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楠陪吳娟吃過了晚飯,吳娟說她懶得動彈了,馮楠想着反正是開了整天的房,不住也可惜,就又給她留下一些零花錢,然後就回住處去了,順便還帶走了她出院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馮楠前腳才走,吳娟就給蒲蘭珠打電話說想在這兒多住幾天,找幾個客人。
蒲蘭珠被吳娟的話嚇了一跳,忙說:“你瘋啦,有這麼好的男朋友你還做?!”
吳娟嘆道:“哎呀,一言難盡,那個是個好男人,可不是我男朋友,我這次栽了一個大跟頭,欠了別人不少錢,我現在手頭可是一分沒有啊。”
蒲蘭珠說:“不行,這事兒太大,最近查的又嚴,我可不敢亂給人拉這種線。”
吳娟說:“那你來我房間一下,我跟你說說前因後果,我真的是沒轍了。”
於是蒲蘭珠放下電話就來到吳娟的房間,吳娟就把事情得前後經過都說了,然後說:“你知道我的,欠錢賴賬的事情我是做不來的,更何況這些都是幫過我的人,他們自己也不寬裕,我不能就這麼欠他們的。”
蒲蘭珠說:“那陪你來那個男人呢?我看他還挺捨得爲你花錢的,實在不行找他借點兒嘛,你這纔出院的,受得了嘛,實在不行,肉償啊,也強過來做嘛。”
吳娟說:“他就算了,我看也是掙點苦命錢。他幫我純粹是因爲仗義,以前擺小攤的時候,爲了幫個賣髮卡的女孩兒,還被城管打了一板兒磚呢。說起來是個傻子,我不想再麻煩他了。跟你說了你都不信,我剛纔也是想報答報答他,讓他爽一爽,他都拒絕了。”
蒲蘭珠笑道:“現在哪兒還有這種人吶,他不會是不喜歡女人吧,就你這盤子條子,還有不願意的男人?”
吳娟說:“別這麼說她,他是好人。哎呀,不說他了,我的忙你幫不幫吧。”
蒲蘭珠嘆道:“哎呀,真拿你沒辦法,不過話說回來,這也算是能來快錢的唯一辦法了。”她這麼說就相當於是答應了。
馮楠幫着吳娟把東西拿回住處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老包兩口子剛好回來,於是就上前來問了些短長,得知吳娟已經完全沒事了,也鬆了一口氣,不過緊接着包太太又開始擔心吳娟什麼時候能還錢和到底還不還錢了。老包雖然也勸幾句寬寬老婆的心,但骨子裡他也有點擔心,搶救治療的費用加上兩個星期的住院費,對於靠賣包子的爲生的這兩口子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呢。
馮楠回到自己房間,先脫了外衣,又拿出錢包來想算算今天的花銷,卻發現酒店房卡還躺在錢包裡呢,就自嘲的自言自語說:“這麼馬大哈的,這要是在戰場上,死好幾回了。”不過記得開始開房的時候領了兩張房卡,即便是自己這張拿回來了,也不影響吳娟使用,正好明早去退房時還能順道接吳娟回來。於是也沒多想,稍微洗漱了就上牀睡了。
因爲知道吳娟是喜好睡懶覺的,所以馮楠第二天就等快到中午了出門,到了酒店直接上了樓,一刷房門開了,裡頭卻還掛着防盜鏈,於是暗罵自己魯莽,不管吳娟是什麼樣的女人,總歸還是個女人嘛,這麼直闖深閨確實也不能算是禮貌啊。
這時聽見屋裡吳娟懶洋洋的聲音:“寶珠嗎?等等我來給你開門……”
說着就聽到下牀的聲音,馮楠也沒說話,琢磨着這應該也能算是一個驚喜吧,於是就那兒笑着等。果然就看見吳娟的招牌睡衣動作又出現了,只是她一見是馮楠,居然嚇的叫了一聲,幾乎是用跳的逃回裡面去了,馮楠笑着說:“哎呀,至於嘛。”他想起昨天吳娟對自己的曖昧舉動,覺得她有些誇張。於是接着又說:“出來開門啊,就這麼把我關門外啊。”
吳娟在裡面慌張張的說:“你怎麼來了嘛。”
馮楠說:“我怎麼不能來,我是來退房的,準備接你回去。”
吳娟說:“我我我,我還不想回去,想多住幾天呢。”
馮楠說:“也可以啊,我這就給你續房去。”
吳娟說:“不用,我自己續。”
馮楠一愣,心說你自己續哪裡來的錢?正要問,走廊那頭走過一人來,正是蒲蘭珠,蒲蘭珠一看見馮楠,也是一哆嗦,扭頭就想走,馮楠覺得不對勁兒,今兒怎麼都這樣?我是鬼怪不成?於是趕上兩步說:“寶珠,見我怎麼躲啊。”
蒲蘭珠還解釋呢:“不是,我忽然想起那邊有點事兒。”
馮楠見她慌張張的,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沒多想,就笑着說:“哎呀,我這兒也有事,我想給娟子續幾天房,她想多住幾天。”
蒲蘭珠的眼睛頓時瞪的老大:“你給她續房?”
