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滕飛深吸一口氣, 將自己的注意完全放在那個他看過無數遍的神聖印記,心中帶着膜拜的感情。慢慢的,輕輕地, 一筆一筆的, 仔仔細細的開始勾勒那粉色的香雪蘭。
溫言就感覺額間癢癢的, 弄得她的心也跟着貓撓了一樣。
溫言偷偷的睜開眼, 向上看去。
只見言滕飛一手拿着筆慢慢的畫着, 那隻手極其的穩,看着就很有力量似的。即使沒有任何支撐,他也能穩穩的落筆。
另一手虛空做着要扶她耳側的動作, 大概是怕溫言突然動,想要穩住她, 但是又不敢真的觸碰溫言, 只好這麼尷尬的虛空扶着。
而此時的言滕飛正一臉專注的盯着她的額間, 並未發現溫言已經睜開眼睛了,那樣專注的程度是溫言從未見過。
人人都說男人專注的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是最帥的, 如果這件事情還跟自己有關,那簡直就是瞬間就拿捏着你的心了。而此時言滕飛對溫言而言真的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輕輕皺起的劍眉,一眨都不眨的黑眸,挺立的鼻樑,微微開闔的嘴脣。溫言第一次那麼仔細的仰望着這個男人, 這個她準備託付終身的男人。也是第一次溫言從外形上去評判言滕飛。
溫言突然覺得就外形而言, 言滕飛不比任何人差。秋其彬是雅, 顧乘風是俊, 而言滕飛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帥氣之感。只是因爲他不似前面兩人鋒芒畢露, 他一直隱於人後,所以別人不曾注意他而已。
而言滕飛此時內心卻異常的平靜, 是那種緊張到極致以後逐漸歸爲了平靜。金色的粉液加深了粉色的印記。就好像粉色的香雪蘭的花瓣上鑲上了一道金邊,整個看上去更加高貴神聖了。
這幾筆看似簡單,卻是用了言滕飛所有的力氣和高度的注意力。這短短的時間裡,言滕飛都是儘量屏住呼吸,閉塞聽覺,只留下眼睛好好地仔仔細細的看着這一小塊,卻好似整片天地一樣的地方。
慢慢的收回筆,筆尖上還沾着點點金粉液。言滕飛小心翼翼的仔細觀察,每一條線路都不放過,都要看個仔細。
言滕飛看完,鬆了一口氣,難得一次他畫畫沒有畫失誤。剛剛放下心的他低頭想要告訴溫言。卻看到溫言早已睜大了眼睛直直的仰望着她。
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睛裡面寫滿了情誼和渴望,就這麼一直一直的看着他。
溫言的眼珠動了動,想要看言滕飛的整個神情,卻又捨不得離開他那深沉如譚的眼眸,那雙眼睛就像黑色的磁石一般,把她牢牢地吸住,想挪都挪不開,更何況本人還不想挪開。
言滕飛也是一瞬間的失神,他早已習慣公主的親暱,可是卻不能不合規矩的接受這種親暱。可是每當公主這樣靠近他,用這種眼神看着他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的呼吸直接打在他的下巴上,弄得他渾身緊繃。要不是不和禮法,他真想伸手直接遮住公主那魅惑人心的眼睛,那個讓他心煩意亂的眼睛。
兩個人就這樣看着彼此,完全忘記了外面還有人等着他們。
正當言滕飛心亂不已的時候,溫言卻突然閉上了眼睛,微微擡起下巴,仰起臉,上身挺直,向前靠去。兩隻白玉般的手輕輕的搭在言滕飛的雙肩上,稍稍用上一點力氣,想要攀附住眼前的人,讓自己可以靠得更近些。
這樣誘人的公主,這樣美麗的公主,這樣主動的公主,她在向自己獻吻。
誰能忍得住。
言滕飛大大的吸了一口氣,眼睛也睜的大大的,逐漸變紅,喘氣聲也逐漸加重。手上的畫筆已經被他不自覺中握的粉碎,那臉上的表情完完全全的體現着他此刻煎熬的心情。
公主的香脣還在眼前,而且好像在等待着或者找尋着什麼似的,越來越近。那周身濃郁的香氣說明了此刻公主心情的激動。
溫言就這麼靜靜的期待着,突然車內一陣震動,溫言睜開眼一看,哪裡還有言滕飛的身影,只有剛剛落下的門簾在晃動着。
竟然……逃跑了。
溫言氣得臉都紅了,她都這麼主動,他竟然還敢跑走。這讓她面子往哪裡擱,她堂堂一個國家的尊貴公主竟然被一個男人給拒絕了,簡直……簡直……
“膽小鬼!”
