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說完,他突然老淚縱橫:“大概你會嫌棄了吧。”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若初,這輩子都是我至愛的妻子。”辜駿痛苦地說。
喬青崖的手慈愛地在他肩上拍了拍:“你放心地去上海開創一番事業吧。只要你心無芥蒂,初兒,早晚會回到你身邊的。”
回到喬家,辜駿又按照昨日喬若初打回來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喬若初接到了他的電話。
“若初,他說如果我離開相城,就還你自由。我不知道他說的話算不算數,但我不想離開,在這裡,至少還能感覺到你。”他低嗚。
喬若初很意外林君勱竟然對辜駿提了這個條件。
看來,他拆散她和辜駿的決心已決。
“駿,你先走吧。不然,我們都在這裡是沒有前途的,你去上海安頓下來,我會找機會逃出去的。如果你還要我,我去找你……。”喬若初說到後來,泣不成聲。
辜駿聽到她在電話裡哭,也忍不住了,出聲哭了起來。
就這樣隔着電話不知道哭了多久,辜駿強忍住眼淚,對喬若初說:“我聽你的,我會在上海努力工作的,我等着你。這輩子,你永遠是我至愛的妻子……。”
喬若初從來不知道辜駿愛自己愛的這麼深,他愈是這麼說她的心就愈加恨林君勱,她下定決心要從這裡出去,逃到上海,和辜駿一起生活。
李媽過來把她手裡的電話掛了。
“小姐,少爺快回來了。”
她心疼地把喬若初拉到沙發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謝謝李媽。”喬若初嗓子沙啞。
“少爺不是個壞人,他會想通的。”李媽實在看不得她傷心了,出言安慰。
喬若初搖搖頭,淚珠又滾了出來。
李媽慌手忙腳,不敢再說話。
喬青崖種種苦勸辜駿,讓他把眼光放長遠一些。
畢竟是個男子,辜駿很快就冷靜下來了,事已至此,他只得面對。
他不是沒想過讓父親去和沈儒南商量,以辜家的名義出面要人。但是他的父親,本來就對喬若初抱有成見,倘若知道到了這件事情,必定怪罪喬若初婦德不貞,非但不會去要人,反而他的兒子最終沒有娶這樣的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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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求助於報界嗎?
也許這件事情被天下人知道了,會給林君勱施加壓力的,可是喬若初肯定會揹負罵名,他不想這麼做。
辜駿在喬家又住了一晚。
次日天不亮,他就開車去了上海。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他和喬若初,只能賭一個未來。
見到謝詠明,他只說喬若初暫時在家裡讀書,晚個一兩年結婚,其他的沒有過多的透漏。
辜駿走了之後,喬青崖打電話給林君勱向他要人。
“在我的公館,比你喬家安全。”林君勱敷衍了他一句就掛了電話。
流氓,混帳!
喬青崖氣得一點辦法都沒有。
其實這幾天,林君勱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喬若初。
他每天都是過了半夜纔回去,每每回到家中的時候,喬若初已經睡了,他有時候進去看看她,她現在睡的安穩了,不會被他驚醒。
早上她起牀的時候,他已經辦公去了,一天之中連照面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楓林公館門口的副官,還是堵得嚴嚴實實的,不讓她出門。
魏同生的老婆魏含梅,來看過她一次,送來許多衣物等東西,許是林君勱授意的,喬若初淡淡的,沒同她說幾句話。
女校馬上要開學了,喬若初心急如焚,辜駿已經走了,林君勱說好還她自由的,她怕他失言。
她決定晚上等他回來。
爲了打發白天無聊的時光,她只得在他的屋子裡轉悠,她發現客廳臨窗的角落,一架鋼琴赫然擺在那裡,他原來還有這雅興嗎?
她走過去細細看,它低調大氣的外觀,交錯的黑白鍵,泛着奢華高雅的光澤。
輕輕觸按出一組和鉉,鉉振動出不可思議的樂聲,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女校的音樂課上,教音樂的女老師常常會優雅地彈奏一曲,喬若初早就羨慕不已。
“小姐會彈琴嗎?”李媽端了一杯熱的牛乳來給她喝。
“不,不會。”喬若初接過來,遺憾地搖搖頭。
“他,會嗎?”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李媽反應了一會兒,憨厚笑了:“少爺是個男人。”
她從來沒見林君勱摸過。
弄回來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一直襬在那裡沒動,她更想不通。
如今見喬若初喜歡這個,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看來少爺對她是認真的。
李媽在心裡想。
晚上林君勱照例半夜才進門。
他換完鞋去淨了手,正準備上樓,卻瞥見喬若初窩在沙發睡着了,一點都沒發現他進來。
朦朧的燈光下,她的小臉略顯蒼白,更襯得雙睫鴉青,鼻翼微噏,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她是在等他回來嗎?
他走過去抱住她。
被他一抱起來,她醒了。
一張英俊柔情的臉映入她的眼簾,星光般璀璨的眼眸正捱得很近地看着她,他的一縷頭髮調皮地垂於額前,顯得俊悍。
心一驚,喬若初別過臉去。
“放下來,我想和你說話。”她說。
“嗯,若初。”林君勱把她放在沙發上。
他今天風度溫和,如一頭吃撐了的獅子。
“後天就要開學了,我想去讀書。”喬若初可憐兮兮地說。
“我知道。”他復又把她攬進懷裡,“以後早上派人送你去,晚上再接回來,好不好?”
喬若初被噎住了,她很絕望,他這是要永久禁錮她嗎。
“那麼,別人問起,我算你的妻還是你的妾,還是你的情人?”她的話帶着窗外涼月的寒。
他掏出手帕來爲她擦乾眼淚,他潔白的帕子上,繡着一株翠蔭蓬勃的君子蘭。
君子有成人之美德。
虛僞!
加上想起了大年初一他出現在水月庵的事情來,喬若初噁心欲吐。
“我想家,我要回家。”她邊哭邊哀求他。
“陪我幾天。”
他把臉貼在她的耳上低語。
以前,每次和他獨處,他總是想要她的身子,可是自她從上海回來之後,他好像突然變了個人,她日夜呆在他的公館,他卻沒有動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