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南方比起北方要暖和許多,即便偶爾也有鵝毛大雪紛紛落下,但卻難以留下些許痕跡,揚州的西子湖更是許多年來很少結過冰。
沈不換跟着王神來向揚州西南方行去,那裡叫做荊州,位於九州最南端,與北方的雍州相對。此處依山傍水,緊鄰南蠻,故而一直不算太平。
與以往的冬天不同,王神來走了一路,便往荊州帶去了一路的風雪,竟然讓溫度生生降了不少,就連向來活躍的蠻人也因爲懼怕今年的冷冬而沒有出兵九州。
這一路,出乎意料的太平,似乎沈不換身上的那些黴運完全受到王神來壓制,再也沒有引來什麼禍事。
路上,沈不換曾經問過王神來:“劍聖前輩,我們究竟要去哪裡?”
之後王神來爲他講了一個故事,說是在一百多年前,大秦尚未一統九州之時,荊州之地的主人乃是越國。
那時候越國境內有一門派,名爲劍冢。劍冢之中藏劍無數,其中更有種種神妙無比的修行方法,乃是天下劍客心中所向往之處。當年秦始皇揮兵南下,想要滅了越國,還因此而遇上了劍冢的那個人。
要知道,大秦鐵騎武力非凡,更是難以用尋常的一甲十甲來進行度量。但是就在那個時候,足足一萬五千人的大秦鐵浮屠遇到了那個人,最後用了一萬條人命和全部戰馬才換來了那人的退卻。
沈不換聽後心中無比震驚,不禁問道:“那個人是誰?”
王神來笑道:“還能有誰?”
是啊,除了山海武評之中的天下第一,還能有誰?
隻身一人阻攔上萬大秦鐵騎,恐怕實力已經達到了一劍破萬甲的地步!
王神來說,那個人沒有名字,人們只是叫他獨孤。
如今過去了一百多年,他依然是天下第一,從未動搖。
而這個人,便是來自荊州劍冢。
傳聞他從墓中而生,出生時天下名劍爲之欣喜,紛紛劍鳴。
傳聞他一劍便入了天上境,沒人知道他的全力一劍有多強。
傳聞他自己本身就是一把劍,所以他手中一直無劍。
世人稱王神來爲劍聖,但是卻稱呼獨孤爲,
劍神!
他是這世上,凌駕於三教聖人、秦家始皇、劍聖以及魔頭之上的存在,唯一被稱爲神的人。
王神來說,他這一生都被稱爲天下第二,所以想在還有力氣的時候出一次劍。而如今配當他對手的,只有獨孤一人。
沈不換揹着沉甸甸的竹筐,看着王神來不算偉岸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有種頂天立地的氣概。
若是天下第一的獨孤可以一劍破萬甲,天下第三的藏匹夫二十年前一刀破三千。那麼天下第二的王神來,實力應是介於伯仲之間。
九州之中能夠破千甲便算是一品,想不到這些天上境的高人竟是更加恐怖。
獨孤力阻大秦鐵騎,但是還是沒能保下越國。不過,秦始皇卻也因爲忌憚獨孤而沒有揮兵劍冢。
即便是現在,世人早已漸漸淡忘了天下第一,更沒人知道他的下落,秦想也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光是一個劍邪恐怕就能將紫禁城翻個底朝天,誰知道劍冢裡面還有沒有更恐怖的存在。
不過,看着王神來滿腹心事,欲言又止的模樣,沈不換隱隱有所覺察,似乎此次來劍冢還有其他事情。
約莫走了半個月,終於到了劍冢。
王神來站在山下舉頭看向山巔,說道:“此山名爲劍山,劍冢分內外兩家,外家便在這座山上。而內家則是在山腹之中,傳說中的劍冢就在裡面。”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身穿黑衣的劍冢弟子走了過來,向着沈不換說道:“兩位若要進山,須將佩劍解下,放於浣劍池中。”
沈不換看了眼懷中“驚鴻”,有些爲難道:“不能帶劍上山嗎?”
那個弟子剛要言語,只見王神來卻是率先開了口。
“笑話。”
黑衣弟子聞言臉色一冷,說道:“劍冢屹立百年不倒,自然是有自己的規矩,兩位若是遵守規矩,便是客人,否則。”
王神來面無表情,反而是轉向沈不換,問道:“你走了多少年江湖?”
“不到半年。”
王神來嗆了一下,沒想到沈不換還是個剛入江湖沒多久的雛兒,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道江湖的生存之道?”
這個沈不換是知道的,因爲薛芊芊曾經爲他講過許多。沈不換沉思片刻後,答道:“弱肉強食?”
王神來忽的嘿嘿一笑,眼前彷彿閃過無數往昔場景。
他喃喃道:“那一年,我來這裡學藝,也被擋在了外面。”
說罷,王神來便向着山上走去,那名黑衣弟子想要出手阻攔,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浣劍池中的千把寶劍和黑衣弟子的腰間佩劍竟是自行飛出,盤旋跟在王神來的身後。
沈不換看着此情此景,忽然感覺鮮血開始沸騰。他緊了緊背上竹筐,跟在衆多寶劍後面,一步一步邁着石階。
走了約有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山頂,放眼望去乃是一片空闊場地,正有無數弟子在其中練劍。
王神來喃喃道:“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外門弟子。”
話音剛落,劍冢之中終於有高人察覺到了王神來,紛紛從山腹之中趕來,一個個御劍凌於半空之中,劍尖處有鋒芒吞吐不停。
“來者可是劍聖閣下?”其中爲首的一人朗聲問道。
王神來恍若未覺,仍然沉浸在回憶之中,一邊還在喃喃自語。
就在此時,沈不換背後竹筐之中有一幅畫卷突然飛出,然後在半空之中鋪展開來。
他定睛一看,畫上的場景竟然就是面前這片開闊場地。
“此劍名爲‘劍坪’,乃是我與她初遇時所做。”王神來輕聲說道,“今日,就以它來做拜山門貼好了。”
說罷,一柄寬闊巨劍從畫中飛出,徑直刺向了半空之中的劍閣高手。
其中有十名小宗師,五名大宗師,更有一名一品高手,但是每一個人見到這把劍後都是臉色劇變。
竟然無人敢於直捋其鋒!
“劍坪”一出,來自山下浣劍池的寶劍也紛紛而動,一柄柄從天而落,剛好cha在舞劍坪上,cha在那些練劍弟子的面前。
王神來面容之中有追憶,也有不盡唏噓。
這一刻,沈不換突然明白,原來王神來帶他來此處乃是爲了尋找昔日“情”的感覺。劍聖需要一把前所未有,舉世無雙的“情劍”,纔能有向着劍神獨孤出劍的資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