馮楠笑道:“幹嘛,有什麼奇怪的嘛。”
蒲蘭珠小聲說:“到……也是不奇怪的……”
這時吳娟開了門探頭出來說:“楠哥,沒她的事兒,你進來吧。”
馮楠才一回頭,蒲蘭珠就趁機一溜煙兒跑了。
“今天怎麼都這麼怪。”馮楠滿腦袋的問號進了房間。
進了房,馮楠覺得房間裡的空氣有些污濁,就說:“太悶了,開個窗吧,換換空氣。”說着就去開了窗,回頭看吳娟站在她身後發愣呢,就笑道:“你幹嘛啊,就算要續房,該梳洗的也得梳洗啊。”吳娟這才‘哦’了一聲,去浴室洗澡了。
“一夜之間全變怪物了。”馮楠笑着,往沙發上一坐,但始終覺得空氣中的味道不對,卻又說不出是怎麼回事,正琢磨呢,忽然看見吳娟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響了一聲,應該是短信。這要是平時,馮楠是很注重別人的隱私的,但是今天一直覺得怪怪的,所以就去看了一眼,只見那條短信上寫着:娟子,剛纔他說要幫你續房,那他到底是你什麼人啊。
馮楠一看內容,就知道是蒲寶珠發來的,因爲剛纔纔跟她說過續房的事,在他放下電話時,又忽然發現地上有一個撕開的小方塑料包裝紙,應該是想往紙簍裡扔沒扔進去的,就隨手撿起來一看,居然是保險套的包裝,他心就往下一沉,再看紙簍,光能看見的就有三個套套,這個吳娟,居然重操舊業了,這不是破罐子破摔嘛。
馮楠真的有點生氣了,好心幫你開個房是讓你休息,又不是讓你在這兒賣的。他都有點恨不得現在就衝進浴室裡去把吳娟揪出來問問,但現在人家赤條條的在裡頭洗澡,自己這衝進去也不合適,於是就強壓了火氣,坐在沙發上等着。
吳娟原本就有點心虛,洗了澡出來又見馮楠臉色不對,也就不敢進來,站在浴室門口怯生生地看着馮楠。
馮楠就主動問道:“又重操舊業了?”
吳娟兩手相互捏着,不語。
馮楠嘆了一口氣說:“你選擇將來怎樣生活我是不能干涉的,這是你的自由。但是我還是希望你通過這件事徹底好起來,和過去一刀兩斷。你知道爲什麼楚雁來能毫無顧忌的騙你嗎?僅僅是因爲他壞?”
吳娟不回答,低了頭,眼淚不聽話的流了下來。
馮楠自問自答地說:“其實因爲他壞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爲他覺得你賤啊,騙了也白騙。”
吳娟開始哭出聲音來,人好像也站立不穩,於是就靠了牆。
馮楠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去把她扶到牀邊坐下,又給她披上睡袍,挨着她坐下,摟了她說:“其實人家怎麼看咱們都無所謂,可咱們自己不能作踐自己啊,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重新開始啊。”
吳娟把頭埋在馮楠懷裡哭了一回說:“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你對我好我知道,可我總得找點錢來包哥包嫂他們啊,我前幾天也確實是在作,可包嫂的臉也明顯不好看了呢。”
馮楠說:“那你可以跟我說啊。”
吳娟說:“可我還欠了你的錢呢,怎麼好再開口借呢。本來昨天想肉償一點給你的,你又不要。”
馮楠用食指關節輕敲吳娟額頭說:“你呀,真是被那種生活體制化了,除了那件事你就沒別的主意了嗎?”
吳娟搖頭說:“來快錢真沒別的轍……”
馮楠作勢欲打,吳娟抱頭說:“我錯了。”
馮楠笑着說:“好吧,道理我都說透了,也不指望你就憑我這一兩句話就轉性,我就重新再問一句:你想重新開始嗎?如果想,我就幫你,其實也算是你幫我,若是不想,我馬上走出這個門,從此咱們兩不相欠。”
吳娟說:“當然想了,誰不想啊。”
馮楠說:“那好,你這麼說了,我就當真了。我這次回來想開個買賣,你來幫我吧。”
吳娟有點擔心地說:“你想做什麼啊,我能不能幹的下來哦,你的本錢來的也不容易,別再我給你賠了。”
馮楠說:“我這次想開個棋牌室,你來給我做經理吧,我那邊的工作還沒辭掉,可能經常出差不在,這邊沒個朋友幫忙我不放心。”
吳娟忙擺手說:“不行不行,那麼大個生意都交給我,我幹不來的,端茶送水的還湊合。”
馮楠笑道:“我信得過你,你也得信得過你自己。這事兒就這麼定了,現在收拾東西,跟我回去。”
吳娟這下算是徹底聽話了,她收拾了東西,跟着馮楠走了。不過他們沒直接先回住處,而是先到了郊外,把先前的衣服,包括昨天買的,接客後穿過的衣服和賺的嫖資,一股腦的全放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