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通暢的來到了瓊宇小築, 一下馬車,就遠遠的看到秋其彬。
可能是因爲上午的陽光比較好,這次那秋其彬正坐在平臺上面的躺椅上, 一邊曬着太陽, 一手拿着書。
秋其彬對他們又一次不請自來, 有些詫異。於是就放下了書, 站了起來。
其實事隔那麼多天, 他是真沒有想到還能再看到公主。畢竟自己之前那麼得罪她,而且中間還隔了那麼久……
只見這次還是他們兩個人,而公主還是一副笑臉嘻嘻的樣子看着他, 他的心真的被弄亂了。
“秋先生,我又來叨擾了。”溫言走上平臺, 對着秋其彬笑嘻嘻的說道。
秋其彬看了看溫言, 她今天穿着一身水藍色的長裙, 雖然不是皇家服飾,但是也是昂貴的雲錦, 柔順的劉海碎在了額頭上,遮住了那神聖的標誌。
再往後看,是那個嚴肅的侍衛,秋其彬與他眼神相對,赫然就想起了那天這人臨走時留下的話, 那些讓他好幾天都睡不好的話。
現在再看他那彷彿看透一切的眼神, 甚是討厭。秋其彬面無表情的轉回視線, 看向溫言。
“不知公主大駕光臨, 有何貴幹。”
溫言見他還是冷冰冰的, 只能跟着乾笑。“自然是請先生出山。”
“我好像已經拒絕了。”秋其彬說完,竟然就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絲毫不把眼前的公主當一會兒事。
溫言有些無奈的看着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的秋其彬,軟聲軟語的說道:“秋先生,我真的是有求於你,現在太子沒有帝師,整天自己摸索着學習,他需要你這樣的飽學之士爲他指點迷津啊。”
秋其彬輕笑道:“公主是不是有點託大了,帝師之職何其重要,公主竟然隨意找個無功名在身的人來教導,豈不貽笑大方。”
溫言回道:“這點先生大可不用擔心,有沒有功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實力和一顆爲黎民百姓的心。”
秋其彬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道:“那公主又是怎麼知道我有實力,有一顆爲黎民百姓的心呢?”
溫言被問的愣住了,其實她說的這些都是通過皇姑母得知的,但是現在如果這麼說定然會被秋其彬反駁的。
言滕飛見溫言被逼問的有些無措,心中不悅,上前就對着秋其彬開口道:“難道先生只是沽名釣譽之輩,那可真是愧對這瓊宇小築風雅的環境了。”
言滕飛其實很少把話說得那麼難聽。以前如果有人對公主不敬,他一定會直接出手,絕不含糊。可是現在這人是公主想要招攬的人,是公主器重的人,所以就是那人對公主不敬,爲難公主。他也只能忍着。
秋其彬不喜歡言滕飛,因爲言滕飛總能一針見血的戳中他的死穴。
果然言滕飛的話一說完,秋其彬就暴躁了,身爲讀書之人,都是有相當的傲氣的,誰能忍受別人質疑他的學問,可是他已然忘記這個話頭是他自己先挑起的。
秋其彬皺着眉冷冷的回道:“若是說在下是沽名釣譽之輩,那這蘭都還真沒有幾個真本事之人。”
其實秋其彬並非恃才傲物之人,也並不是沒腦子到會中這樣的激將法之人,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當着溫言的面,再被她的侍衛冷言冷語的刺激,秋其彬就有些堅持不住了。
可能是溫言小的時候給他的陰影還是隱隱存在着,所以他永遠無法在溫言面前淡定。
秋其彬說完就有些尷尬的沉默了,這樣的舉動太像小孩子了。
溫言聽到這裡,有些感謝的看了言滕飛一眼,然後對着秋其彬說道:“既然秋先生的有如此大才又怎能浪費了。帝師是非常重要的,他決定了未來君王的品性和能力。所以我在這裡懇求秋先生,答應我的請求吧。”
秋其彬仍舊沉默着,不給於任何迴應。其實他的心態已經逐漸變化了,他深知面前的公主不再是以前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女孩。
他也聽說了最近大家口耳相傳的關於公主的事蹟,小小年紀,既然一個人扳倒了權傾朝野的王丞相,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可是她做到了。
雖然結果在秋其彬看來還不是很好,但是對於她而言,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再仔細推斷下來,這其實也是她僥倖。
秋其彬不是很清楚當時的真實情況。但是根據種種傳言和跡象表明,王丞相沒有任何理由會栽在公主的手裡。
王丞相這完全是被自己的兒子牽連的。秋其彬猜測,恐怕連王丞相自己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因爲自己的大意輕敵,會讓自己陷入不利的深淵,他此刻肯定懊惱的想撞牆。
溫言見他久久沒有迴應,不禁有些急了。
“秋先生,你究竟爲什麼不願意,難道你還懷疑我的用心嗎?”
