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爲他那只是戲言,沒想到從那天起,影炎真的每天一下朝就回府,每日與我下棋、替我畫肖像、還撫琴給我聽。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是個多才多藝、文武雙全的才子!天氣晴朗的時候我們還在凌波湖邊垂釣。這些日子我們過的真是愜意極了。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漸漸地每日都有大臣來府裡拜訪,我不知道他們跟影炎都說了些什麼,不過每次他們來後影炎就眉頭緊鎖,然後他就開始帶我出府去玩,在府裡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這天我們從郊外玩回來,剛進府門口就遇見從府裡走出來的李具匡、雲羿諄,二人一見影炎就笑了:“怪不得我們來了好幾次都見不到王爺的人影,原來是陪王妃呢!半個月後我們去北倉山狩獵,王爺去嗎?”
影炎笑着點頭:“當然,這場面怎麼能少了本王?”
二人走後,我興奮地拉着他的手臂:“我也去!”
影炎笑嘻嘻地搖頭:“那可不行,我們狩獵一向不帶女眷的。本王可不能壞了這個規矩。”
我撒嬌地搖着他:“好相公!帶我去嘛,我穿男裝好不好?我穿男裝不是連你都分不清男女嗎?”
影炎曖昧地望着我笑了:“那倒是啊!月兒男裝打扮還真是俊呢?不過……”
我乾脆整個人吊在他身上:“不要不過了,答應了吧!再說人家是捨不得跟你分開呢,沒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你這一去怎麼也得三、四天吧,你算算有多少個秋啊?等你會來我都成老太婆了。”
影炎哈哈大笑起來:“這話爲夫愛聽!好吧,不過月兒應該不會騎射吧?從明日起你得跟爲夫學騎射。”
此後的幾天影炎每日就教我射箭,讓我想不到的是影炎上了校場完全變了一個了。他那個嚴肅勁,還真讓我有些不習慣,開始我還對他嬉皮笑臉的,可他卻不爲所動,仍是嚴肅地望着我,一點也不放鬆對我的要求。我這才明白爲什麼影炎能成爲大周戰無不勝的‘戰神’,從他教我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他平時治軍有多嚴。我喜歡他工作時那個嚴肅勁。特有男人味!嚴師出高徒,不過幾天功夫我已經能射中靶心了。
在我們出發前一天,爹來樑王府找我。我這才知道前段時間那些朝中大臣來找影炎是爲了什麼?也知道爲什麼影炎不問朝政了。
原來近一年來皇上常常跟一批伶人混在一起,這幾個月更是達到了極致。他自己也面塗粉墨,穿上戲裝,登臺表演,不理朝政;現在不僅肖洛,其他一些伶人也受到皇帝寵幸,可以自由出入宮中和皇帝打打鬧鬧,甚至侮辱戲弄朝臣,羣臣敢怒而不敢言。有的朝官和藩鎮爲了求他們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還爭着送禮巴結。皇上甚至還用伶人做耳目,去刺探羣臣的言行,置身經百戰的將士於不顧,而去封身無寸功的伶人當刺史。此外,皇上還下令召集在各地的原魏宮太監,把他們作爲心腹,擔任官中各執事和諸鎮的監軍。將領們受到宦官的監視、侮辱,讀書人也斷了進身之路。爹此次來就是讓我勸影炎要負起輔政大臣的責任,並告誡我不可再每日纏着影炎了。
爹走後,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影炎淺笑道:“怎麼?老狐狸也坐不住了?”
“皇上現在真的這麼…這麼荒唐嗎?”我小心措辭問道。
影炎微微皺了皺眉,點了點頭。
“爹說這個場面只有你能收拾了,你不管嗎?”我再問道。
“我去管?只怕我越管皇兄會作得越過火!”影炎隨意地答道。
“你是說他存心做給你看的?”我不敢相信的問。
影炎不置可否地一笑,然後摟住我:“別管這些了,明天我們就要去狩獵了,你準備好了嗎?”
第二天我換上男裝跟影炎他們一起騎着馬上,跟大隊人馬在北門匯合,影炎讓東鑫跟隨我左右保護我,誰也沒注意到隊伍中多了一個我。一路上,大家都說說笑笑,偶爾開些無傷大雅的葷笑話。可是很奇怪,明明是開玩笑,影炎笑嘻嘻時大家也會拿他開玩笑,一旦影炎沉着臉,就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看得出,影炎在這些朋友中很有威信。
到了獵場我這才真正見識了影炎的箭術,真是箭無虛發。影炎射的都是些大傢伙,如野豬、羚羊之類的。而我一圈下來只射了二隻山雞、一隻野兔而已。雖然只是小兒科,不過每次射中獵物時我仍是興奮的不得了。每次我興奮時,影炎就好笑地望着我,那神情彷彿在說:“值得這麼興奮嗎?”
