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陽沁沉默了一會兒,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沒什麼,只是感覺你這個侍衛看上去不錯。”溫陽沁隨口答道。
“是嗎?我也覺得他很好。”一邊回答着,一邊朝着站起來的言滕飛笑着。
溫陽沁皺着眉看着溫言這樣,心中疑慮漸生。趕緊打斷自己的胡亂猜測,問道:“那太子的文師父呢?”
一說到這裡溫言就苦着臉了,“這件事情,我也想麻煩姑母幫我想想辦法。朝廷的人,我不敢用。”
溫陽沁挑挑眉,“那個顧乘風也不行?他不是新科狀元嗎?”她可是聽說溫言跟他是一對兒啊。
溫言一聽到顧乘風的名字,就有種不小心踩進坑裡面的感覺,“他就是我最不敢信的人,還是別提那傢伙了,煩~”
溫陽沁見溫言是真的討厭提到顧乘風的樣子,所以也沒有再提了,但是說到這個最年輕的新科狀元倒是讓她想起一個人。
“我倒是認識一個隱士,據說那個人如果參加了科舉,那最年輕的狀元可就不是顧乘風了。”
溫言驚訝道:“真有此人?”
溫陽沁點點頭道:“有是有,不過他脾氣古怪,恐怕不一定願意當太子太傅。”
溫言不解的問道:“既然是讀書人,怎麼可能不願意當太子太傅啊?”
“他可不是一般的讀書人,他的學識遠在當今學子之上,不管是教導太子,還是出任官員,他絕對都能手到擒來。就算給他一個當朝丞相的位子,他也當得起。”
那個人曾經來過這個酒樓,溫陽沁與他交談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徹底被他折服了,別看他年紀輕,但是那聰明才智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他就是一個天生的輔佐皇帝的忠臣、良臣。
可惜他雖然心懷天下,但是卻不看好香雪國,所以寧願做個隱士,也不願入朝爲官,溫陽沁幾番勸說全都無功而返。
“香雪國竟然還有這等人物。”溫言毫不懷疑溫陽沁的話,溫陽沁的見識遠在父皇之上,她看中的人絕對沒有錯。現在香雪國也正好缺一個忠於他們皇家的太子太傅、股肱之臣。
溫言激動的直搖溫陽沁的袖子,“他是誰啊?快帶我去見他。”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溫陽沁拍拍溫言的手,“他叫秋其彬。在蘭都東邊邊緣處,有一個沒有名字的小湖,那湖中央建了一個竹製小樓,蘭都的學子都稱那兒爲瓊宇小築。”
溫言立馬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拜會這個才子。”比顧乘風還厲害的人物,若是把他請回來,那自己的勝算豈不是更大了。
溫陽沁起身止住溫言,“胡鬧,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再過一會兒,你就必須要回皇宮了。”
溫言看外面的天色的確晚了,皺眉不捨道:“可是……”
溫陽沁無奈道:“秋先生在那邊又不會跑,你急什麼,中午就吃了幾個糕點打發肚子,現在必須給我好好吃一頓飯。明個兒,你想什麼時候去,我都不管你。”
溫言無法,只好乖乖的在心月酒樓吃了一頓飯,還別說,這兒真不愧是蘭都標誌性的酒樓,那酒菜的味道堪比皇宮了。
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時,溫言才知道這裡的人都是孤兒出生,無親無故,甚至曾經有過慘痛的經歷。而姑母則是拯救他們,給他們帶來希望的人。所以他們纔會拼死護着姑母,不讓別人傷害姑母。
這些人悲慘命運或多或少都跟香雪國的王朝有關,可以說是這個國家沒有盡到職責才造成了他們的悲劇,所以姑母也是在儘量彌補。
而最有意思的是那個高燁,在溫言的旁敲側擊下,溫陽沁才說出高燁就是那個侍衛的親弟弟,那個侍衛死後,溫陽沁離開了皇宮就去找了那個侍衛曾經跟她提過的唯一的親弟弟。
那時的高燁才八歲,沒有哥哥照顧的他,幾乎快成了乞丐,幸好溫陽沁及時出現將他當親弟弟一樣帶在身邊照顧長大。
雖然溫陽沁說她是那個侍衛的妻子,是高燁的嫂子,但是高燁卻從未叫過她嫂子。小的時候高燁幾乎不說話,大了以後只願意叫溫陽沁爲‘沁姐’。
溫陽沁對稱呼問題也無所謂,所以也沒有去計較這件事情。
溫言聽完高燁的事情後,倒是能理解爲什麼他那麼討厭她了,畢竟他的哥哥和嫂子還有他之所以到今天這一步其實都是皇家害的。他討厭皇家人是很合理的。
但是溫言也不得不替皇爺爺說句公道話,畢竟是高燁的哥哥想刺殺皇爺爺在先。也許沒有這場刺殺,很多愛和恨就不會發生,那悲劇自然也不會發生。
