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醫師慕容煙收起了工具將藥材打包好對鐵手躬身道:“鐵將軍,王后沒什麼大問題,帶她回去修養幾日。鐵將軍我多嘴一句,相源於心,心病還需心藥醫。您平常多帶她出去走動走動,心情好了就不會那麼容易生病了。”末了又想起鐵手以前對王后的種種,趕忙提醒:“王后身子虛,切忌大補。我聽人說王后以前是高階法師,修習魔法可以延年益壽、強身健體,您勸勸她繼續修行吧。”鐵手點點頭,輕輕抱起胡心語,那動作神態就像是呵護着剛出生的嬰兒。確認慕容煙沒有什麼要補充的了,鐵手緩緩運起鬥氣隔開屋外的寒意。感受到溫暖熟悉的鬥氣,睡夢中的心語舒展了緊皺的眉頭。
望着離去的高大的背影,慕容煙有些癡了。回想起十八年前,她剛技壓羣芳成爲皇城第一女醫師。高貴的出身,良好的教育,一身才氣、清秀不施粉黛的她不知迷倒了多少豪門子弟。卻偏偏在她最得意的時候遇到了當時還是公主隨嫁侍衛的鐵手。身爲皇城第一女醫師,宮裡平常的毛病不需要她去處理。那是胡心語第一天到皇城,長途跋涉身體虛弱染了風寒。鐵手一路尋到藥房,破門就是一聲震天巨吼:“你們這裡誰是最好的醫師!?”嚇得她把手上醫書都丟出去了,又感覺面子過不去,漲紅着臉回道:“我就是,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守規矩……!”本想再多訓斥幾句的慕容煙下一刻就被鐵鉗一樣的手拎到藥櫃旁。“給我拿最好的治風寒的藥,快點!”那語氣不容任何質疑,平常高傲的慕容菸害怕了,感覺自己要是動作慢點就要小命不保,趕緊麻利的拿好藥送走了這個瘟神。鐵手一走,慕容煙就一屁股癱在地上,不顧形象的哇哇大哭:“這到底是誰啊,不就是一個小風寒嘛,急什麼啊……嗚嗚……”
想着想着,慕容煙擦去眼角的淚水,默默得呢喃:“將軍,你永遠得不到心語王后的心,但是你是她最信任的人。就像我永遠得不到你的心,但十八年來,心語王后不管得了什麼病,你只信任我。哎,這就夠了吧。”隨後走到門口,輕輕關上那不知提醒多少次,卻每次取完藥就跑,從來就沒記得關上過的門。
星光流轉,月影闌珊。鐵手一步步走在去清宮的路上,看着懷裡人兒那憔悴的,慢慢被歲月侵蝕的臉。他內心又再次自責當年沒能救回心語在襁褓中的孩子,他想若是孩子陪着心語,該是不會老的那麼快的。忽然他眉頭一豎,強大的氣場和嚴厲的眼神及時制止了一隊正準備向他和王后喊號敬禮的巡夜士兵。帝國第一劍師的氣場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士兵們一個個汗如雨下、驚若寒蟬。鐵手示意士兵離去,這些小兵崽子們可算鬆了一口氣。日後還能對朋友吹噓自己在鐵將軍的氣場下還能站着,孰不知鐵手怕驚醒懷中的人兒還是極力壓制着鬥氣的。
夜還是那麼清冷,鐵手抱着心語回到清宮,門口是焦急等待着的老嬤嬤。清宮沒有侍衛或侍女,平常也就這一個老嬤嬤會來照顧心語。老嬤嬤曾是心語奶孃,從小看着兩個孩子長大的,但嬤嬤親戚家人都在新月國,心語出嫁時就只帶了隨身侍衛鐵手,那之後嬤嬤知道心語住到清宮非常不捨,說服了全家人長途跋涉定居長鷹帝國來照顧她。對於這個老嬤嬤,鐵手非常尊重。遠遠看見紅色的鬥氣光芒,老嬤嬤就邁着小碎步迎了出來,着急得問:“鐵子,心語怎麼樣了?”
