等雛兒便幾乎雙腿一軟,,“怎得了?莫非是這些日子等不及了,才這般心慌。”
“姐姐休要嘲笑小妹……小妹這也是覺着,怕別人也是爲了天下而勉強,沒得兩廂難受。”
周嘉敏聽得柴熙蓉這句猝不及防間被逼出來的真心話,也是一愣,倒不再吃對方的嫩豆腐了,半晌才突然笑得打跌:“妹妹這是還怕委屈了大王不成?唉,可憐的妹子,莫非還擔心你這容貌姿色不能得大王歡心麼?只怕到時候把他給美得……姐姐也是跟了大王六七年的了,若是論相識至今,怕是十五年都有了,還不知道他?但凡是見了絕色尤物,哪有肯放過的,妹妹的身段品貌,找遍後宮不敢說第一,前三還是穩的,還怕到時候不得寵麼。”
柴熙蓉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聽到這等言傳身教的事情,也顧不得羞澀了,當下強忍着細聲細氣問道:“小妹真個可以麼……而且看錢王的詩詞,不似是那般濫俗膚淺之人,小妹一開始還怕到時候要委屈錢王對人家虛與委蛇呢……”
“哼!大騙子!妹妹千萬不可被那人騙了,他這一輩子,所有文弱都是裝出來的,只是想讓天下人覺着他人畜無害罷了。你日後做了他的女人,只怕馬上就能看清這番本質!”
可惜周嘉敏這番話到了柴熙蓉耳朵裡,馬上就理會錯了:“裝出來的?難道那畢生詩作都是倩人代筆的不成?”
“那倒不至於,他的才學文氣都是天然而得的,只是品性並不以此爲能,只是分出畢生精力的九牛一毛對付那些虛的事情罷了。不扯這麼多了,姐姐今日來順便也是代那人看看你,順便找清涼散人敘敘話,這便先去找你師傅吧。”
說着,周嘉敏便一把拖了柴熙蓉去找張湛然,宮女隨侍自然只能在外頭乾等,嘉敏找到張湛然後拉着一羣人打雙陸,柴熙蓉只能是暗暗叫苦,有些話不敢再明着細問,旁敲側擊地訴說了許久。周嘉敏本就是得錢惟昱之命在抱朴院住數日,先瓦解一下柴熙蓉的心理戒備,自然是有的是機會款款調教了。雖然這麼做總有一種幫着自己男人拉條子的醋意,以嘉敏的小性兒着實不太願意。然這幾年來錢惟昱爲了不讓自己有別的兒子出生,把大部分寵幸後宮的精力都放在了不能生的嘉敏身上,倒也讓嘉敏有些過意不去,若是能夠和其他一個明顯出身高貴、將來在錢惟昱後宮中地位不低的潛力股搞好關係,以嘉敏的手腕也是願意爲之的。
數日倏忽而過,婚期的日子也定下了,納妃本不能用大禮,只是冊封一下就好了,然而柴熙蓉畢竟也是身份尊貴,不好委屈了,最終定下來的排場也就比當初周娥皇與選子的場面小一些,倒是比周嘉敏進門的時候還體面。
柴熙蓉在忐忑中漸漸等待,到了大婚之前的半個多月,錢惟昱也多給了她一些提前見面適應的機會,無非是謹守禮法談詩論賦,或清談天下大事而已,順便說了一些仰慕當年周世宗柴榮的客氣話,柴熙蓉對未知的恐懼也就徹底淡了。轉眼,便到了大禮成就的時日,一堆繁複的妝點過場之後,便送入宮中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