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家國_第五章 訪客

在王府侍衛的扈從下,車駕回到公主府,已經是未時。馬車進了大門,在二門換了肩輿,直接到了臥房門外。扶着涴兒進了房間,雖然時間還早,但也還是累的渾身無力,不想動彈。永鈺傳了熱水,舒服服地洗了澡,換了家常的大紅色織金掛珠宮緞旗袍,重新梳了大拉翅,隨意挑了一支金鳳戴了,便靠着迎枕不想動了。

由於時間尚早,涴兒擔心有客人來拜,便想勸永鈺戴些華麗的首飾,小心地勸道:“主子,時間還早呢,萬一有客人,這戴的太簡單了些!”

永鈺靠着迎枕,剛洗了熱水澡,之前的疲憊已經緩解了許多。但還是不想動彈,便懶洋洋地笑道:“累的身上沒力氣,隨意些吧,我先靠靠罷了!”

涴兒無奈地搖頭道:“主子。這戴的太少了!”

永鈺無奈,只好點頭道:“那你挑幾件合適的,給我戴上吧,我懶得動了!”

涴兒不敢再勸,便挑了一對大紅絨花,一對赤金紅寶石簪子,一對紅寶石石榴簪提永鈺戴好,這才笑道:“主子,如今這樣一戴當真是喜氣洋洋呢!”

永鈺苦笑道:“額駙呢,他沒歇歇?”

涴兒忙笑道:“回主子,額駙去了前院,要見見各處管事。”

永鈺點頭嘆氣道:“按理說,我也應該立刻召見他們。可是現在又懶得動!”

涴兒含笑道:“主子身子要緊,管事們遲些再見也是無妨的。奴婢盯着呢,想來也沒人敢偷懶!”

永鈺不覺笑道:“你想的周到,我是太累了,這會子真是沒精神!還好有色布騰在前面撐着,我才能這會子偷偷懶!”

聽永鈺這麼說,涴兒不覺失笑道:“這會子,只怕額駙正忙呢!”

色布騰雖然也有些累,但卻並不是太過疲憊,加上公主府纔剛開府各種事情多的數不勝數,也就沒空休息,忙着選看外院的奴才,吩咐各處伺候的人,又要安排內務府派過來的職官。還要和各處管事,職官相見,事情多的出乎了色布騰的預料。

躺了沒半個時辰,便見涴兒匆匆進來,向永鈺稟奏道:“主子,老恆親王福晉、並大格格來看望公主。”

永鈺這才意識到,已經不在宮裡,沒了森嚴的宮禁,一些人情往來,和自己能互相走動的親戚是非常可觀的。老恆親王福晉是乾隆皇帝的五伯母,也就是永鈺的堂祖母,這個輩分,永鈺便不能不見,也不能穿的隨意了。幸好之前涴兒好說歹說,戴了些貴重並喜氣的首飾,這時候,雖然猝不及防,卻還是能夠不失禮。

永鈺之前對這些親戚並不熟悉,這位五祖母說起來,也沒見過三次,在永鈺的心理還真是想不起來長什麼樣子。只是隱約記得是個非常慈祥和藹的老太太。而恆親王大格格,永鈺倒是安全不記得了,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哪位大格格,哪個輩分上的。

正想着,便聽到外面院子裡傳來一陣輕微的說笑聲,永鈺忙扶着涴兒出了臥室,向大殿門口迎去。

剛走出大殿的殿門,便看到一位滿頭銀髮的老福晉,扶着一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女

人,滿臉笑容地緩緩走來。老福晉穿着醬色織金暗花旗袍,胸前帶着一串翡翠長項鍊,梳着大拉翅,只是首飾簡單了些,只戴着點翠小鳳釵,一對赤金紅寶石簪子,一朵暗紅色絨花戴在鬢邊。

那大格格穿着銀紅緙絲繡牡丹旗袍,頭上的大拉翅上戴着五鳳掛珠釵,赤金紅寶石點翠流蘇珍珠釵,赤金如意紅寶石簪,胸前帶着赤金鑲羊脂玉項圈,手上碩大的寶石戒指。

看到永鈺親自迎了出來,老福晉很是滿意,連連笑着走上去,扶着那大格格向永鈺行了半禮,永鈺也笑着回了半禮,向那大格格望去。老福晉指着大格格笑道:“這是我嫡親的女兒,大格格,您叫她洪雅便是!”

永鈺有些不自在,這些輩分加上自己的身份,禮數上就顯得格外複雜。正在思索如何行禮,便見大格格上前行了全禮,永鈺也含笑回了半禮,笑道:“我纔出宮,對各府還是不熟,今後可要好生走動起來!”