也許就是命運在捉弄人吧。
在回皇宮的路上,溫言就一直在想溫陽沁說的那些事情,不得不說整個香雪國還有很多人跟那些人一樣,如果他們沒有遇到像溫陽沁一樣的人,那他們心裡一定在痛恨這個國家。
這些人經歷的事情還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們住在皇宮裡面的人其實都是瞎子,他們所知道的民間的情況其實都是從大臣嘴裡面聽說的,都是經過加工美化的,而那些也都是虛假的。
上一世爲什麼香雪國顛覆的那麼快,這大概也是答案之一吧。也許在蘭都之外,情況更加糟糕,而這些他們都是不知道的。
更讓人擔心的是朝廷內外的情勢可能比她想的要嚴峻多了,可是她不能插足朝廷的事情。看來請秋其彬的事情必須加快腳步了,雖然不指望他一人能夠扭轉乾坤,但是至少能幫到溫言很多方面。
第二日,溫言只帶了言滕飛出宮,出了宮,直奔瓊宇小築而去。
馬車大概行駛了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言滕飛對着車裡面輕聲說道:“公主,已經到瓊宇小築了。”
溫言聽到掀開簾子一看,眼前是一個小小的湖,而湖上就是傳說中的竹樓——瓊宇小築。
一手搭上言滕飛的肩膀,溫言靈巧一跳就下車,言滕飛嚇了一跳,本來他站在地上準備給溫言拿腳踏的,沒想到溫言自己倒是先跳了下來。
言滕飛不贊同的看着溫言說道:“公主不可這樣。”
溫言興奮的看着四周,不在意道:“這兒又沒有別人,不用顧忌形象吧。”
言滕飛蹲下撣了撣因爲跳躍而粘在溫言白色裙襬上灰塵,道:“屬下是怕公主不小心受傷。”
溫言低頭看着言滕飛小心翼翼的收拾她的裙襬,突然感覺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似的,等到言滕飛站起身來的時,溫言就看着他笑了起來。
言滕飛也回以微笑,然後轉身找了一個樹去栓馬車了。
溫言也轉過身去,看向瓊宇小築。湖面波光粼粼,在陽光的沐浴下閃着金光,襯得整個瓊宇小築如在仙境。湖裡面有些睡蓮,還有些鯉魚。
整個竹樓都是用翠綠的竹子構架而成,竹樓外圍有個竹製的迴廊,迴廊上偶爾會有幾盆香雪蘭。大門前面是有個寬敞的平臺,平臺上面有很多桌椅板凳。平臺的一側連着竹橋,而竹橋是唯一通向小湖外面的通道。
等到言滕飛回來後,兩個人就走上了竹橋,來到了平臺上。溫言站在平臺上,言滕飛則是上去敲門。
不一會兒門就從裡面打開了,一個白衫潑墨的人影出現在門前。
那人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相頗爲俊雅,可能是因爲常常在房間讀書的緣故,所以皮膚比較白皙,一身的書生氣息,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個謙謙君子。
“你們是誰?”
那人一開口,神情就生動了起來,微微上翹的眼角和微微皺起的眉頭一下子就改變了溫言之前對他的感觀。
這人看上去就是一副對萬事萬物生疏別離的樣子,之前的形象看上去感覺此人很好欺負似的,但是現在的這個形象定然是沒人敢欺負他的。
言滕飛不在乎他不善的語氣,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家主子想要拜見一下秋先生。”
那人看了看言滕飛,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溫言,不太耐煩道:“我就是。”
言滕飛聽完沒多說什麼,只是微微側身,讓出主道。
溫言慢慢走上前來,看着秋其彬一笑道:“我早問秋先生大名,所以今天特來拜會,希望能與秋先生交個朋友。”
秋其彬面無表情的看了溫言一會兒道:“我這兒只歡迎平民百姓,所以兩位還是請回吧。”
溫言一愣,萬萬沒想到這秋其彬性格古怪成這樣。
溫言之前就聽皇姑母說過,這人不喜與朝廷之人結交,沒想到真是如此,而且此人頗爲聰明,皇姑母提醒她不要在此人面前賣弄小聰明。
溫言好聲好氣道:“我雖不是平民百姓,但是我是爲了平民百姓而來的。”
秋其彬聞言嗤笑一聲,道:“我都不敢說爲了平民百姓怎麼樣,你一個小女子竟然敢說爲了平民百姓而來,太過大言不慚了吧。”
這人說話怎麼這麼討厭,實在是太看不起人了。
溫言有些動氣,但是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把脾氣壓了下去。
秋其彬本以爲這個小丫頭會大怒離去,沒想到還挺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