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南現在的官職,在武漢戰區的時候,林君勱倒是和她提過一句。
他們當時沒深入交流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沈儒南有這麼大的權力。
“盧小姐”喬若初略微沉思了片刻,“如今國難當頭,人人都在抗日救國,各方都在爲打仗服務,嚴禁走私軍火,肯定是怕影響戰爭,我勸你們還是罷手吧。覆巢之下無完卵,亡了國,你盧家積累再多的財富有什麼用。”
說完,她義正言辭地掃了盧東梨一眼。
見她默然不語,喬若初接着道,“辜公子聽到南京淪陷的消息後,立刻停止了在法國的事業,毅然回國當了一名隨軍醫生,你知道嗎?”
喬若初記得當年盧東梨曾經打算嫁給辜駿的。
“辜駿,他,去當軍醫了?”
盧東梨驚訝道。
“嗯。他得知日本人在南京的暴行後,立刻回了國內。”
“他在哪個戰區?”
盧東梨追問。
喬若初苦澀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回來之後再沒聯繫過我。”
“林軍長,也不知道嗎?”
這話倒是提醒了喬若初,她後悔當時在武漢的時候怎麼從來沒想起問一問辜駿的去向。
“我沒問他。”
喬如初坦陳,神色不太自然。
就算她想知道辜駿的去向,也不大會在林君勱面前提起,在法國他看見辜駿,哪種殺紅了眼的神色,至今想來都心有餘悸。
現在戰事正酣,他的弦繃得那樣緊,她不想用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刺激他。
“姚思桐,你認識嗎?”
喬若初離國兩年,很多故人的消息都斷了。
盧東梨點點頭,“她的哥哥,大才子姚佶,在淞滬戰爭中負了傷,被政府下令嘉獎。聽聞了一些姚家的消息。”
夕諾投筆從戎的事,喬若初有所耳聞。
至於後來受傷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姚家的人,如今也在重慶避難嗎?”
重點不是夕諾,她想通過姚思桐,打探辜駿的消息。
“姚願之夫妻兩個在,卻並沒有看見他們的兒女。”盧東梨答。
“噢。先不提其他的人了。盧家的事,恐怕我是無能爲力了。”喬若初無力道,到重慶有段日子了,她還沒去拜見沈儒南。
林君勱至始至終沒原來他這個生父,故而不讓喬若初到沈儒南面前持媳婦之禮,她也不好貿然插手他們父子間的恩怨。
盧東梨面有難色,訕訕道,“謝謝你坦誠以待。我就不打擾了,以後有機會,再請你喝咖啡。”
說罷,她便起身告辭。
喬若初也不挽留,禮貌地將她送出門去。
“信陽淪陷,國民政府決定放棄武漢戰區,實行戰略轉移——”
盧東梨走後,她扭開收錄機,當頭聽到了這個消息。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慘白。
他會不會像當年史可法抗擊清軍那樣死守城池,以身殉國。
喬若初抵擋不住這個悲傷的想法,恍恍惚惚地拼命撥林君勱那邊的電話,任憑她把電話機撥得絕望,武漢戰區那邊,就是聯繫不上。
收音機裡全是武漢戰區全面撤退,聲音帶着無奈的悲壯,擴散在喬若初的周身,壓得她喘不出氣來。
武漢戰區在重慶的後方家屬沉浸在一片惶恐之中,生怕國軍像淞滬戰場最後的“大潰散”一樣,在後撤的路上被日軍襲擊殞命。
等待,無比焦急煎心的等待。
從武漢戰場撤退的軍官並不是都能回重慶的,大部分人換了新的駐地,只能往後方發封電報報一聲平安。
重慶的舞廳麻將場比武漢會戰時冷清了許多,那些魂牽夢繞的春閨夢裡人,能不能安全扯離武漢,成了很多人心頭的噩夢。
十月底開始,前方陸續有電報發往重慶,收到的人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把壓抑的擔憂哭出來或者笑出來,或者奔走相告,大呼出來了。
林君勱的電話、電報、書信,一概不見蹤影。
手底下的副官,也沒見往家裡報平安的,魏含梅天天在虎虎面前罵丈夫混帳,被炮彈炸壞了腦子,可私底下卻哭得可憐,每次遇見喬若初,眼睛上方都是紅腫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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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若初也勸慰不得誰,她每日麻木地穿梭於學校和公館之間,見到熟人也會禮貌笑笑,只是沒有誰見到她真心笑開過。
思念的焦慮幾乎要切斷了她緊繃的弦。
十月的最後一天晚上,子夜早已過了。
她正在燈下研究一個法律案例,書桌上放了十幾本厚厚的書籍和詞典,卻始終找不到恰當的適用。
“咚咚咚……”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破了公館的靜夜,一個住家的傭人都沒請,喬若初有限心慌,摸出那把小巧的黑色勃朗寧手槍,逐步靠近大門。
“誰?”
走到門口,她深吸了一口氣。
“夫人開門。”
久違的,日日夜夜念着的聲音響起。
喬若初癡了傻了,以爲自己是在做夢,站着不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黑洞洞的大門。
外面的男人等得不耐煩了,手指拿什麼東西靈巧一滑動,門就開了。
他凜凜地邁進去,帶着威風,緊緊把女人扣入懷裡。
黑夜中看不清楚面容,但她知道是他,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兒,顫聲道,“你回來了,真的是你回來了。”
喬若初去抓他的頭髮,很用力,男人疼痛地問:“夫人,你怎麼了?”
“我,我真擔心是你的魂魄。”
她小聲囁喏。
“哈哈”林君勱朗聲大笑起來,“爲夫今日魂魄歸來,特地同年輕貌美的若初再續人鬼未了的情。夫人莫怕,莫怕!”
話落,他吹鬍子瞪眼睛扮了個可怖像,抱着女人走到光亮處湊近她的眼睛。
“討厭,沒個正經的。”
喬若初清亮的眸子映入丈夫英氣俊傑的臉龐,小手立刻勾纏上他的脖子,嬌嗔道。
“終於見到你了。只要不打仗,每一刻不在想你。”
他一路抱着她走進公館,歡天喜地,像當初他們結婚那晚一樣。
進了房間,四目相對,喬若初粲然一笑,“君勱,你吃飯了嗎?我去給你煮麪。”
“嗯,有勞夫人了。”
林君勱泰然應道。
所有的相思和情動化爲平常夫妻間的關懷,他們甚至一點都沒覺察到突兀,配合的很默契。
先把臉捂住再說話——
清高如我此刻也套路下:歡迎讀者朋友們觀看好基友的文文《渣女回頭金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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