溫言故意用外面可以聽到的聲音罵道,她知道言滕飛就在馬車旁邊,她就是罵給他聽的。他讓她好受挫,難道她就這麼沒有魅力嗎?竟然這都迷惑不了他!
溫言氣呼呼了半天,車外也安靜了半天。
過了一會兒,車外的言滕飛突然說道:“公主,秋先生還等着呢。公主你看……”
溫言撅着嘴不高興,隨手拿起一旁的水銀鏡,仔細的照着。鏡子裡的印記比起以往更加凸顯,美豔不可方物。
溫言撇了撇嘴,漸漸的就不生氣了,好吧,看在他把自己畫的這麼美的份上就原諒他吧。讓一個拿慣了刀劍的人突然拿起女兒家的畫筆爲她描妝,他還能這麼認真的做完,而且還能做的這麼好,也是難爲他了。
但是這種難爲的確是能讓溫言打從心底裡高興起來。
溫言放下水銀鏡,從馬車裡面走了出來。言滕飛一直站在馬車邊,見馬車有動作,立馬來到前面,扶住馬匹,穩住馬車。
溫言從車上下來,幽幽的看了言滕飛一眼,而言滕飛則又變成了鴕鳥,默默的低着頭,一副老實的樣子做着他該做的事情。
溫言和言滕飛回到了平臺上,秋其彬遠遠的就看見溫言的髮型換了,待他再仔細看的時候,卻是被溫言額間的香雪蘭給鎮住了。
那與之前的不一樣,之前他有不小心看到過。那時只是淡淡的粉色印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就好像白色的貝殼蘊含着粉色的珍珠一樣。煞是溫和。
而此時,那細細的金色就像一條金色的光線有形的繞在粉色香雪蘭的印記上。這使得溫言馬上就變得不一樣了。眉眼之間更添神韻,融合着高潔,尊貴,魅惑。讓人一眼萬年。
秋其彬的臉色變的十分難看,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小公主心中在打什麼主意。
溫言笑呵呵的走進,看着秋其彬難看的臉色,就知道聰明如他的定然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溫言對着秋其彬說道:“秋先生可看見我的畫作了?”
秋其彬差點端不住自己穩重的形象,這也太賴皮了吧。
額間畫花,公主額間的香雪蘭是天下人皆知的存在,是神靈的象徵。有誰敢說她額間的香雪蘭不如世間的香雪蘭美?那可是神蹟,怎能是凡物所能比擬的。
雖然秋其彬不相信神鬼,但是他也是崇拜着國師,聽過香雪國開國之君事蹟的人。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小巧的簡單的香雪蘭印記的確是美的不可一世。
現在再加上那巧妙的顏色搭配更是凸顯了魅力,加上它主人本身的美麗,又有誰敢說能畫出比這更美的香雪蘭呢。
秋其彬黑着臉,不甘不願的作揖,“是在下輸了。”
秋其彬也是第一次輸的那麼憋屈。這種哪叫比試啊,分明是投機取巧嘛。可是看着這樣的公主,他也實在是生不出力氣辯駁了。
看着公主笑得那麼開心的樣子,秋其彬突然莫名其妙的感覺鬆了一口氣,心中漸漸的也有些安慰。
其實他剛剛是心虛的,因爲作畫的時候,他雖然閉着眼睛,幻想香雪蘭的樣子,卻偏偏出現在腦海裡面的就是那不小心瞄見的粉色香雪蘭。
如果他這樣算是贏了的話,他也感覺有點勝之不武似的。
算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一勝一負,也沒有什麼關係。
“還有最後一局,我們比試吧。”秋其彬問道。
溫言還在得意忘形了,突然聽到秋其彬的問話,當下一愣。糟了!剩下的都是她極其不擅長的,而且也沒有想出什麼花招的。該怎麼辦?
“我選棋這一項,不知是你們二人誰出馬,還是說一起上?”秋其彬慢悠悠的說道。
溫言心中着急,下棋她可是很不擅長的。皇姑母曾經跟她提過,這秋先生棋藝高超,讓人歎爲觀止。皇姑母就是通過下棋不斷地去試探,才探出他竟然是這樣一位博學多才之人。
“公主,這一局由屬下來,可好?”一旁的言滕飛淡淡的說道。
溫言詫異的看着言滕飛,問道:“你會下棋?”
“略知一二。”言滕飛低頭回道。
溫言朝着言滕飛點點頭,略知一二,總比她一竅不通的好。反正也沒想過真的會贏,輸了也沒關係,今天已經見識了很多了。這秋其彬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大人才,不論今天輸贏,反正以後絕對不可以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