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勱不理他,把喬若初攏在雙臂裡,幫她端好槍,“打開保險栓之前,意念要先到目的地,全神追蹤目標……。”只聽“砰”的一聲,子彈出去了,槍也應聲掉在地上。喬若初一隻手搭在剛纔開槍的手上,蹙眉咧嘴,虎口被震的生疼。
“哈哈哈哈哈……。參謀長,太太金貴,您還是別帶她使槍弄棒的了。”衆人起鬨。
喬若初愧赧的差點哭了出來。只見林君勱不急不燥地把小巧的手槍撿起來重新放到她手上,“不怕,第一次開槍就能打在靶上,很不錯。再來。”
在他的鎮定與鼓勵下,喬若初快速凝神屏氣,遵照他的指示,穩穩開了一槍,子彈出去後,槍還牢牢握在她手裡。其他人一看,險些打在了靶心,不禁歎服,不愧是參謀長出的女人,夠厲害。
和煦的日光裡,喬若初扭頭,對着林君勱嫣然巧笑,自信,傾城。
林君勱摸出煙來夾在脣邊,隨從們還沒看清怎麼回事,魏同生已經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把你剛纔的話再對小爺重複一遍。”
魏同生吐了吐口裡的泥:“參謀長您有虎狼之力……。”他邊說邊擡頭去看林君勱的臉色,人家已經牽着走遠了,只剩下弟兄們捂着肚子在看他出醜。
“魏副官剛纔對你說了什麼?”走遠了,喬若初忍不住問。
“夫人剛纔不都聽見了嗎?”
“你們沆瀣一氣,我要回去……。”
“若初,你對法律或者理工會不會有興趣?”林君勱仔細分析了夫人的性格,發現她邏輯思維和條理還是很不錯的,綜合她在學校的成績,想到了法律和理工科目。
“法律嗎?上次楊校長問起來,我同他提起的也是這個。”提起理想來,她一雙黑眸亮晶晶的,逼得人魂消魄散。
難道相愛的兩個人,真的能如此心意相通嗎。林君勱覺得不可思議。
“東吳大學的法律系很是不錯,可惜在南京,離我還是遠了點。”
“我聽校長說巴黎大學的好呢。”
“更遠了,等我退了這個位子陪你去讀吧。”
“怎麼總這麼不正經。我是認真考慮的呀。”喬若初跑出去一段距離,有點氣。
他也不追,大聲吆喝着:“那邊有地雷,別踩到。”
喬若初立馬嚇得站着不敢動,等他悠閒地走到身邊,一伸胳膊就吊在他的脖子上,“抱我走。”林君勱抱她走了一段距離,“騙你的,自己的軍營,埋地雷作什麼。”
被耍的她一個猛瞪地從他身上掙來,沒命地往遠處奔去。迎面來的屬下看不懂,“參謀長,夫人跑了您怎麼不追啊。”“追什麼,就是帶她來強身健體的。”
在營地上跟着屬下吃了午飯,喬若初撐不住叫累,林君勱叫副官先把她送回去休息,他自己要處理一些公事再返回。
喬若初前腳走,後腳董耀彥那邊就送來消息,說喬青崖逃跑了,他的屬下追了很遠,因爲不敢開槍,到底是讓他逃脫了。送信的人還告訴林君勱,喬青崖走之前曾經跟相城的某個人打過電話,用的是湖州駐軍的電話,他們正在查電話是打給誰的。
林君勱立即安排相城的人員暗地尋找喬青崖的下落,叮囑一旦發現蹤跡,不要打草驚蛇,務必保證人安全。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同喬若初解釋,大罵董耀彥沒用,連個人都看不住。
回到別墅,看着愛妻愉幸的臉龐,他根本不忍心說喬青崖的事兒,怕她擔憂。他掩飾好,晚飯後牽着她的手出門到水邊走了長長的一段路,回來又一起唸了幾首宋詞,直到她哈欠連連才風情恩愛一番相擁睡去。
次日早上,喬若初梳着頭埋怨道:“你看我脖子上,這裡這裡,還怎麼出門見人啊?”
林君勱一看,果然是昨夜銷魂時的印記,“你不是說班上的同學都沒結婚,又不解風情,問起來就說是自己生的嘛。”
喬若初白了他一眼,從衣櫃裡找出一條淺紅色的絲巾圍上中領上衫裡面。
到了中秋節,家裡收了很多的月餅,林君勱撿些好的讓她送給校長和先生們,又吩咐傭人制了一盒,帶着喬若初去水月庵給妙儀師太請安。
喬若初頗思念父親,她幾次提起要到湖州去見見面,都被林君勱以公務繁忙爲由擋了下來。她似乎意識到什麼,緊張地問:“我父親是不是病了,或者出事了……。”林君勱總是安慰她說湖州駐軍帶着軍醫呢,病了根本不是事兒,叫她寬心。
私下裡,他不停地催促手下加緊找喬青崖的下落,一有消息立馬報給他。
秋意漸濃,當九月的金黃鋪滿,喬若初馬上要迎來自己十八歲的生日。
生日前幾天,別墅裡已經佈置得金碧輝煌的,副官還把萬映茹接了過來,鋼琴也挪了過來,新添了幾名傭人,家裡熱鬧不少。
“我還以爲你有喜了呢。君勱大張旗鼓的,原來就是過個生日呀。”萬映茹似乎有些眼熱。
“可別提了,我好像不孕呢。”提起這事兒來,喬若初一臉怏怏。
“找大夫看過嗎?”
“還是上次生病的時候君勱叫軍醫來看的,說什麼先天氣血虧虛,不容易懷孕呢。你想,醫生肯定把病說的輕啊。實際上就是不孕呢。”喬若初失落地說。
萬映茹滿臉同情地看着她,“可別是真的,要不然我還要給這個弟弟張羅着納妾,坑死我了。”
“可能真要麻煩你了。”喬若初說的鄭重,不像在開玩笑。
“你真的這麼想。不嫉妒不吃醋。”萬映茹一臉愕然。
喬若初對着她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笑容,也不算是哭喪着臉,總之,平靜,篤淡。
“千萬別跟他提起,記住我的話。”
生辰前一天,喬若初中午在學校食堂吃過飯,閒嫺地在校園裡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漫步,傳達室值班的人跑過來,塞給她一個盒子,說是一位先生送過來的。喬若初問是誰,值班員說那人沒留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