堂堂的帝國大將軍被叫“鐵子”絲毫不生氣:“易嬤嬤,心語已經沒什麼問題睡下了,我把她抱回牀上去。您年紀大了,這麼晚了別在風口站着快回家休息吧。”
易嬤嬤看了眼熟睡的心語難過的說:“可憐的娃呀,遭這麼多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鐵子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煮點薑茶來。”
目送了老嬤嬤遠去,鐵手抱着心語進了寢宮。把心語抱到牀前,鐵手遲遲沒放她下來,右手常年練劍,滿是老繭,觸覺早已不敏銳了。但左手隔着長裙,依稀還能感受到心語逐漸回暖的體溫。十九年了,自從心語嫁給了這個國家的帝王,這還是第一次有身體上的接觸。鐵手不捨,但還是把她放下來,蓋上被子。隨即又因爲剛纔那亂七八糟的心思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你打自己做什麼?”虛弱輕柔的聲音把從來不知害怕爲何物的鐵手嚇了一跳。隨即高興得問:“長公主,你醒了?”心語看着他臉上的巴掌印笑了:“是啊,那麼大的巴掌聲,當然會把我吵醒嘍。鐵手,我們是發小,當時嫁到這個國家你硬要跟着來,我從來沒把你當作侍衛,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更何況你現在是將軍了,不需要對我用敬語。”鐵手滿不在乎得說:“我先是你的侍衛,然後纔是這個國家的將軍。”
心語聽樂了伸手就要摸鐵手臉上的巴掌印:“鐵手哥你這嘴這麼會說好聽的話,怎麼還不給我騙個嫂子回來。”
鐵手急忙躲開,笑着說:“嘿嘿,我可是武聖,兩百多年壽命。現在還不到四十歲。不急不急,心語你以前最愛漂亮了,現在年紀大眼角都開始起褶子了,要不繼續修習魔法吧,不然等不到我娶老婆的那一天。”
心語氣憤得說:“死鐵手你給我等着,敢說我老,看我病好了怎麼收拾你。”
鐵手笑呵呵得說:“看來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還有些公務需要處理。”
心語怔怔得看着鐵手小心翼翼得關上門離開。三十七歲的大將軍,東域唯一的武聖在自己面前還像小孩子一樣。心中其實很不是滋味“對不起,那年自己一個人嫁過來其實很不安的,因爲一時私心同意你一起來。知道你固執,卻也低估了你的固執,孩子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不想修習魔法就是怕活得久了,耽誤了你一輩子啊。”
……
經過幾天的修養心語王后已經完全康復了,這一天她坐在清宮的庭院中餵魚。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皇城中溜出來,懷中藏着一個黑色的包裹,悄然向清宮的方向摸去。
不久,正在處理公務的鐵手就收到探子的彙報“一個自稱是皇室背景的人想進入清宮被鐵手安排在暗中保護的護衛抓住了”。鐵手皺了眉頭,難道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冷家的人好了傷疤忘了疼?涉及到心語的事情,鐵手從不馬虎,他起身拿劍準備一查到底。 wWW ☢Tтkд n ☢C〇
……
“哇!鐵手將軍,你來啦。你快救我呀,這些壞人要殺我,嗚嗚嗚。”
看着一身睡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長鷹千羽,鐵手知道誤會了。他揮了揮手:“都退下吧。”鐵手解開了綁住長鷹千羽的繩子:“千羽皇子你怎麼在這裡?”
長鷹千羽一把抹掉鼻涕眼淚:“我要去清宮。”
鐵手皺了皺眉頭:“你姨娘沒告訴你不能去清宮嗎?”
“姨娘說過的。”
“那你爲什麼要去?”
……
清宮的大門前,鐵手沉思良久,看了看緊緊抱着包裹的長鷹千羽,鐵手想到慕容煙的一句話“心病還須心藥醫。”他不再猶豫了,推開了清宮的大門。“鐵手你怎麼這個時候有空來?咦,這個髒兮兮的小孩子是誰啊?”正在餵魚的心語壞笑着說:“難道是你兒子?”鐵手還沒說話,長鷹千羽把包裹放在地上匐身行了一個皇室大禮:“長鷹千羽給母后請安。”
心語被嚇了一跳,指着千羽支支吾吾得問鐵手:“他,他剛纔喊我什麼?母后?”
鐵手點點頭:“是的,你不用驚訝,長鷹是帝制的國家。小皇子的生母是冷煜凝,但因爲是妾,沒有資格做爲儲君的母后,他只能喊生母爲姨娘,稱你爲母后。”
心語這才記起自己是這個國家的皇后,她自嘲的笑笑:“我來這個國家二十年了,這些規矩都不知道。被自己親生孩子喊做姨娘,她的生母該恨死我了吧?”
鐵手看了一眼還匍匐在地上的長鷹千羽:“這小子人小鬼大,我還有些事,你自己問他吧,我晚些過來。”說完就走了。
心語看着還沒起身的皇子,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就扶起了他:“你叫長鷹千羽是吧,你姨娘同意你來嗎?”
千羽笑嘻嘻得說:“姨娘叮囑過好多回了,不讓我來。”
心語看着在泥地上行大禮弄得一頭灰的小皇子啞然失笑,邊替他擦臉邊笑着說:“你這孩子,這麼不聽話呀!你又不認識我,怎麼會想着來看我的,快把你的秘密從實招來,不然我讓鐵手揍你。”
千羽一聽要被揍立刻招了:“是桃桃讓我來的。”
“桃桃?桃桃是誰?”
“胡桃,新月國的公主啊!”
心語像是想到了什麼往事陷入回憶呢喃道:“皇兄的女兒啊,皇嫂生大兒子的時候痛的死去活來,發誓說再也不生了。結果還是又生了一個,還取了個這麼可愛的名字。”她笑着問:“桃桃幾歲了?”
“我老婆十歲了。”
“什麼!?你老婆?”
“嗯,桃桃本來答應長大嫁給我的,後來忽然又不同意了。”
心語被小皇子逗的合不攏嘴,來了興致:“怪不得鐵手說你人小鬼大,原來你還單相思啊!她爲什麼又不嫁給你了?”
“桃桃說她有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姑姑嫁到我們長鷹帝國。聽說日子過的不好,所以她又不想嫁了,讓我來看看您到底過的怎麼樣。我問了下人,原來桃桃的姑姑就是母后您,就偷偷跑來了。”
心語心有觸動,摸了摸千羽的頭:“傻孩子,我過的不好不是因爲長鷹帝國不好,是因爲……是因爲……哎,不提了,是我自己想不開。你和桃桃說,你將來好好對她,她會過得很好的。”
長鷹千羽搖搖頭:“我這麼說了但是桃桃不信,她說父皇對母后您也很好的,但您還是不開心。所以我想,只要能讓母后您開心桃桃就願意嫁給我了。我今天來給母后帶了天下最好的東西哦!”千羽拿出了一直小心藏着的包裹,鋪在亭中的石桌上慢慢打開。
心語看他如棄珍藏、忍痛割愛來討好自己的樣子,雖然不準備收但還是忍不住伸頭看是什麼好寶貝。等到最後一層面紗揭下,心語驚訝得張開嘴:“這……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