忽然不知誰輕聲說了句:“好漂亮的紅狐。”我順着他們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影炎正拉弓瞄準着一隻通體血紅的狐狸,它獨零零地站在林中,姿態優雅,漆黑的眼睛清澈地望着我們,一點也不慌亂,看那身形應該還是隻小狐狸,所以連自己身處危險都不知道。
我叫道:“別傷它!”可是影炎的箭已經射出了,就在那一刻我飛身朝那隻狐狸撲過去,抱起它一個鯉魚打滾躲開了影炎的利箭。
耳邊傳來影炎失態的大叫聲:“月兒!”
不知誰嚷道:“好俊的身手,居然比樑王的箭還快!”
影炎一個箭步衝到我面前,拉住我上下打量,確定我沒事後,他緊緊地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着:“你想嚇死我是不是?”他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肩膀好痛、頭也被他搖暈了,我低呼:“放手影炎,痛!痛!”
影炎眼中憤着怒火,大吼道:“你還知道痛?你該慶幸你還知道痛!你知不知道剛纔有多危險?只差一點點那箭就射到你胸口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是被你這個女人嚇死的!”影炎抓着我的手還微微顫抖着。
站在我旁邊的東鑫也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能從王爺箭下逃生的,王妃恐怕是唯一的一個了。”
影炎仍是鐵青着一張臉,死死地盯着我。我這才明白影炎是嚇壞了。我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伸出一隻手勾住影炎在他耳邊低語:“影炎,好多人看着呢!我這不是沒事嗎?別生氣了嘛!你看它還這麼小,又這麼可愛。你怎麼忍心殺了它?”說着我還把懷中的小狐狸朝影炎的臉上靠去。那隻小狐狸也很也靈性,伸出舌頭添了影炎一下。影炎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望着我們一人一狐笑道:“它跟你還真有點像,都會撒嬌耍賴!你既然這麼喜歡就帶回去養吧!”
“不要!”我忙不迭地搖頭。
“不要?你搞什麼?爲了它你差點連命都丟了,不是喜歡它嗎?”影炎不解地望着我。
“我很喜歡它,可我不能因爲自己喜歡它,就讓它離開森林,離開母親。它是屬於這片森林的。只有在這兒它才能快快樂樂的。”
說着我把這隻小狐狸舉到眼前,看着它的眼睛說:“以後千萬要記住,看見有人拿箭對着你就趕緊逃命,別再傻乎乎地看來看去了。找你娘去吧!”我鬆手放開它。小狐狸朝我吱了聲,歡快地跑了。一回頭,我看見那些男人都定定地望着我。怎麼啦?是因爲我跟狐狸說話他們覺得奇怪嗎?
雖然有這個小插曲,不過我們這次狩獵真得很開心,大家知道我跟來了,也沒嫌我,反而十分照顧我。天快黑了,我熟練地跟大家一起搭帳篷,然後拉着東鑫一起去撿了一些乾柴生起篝火,晚餐時我用我們獵來的獵物做起燒烤來,大家吃了都直說好吃。
影炎忍不住奇怪地問:“月兒怎麼會懂這些事?”
我心道:你以爲我這個驢友是隨便當當的?口中卻解釋道:“我從小就隨外公上山採藥,生火啊、燒烤啊、搭帳篷啊這些事自然是經常做的。”反正你們也不能去找我外公對質了。
坐在影炎身邊的雲羿諄輕笑:“也只有嫂夫人這樣的奇女子才配得上我們樑王,影炎你要惜福啊!”影炎低低一笑。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跟影炎的這批朋友也成了極好的朋友。
也許是這段日子玩的太瘋了再加上雲兒大婚我回右相府去幫了幾天忙累了,回府後我一直覺得懶洋洋的,人也一直犯困。本來我們大婚都超過三個月了,影炎應該帶我去太廟祭祖,以表示我從此正式成爲夫家成員。也許是見我這幾天一直蔫蔫的,影炎一直沒有提祭祖的事。
他只是一個勁地嘮叨要請御醫來給我看病,我白他一眼:“影炎,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要請人家來看什麼?我不過是累了,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別瞎緊張!”可影炎還是很緊張,這幾天連早朝也沒上,每日陪着我。
不過,昨天呂騫振來探訪影炎後,影炎突然說起過幾天準備一下要到我去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