老福晉自從老親王去世後,原本早已不過問外面的瑣事,只是這次一來永鈺身份貴重,不同於其她公主,二來,大格格的外孫女兒今年剛十六歲,想送到大阿哥府中做個側福晉,知道永鈺是皇帝的嫡長女,雖然比大阿哥年齡小點,但是身份卻比大阿哥尊貴,若是能拉點人情關係,對自己女兒的前途是極好的,因此磨着老福晉帶她來見永鈺。

聽永鈺說的客氣,大格格立刻欣喜萬分,之前她只是聽說過永鈺,苦於沒有機會見到。也可以說,論身份,她想見永鈺是不太容易的。這時心中驚喜,便有些昏頭,立刻上前又行了半禮,笑道:“難怪聽說公主平易近人呢,如今瞧着,竟然和自己家的閨女一樣呢……”

旁邊的老福晉聽她說的難聽,立刻扯了一把,卻還讓她把後面的話說出了口。老福晉頓時氣得心口疼,從小對她沒少下心血,年輕時還好。自從這些年年紀大了以後,說話辦事越來越不上臺面,因是心疼自己的女兒,便想借着道賀,把大格格引薦給永鈺,只要兩人慢慢走動起來,很多事就容易了!

在場的人,一聽這話頓感怪異,也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氣氛頓時尷尬起來。永鈺笑笑,轉身走進大殿的西暖閣,在北炕上坐了,宮女端了茶上來。大格格這時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中尷尬,正不自在。老福晉瞪了大格格一眼, 這才小心地扶着宮女在永鈺旁邊的位子上坐下,笑道:“我這個女兒,一向是個沒心,從小還好。自從出嫁以後,整日圍着後宅那點事,這些年愈發糊塗了,公主勿怪!”

永鈺淡淡地笑笑,也沒去看那個大格格,只是低聲道:“老福晉年紀大了,我這裡忙亂,就恐招待不週。”

看她不提大格格,老福晉心中無奈,也有些惱火,便點頭道:“正是,年紀大了,看不到你們年輕人的好日子了。只是這成了親,總是難免磕磕碰碰的,公主還是要讓着一些!”

永鈺笑道:“這倒沒什麼,額駙是個心細的,磕碰也少。”

老福晉無奈,又不敢太得罪永鈺,加上及時想起今日這日子,便又笑了起來:“如此可就太好了,小

夫妻恩恩愛愛,和和氣氣的,這日子才能興旺。常言說家和萬事興,家裡和氣了,尤其重要。公主身份貴重,家裡和氣了,皇上瞧着心裡也舒坦,國事也能輕鬆些。”

聽老福晉這麼說,永鈺心裡微微一笑,知道老福晉清醒了過來,說話果然是圓滿,不過那個大格格還真是夠沒腦子的,那些話,讓永鈺心裡膩味,只是老福晉這話說的,也不能不理。更不能攆人,畢竟這纔是婚後第一天。

想到這裡,便向老福晉笑道:“我也是纔出宮,從前在宮裡就很少和人走動,人情上,未免會疏忽。額駙倒是好說,只是擔心自己年輕,見識少,做事情難免不夠周全,讓大家見笑!”

老福晉笑道:“這倒沒什麼,都是自家人,哪個還會計較這些?”

正說着,外面小喜子進來稟奏道:“主子,宮裡送了些東西過來!”

永鈺忙問道:“是誰送過來的?”

小喜子躬身道:“是王進保公公,說是皇上讓送來些點心,並兩個御廚!”

永鈺不覺好笑起來,正要再問,王進保進來,看到永鈺旁邊的老福晉,微微一怔,卻還是向永鈺打千道:“皇上擔心主子吃的不順口,叫把之前啓祥宮的兩名御廚撥過來。”

永鈺這纔想起,這件事,之前忙亂着婚禮,完全沒想起廚子事,因那兩名廚子都是太監,出宮挑人的時候,沒想起他們。這會子,竟然是皇帝想起來,還第一時間把人送來,永鈺心中感動,不覺笑道:“皇阿瑪想的果真是周全,回去替我問皇阿瑪安!”

王進保笑道:“公主這一出來,奴才們也是有些不習慣,更別說皇上了,自然也是掛念公主的!”

旁邊老福晉很是知道這位乾隆皇帝的貼身太監,平日裡那可是等閒人湊不過去的,這時在永鈺面前如此討好,心裡不覺很是羨慕。旁邊大格格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她前次去大阿哥府上,可沒少給太監們陪笑臉,而皇帝身邊的太監更是連討好的機會都沒有。這時看到王進保在永鈺面前小心賠笑的樣子,這才意識到把永鈺說成自己閨女,那是多叫人笑話。

老福晉看永鈺對大格格的態度,心知自己這次是白走一趟了,只能以後再想辦法,便起身扶着旁邊的宮女笑道:“公主今日新婚,老身過來道賀,原是心意,看公主和和美美的,我這也就放心了,今日公主還忙,就不敢打擾了!”

永鈺笑道:“今日我也是事情多,不能好好和老福晉說話,改日閒了,再陪着老福晉說話!”

老福晉扯了一把大格格,大格格這纔回過神來,忙笑道:“公主比不得我們這些人,恐怕事情繁忙,公主夫妻和美,闔府興旺,我們瞧着心裡也高興。這就先告辭了。”

聽她後面這些話說的還是順耳,永鈺這才勉強點頭道:“如此,我就不送了,老福晉年紀大了常過來說說話纔好。”

說畢,向旁邊侍立的彩雲吩咐道:“扶着老福晉,仔細腳下,小心些,上了車,再來回我!”

彩雲行了禮,小心翼翼地扶着老福晉出了大殿,向二門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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