秋其彬回過神來,看着面露着急的溫言,說道:“公主是何用心,與我無關,公主若真是求才若渴,在下可以推薦幾個同窗好友于你,說不定對你有幫助。”
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了,他當年心灰意冷,早就發誓以後決不再涉足朝廷之事,此生只想安安靜靜的做學問。
溫言見他面露堅決之意,當下沒了法子,只好用皇姑母教的方法了。
溫言一改求人的氣勢,轉而露出嚴肅的神情。“沒想到先生決議如此,我本不應該強求,但是奈何我實在需要先生的高才。我們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相信先生也煩我了。不如這樣吧,我們比試三場,三局兩勝,若是我贏了,先生就必須依我一件事情。”
秋其彬有些好笑的看着溫言,道:“我們比試委實不公,若是比武的,對我不公,若是比文的對你不公,這根本無法比。”
溫言笑道:“自然不會比武,我們就文比,琴棋書畫,先生任意選擇三樣。但是比試的方法由我來定,這樣如何,先生敢不敢比。”
秋其彬不明白這個公主是真有自信,還是太傻,太單純了。竟然想跟他文比,公主不是調查過他了嗎?難道不知道整個蘭都的才子都不敢妄言要跟他比琴棋書畫嗎?
其實溫言不是自信,也不是傻。因爲她的目的根本不在比試,比試她當然想贏,但是贏不了,她也並不覺的怎麼樣。
因爲她只是想要秋其彬不要每次都那麼快把他們趕走,她想找機會多點時間瞭解秋其彬其人,只要能夠更多的瞭解這個人,就能瞭解到他的需求,那麼溫言再從他的需求下手,就能更好的收服他了。
而且比試還有另一個目的,它可以讓溫言更直觀的瞭解秋其彬的才能。
秋其彬笑了笑,“公主竟然都這麼讓着我了,我有什麼不敢比的,但是公主若是輸了,可別怪在下,在下希望公主能願賭服輸,能夠放過在下。”
溫言嘴角抽了抽,什麼叫放過他,感覺溫言要逼迫他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溫言狠狠的回道:“你放心,如果我輸了,這事兒我就不煩你了。”我還有更多其他的事情煩你呢。
秋其彬見溫言笑得一臉狡詐的樣子,心底深處有點不安,她這個神情很像小的時候準備欺負他的神情。
秋其彬莫名的有些背脊發涼,咳了咳,站起身來,對着溫言一個請的姿勢。
“在下選棋、書、畫,公主想要怎麼比。”
溫言想了一會兒,道:“我們先比書法吧,我這邊比較吃虧,所以我的侍衛要和我一組,先生不介意吧?”
秋其彬瞥了一眼言滕飛,在他看來,此人就是個武夫,只是腦子比較靈光而已,不像是什麼飽讀詩書之人,比試之中,多此一人也無傷大雅。於是就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是要寫什麼字帖嗎?你寫還是他寫。”秋其彬無所謂道。他的一手狂草就連書聖也讚不絕口。
溫言笑着拿起桌上的筆和紙,寫道‘天下蒼生’四個大字。溫言的字難得沒有女兒家的精緻小巧,相反有點大氣華麗之感。
一個人的字決定着一個人的性格,而溫言的這種字也襯得上她的身份。可惜,秋其彬一看就知道她中氣不足,行筆間斷,無法一氣呵成,顯然是練得不到家,這樣的字稱不上是好字。
溫言見秋其彬嘆氣,笑着說道:“先生不必露出這樣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的字一般,這一局不是我和你比。”
溫言說着,就舉着字,對着秋其彬說道:“先生就寫這四個字,由先生和我的侍衛比。”
溫言說完,秋其彬有些驚訝的看着言滕飛,此時言滕飛也正驚訝的看着溫言。
秋其彬想,難道這個侍衛深藏不露。
言滕飛想,他的字還不如公主呢,怎麼敢在這裡替公主比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