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那個成是非麼?”
寬而光滑的石板路上,熙熙攘攘,貨擔鱗次,車輪滾滾,肩摩轂擊,市聲紛紛而起,有着一種別樣的人間煙火的生氣。
裴文德與終於不再以冪籬帷幔遮面而是換了一身男子裝束的嶽靈珊並肩而立,隔着攢動人羣,向前看去。
在他們身邊的,是進入DD39456位面世界後一直未曾現身的熊霸天,在輪迴空間力量加持僞裝之下,黑白皮毛以及其他非人特徵已經盡數消失不見,看上去就是一名赳赳大漢,只是體格雄壯,遠勝常人,單單站在那裡,就有一股莫名氣勢,令得身邊人流不自覺避讓開來,給裴文德三人讓出一片丈許方圓的空地出來。
三人目光所視,同樣也是三人,雖然三人俱爲男子裝束,但只要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來,其中兩人身形舉止和裴文德身邊的嶽靈珊一般,儼然也是女子之身,遠遠做不到玄字第一號上官海棠那樣雌雄莫辨。
相比裴文德一方的沉靜收斂來,他們明顯就要招搖許多,大大咧咧,肆無忌憚地向着街心正中那家懸掛有斗大木製字招的賭坊橫衝而去,視進出賭客爲無物。
若不是真正的大豪,心有底氣,就是初生牛犢不懼虎,剛剛離開家門,遠不知道天高地厚。
從三人過份年輕的面容來看,顯然要以後者可能性居多。
視線在那主僕二女身上一掠而過,雖然明知道作爲主人的女子身份家世不凡,裴文德也沒有關注,只是凝聚精神,放在了披頭散髮,一幅憊懶潑皮模樣的男子身上。
雖然周遭人聲如沸,但裴文德心志也是與之俱增,輕易便收攝心念,將精神外放出去。
在他“眼”中,與無賴模樣不同,男子身上氣血之盛,不比那灰衣老者弱上多少,猶在自己以及熊霸天之上。
只不過他做不到灰衣老者與東方不敗那般,氣機圓融,彷彿負重而行,頗有凝滯晦澀之意,故而才收斂不住一身氣血,外泄出來,輕易被裴文德感知到。
點點頭,裴文德稱讚道:“如今他尚且沒有催動金剛不壞神功就有如此氣象,此功內外兼修,攻守具備,若是一經用出,從某種意義上說便抹去了他武道經驗不足的劣勢,便是我也不敢直攖其鋒,只能先行避讓開來。”
說到這裡,裴文德暗暗搖頭,將有些話壓在心底,沒有直接問出口。
他之前並不看好熊霸天能夠繼承古三通一身所學,但是他也知道作爲資深契約者的熊霸天做出如此選擇,自然有着自己的一番底氣計量。
在他心中,熊霸天即便得不到古三通修養一生積蓄下來的渾厚內力與最根本的金剛不壞神功,但也不該一無所獲,讓成是非依着劇情發展輕而易舉獲得。
可是眼下看來,熊霸天似乎當真只是冷眼旁觀了一遭,就算這個分支任務沒有失敗懲罰,作爲契約者的他也不該如此浪費時間纔對。
總不可能他有法子將成是非身上武功再次奪回。
“我聽那些人說,裴兄弟你居然觸發了成爲黃字第一號大內密探的任務,現在可有進展?”
看着一男兩女消失在賭坊大門後,熊霸天終於開口,只是令裴文德稍感意外,他所談內容與自身無關,而是放在了自己身上。
“哪有那麼容易。”
裴文德面色如故,毫無擔憂之色,“既然我是要奪去原本歸屬成是非的位置,想來不會那麼順當,總是要等他親身下場兩相比較之後纔有定論,依着劇情發展,大概應該要等到出雲國一案後纔會真正開始。”
裴文德也不覺有些好笑,輪迴空間給自己下派任務奪取黃字第一號密探的身份,又有對金剛不壞神功念念不忘的熊霸天,具是針對在這個位面世界當中福緣最爲深厚的成是非而來,倒也有些意思。
當然,天、地、玄三人武功性情已定,暫時之間,確實也沒有適合輪迴空間插手的餘地。
想到這裡,裴文德對熊霸天獨獨邀請自己前來倒是有了些想法猜測。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熊霸天手臂一振,向着賭坊一指,“雖然我們都反覆鑽研過劇情,但也知道不能全部當真,而且現在有我們參與其中,形勢自然更不能完全按照劇情發展,與他早些會面較量一番,將來你才更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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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籲出一口長氣,看着身邊已經重新將帷帽戴上的嶽靈珊,裴文德不禁搖頭苦笑,同樣以手掩鼻。
雖然在賭坊外面時已經有所預料,但是真正進來之後,裴文德才發覺自己還是大大低估了這裡的惡劣環境。
此起彼伏的押注,開盅聲中混雜的狂笑咒罵之聲倒也罷了,裴文德皺皺眉頭,也能勉強適應,更爲考驗人的是空氣中瀰漫的那股子複雜濃烈氣息,讓初次進入這種所在的他實在難以忍受。
在這種環境中,熊霸天卻是如魚得水,身形一鬆一垮,身子驟然矮下,氣勢也隨之鬆弛下去,再也看不出絲毫勇烈強悍之意,和周遭賭客毫無二致,輕易便混入人羣,接近到成是非三人身旁。
裴文德頷首稱是,他對賭博一無所知,但也知曉身在人家主場,氣勢不免爲其所奪,又有旁人干擾心智決斷,若非真正心定之人,時間越長,對於賭客就越發不利。
成是非選擇一把定輸贏,而且捨棄其他複雜規矩,只看大小,最是簡單粗暴,卻是逼得賭場與他比拼雙方運氣,機率對半,對於賭技算不上精湛的他而言反而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