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的溫言來說, 過生辰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繁瑣的禮儀,虛僞的恭喜, 不過好在還能收到很多禮物。不是說堂堂公主稀罕這些禮物, 只是來拜賀的人送的禮物都很貴重, 受溫陽沁的影響, 那些東西看在溫言的眼裡都快等價於錢了。
溫言累了一上午, 下午的時候,秋其彬和溫煜也來了,溫煜送給溫言一本手抄詩集, 溫言看了看,發現溫煜的筆鋒也在逐漸的變化, 內斂鋒芒卻藏不住龍行虎威, 就如同他現在的個性一樣, 只有偶爾的時候才能看出他以前纏人小淚包的影子。
秋其彬也給她準備了禮物,是一幅畫。溫言好奇的打開一看, 挑挑眉。
畫中是一支長在雪地裡面的香雪蘭,比起之前比試時畫的還要用心,精緻。由此可見他的確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溫煜在一旁看到了,不解的問道:“老師,你怎麼不畫皇姐的畫像?”他記得他明明又有提議啊, 老師的畫工這般厲害, 如果能給皇姐畫像, 那一定能讓皇姐開心的。
溫言也好奇的問道:“怎麼想到畫香雪蘭給我, 難道是上次比試輸了不服氣?”
秋其彬微微欠身回答道:“臣不太擅長人物畫像, 公主的生辰禮物自然不敢馬虎。”
溫言命錦瑟將畫像掛起來,說道:“先生畫香雪蘭, 已經畫到一定的造詣了。這畫千金難求啊!”
秋其彬不自然的跟着笑了笑。他是畫了人物像,但是他不敢送。
待所有的人都走後,溫言就拖着言滕飛準備出宮,言滕飛看天色已晚,公主不宜出宮,本想勸阻。但是溫言立馬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想去姑母那邊吃飯,今晚就在那邊住。我今天過生辰啊,你就不能帶我出去玩玩嗎?上次出宮的時候就聽說因爲臨近節日,所以蘭都的晚上特別熱鬧,我每次出宮都是辦事兒,從未好好玩過。我們偷偷出去,沒有人會發現的。而且我是去看皇姑母,父皇發現也不會怪我的。”
溫言說的合情合理,言滕飛也張不開口拒絕她,本來對於溫言的要求,他也從不想拒絕。
於是兩個人就出宮了。一路上很是熱鬧,張燈結綵,到處都是遊玩的年輕男女。
他們很快來到了心月酒樓。溫陽沁看到他們不禁愣了愣,她沒想到溫言會這麼晚出宮。本來想勸溫言回去,但是溫言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溫陽沁就笑着答應他們今晚住下來,並且準備了一大桌好菜爲溫言過生辰,連高燁和言滕飛都被請上桌了。
溫言白天都沒有怎麼吃,晚上終於可以好好的喝酒吃菜了。桌上歡聲笑語,難得的自在。溫言突然發現比起皇宮的一切,她更喜歡這樣簡單的快樂。
吃完飯,溫言就興奮的帶着言滕飛出去了,言滕飛出來的時候因爲不放心,所以早讓夜無痕通知夜梟閣,讓他們派人暗中護衛。
他們很快來到了蘭都最熱鬧的街道,街上人很多,街道兩邊排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子。溫言很快就發現賣面具的攤子,拿上兩個好玩的面具就給自己和言滕飛帶上。言滕飛趕緊上前付錢。
面具都是半邊的,剛好遮住了上半邊臉。溫言透過面具朝着言滕飛調皮的眨眼睛,溫潤的脣角一直抿笑着。
“你會不會認不出我?”溫言問道。
“就算公……小姐把臉全遮住,屬下也能認出來。”言滕飛回答道,因爲他從不是靠臉去識別溫言的。
“那如果有跟我長得一樣的人,你也能辨認出我嗎?”溫言好奇的問道。
言滕飛透過面具傳遞出堅定的眼神,“屬下定然能,小姐請放心。”
溫言笑了,風過花叢般的溫潤笑聲立刻就吸引了好多路人。“我可認不出你,所以你要時刻呆在我身邊才行。”說完,溫言就伸出小手牽起了言滕飛的大手。言滕飛略微掙扎了一下,可是溫言仍舊不鬆手。
大概是這裡人羣密集,也或許是他們都帶着面具的原因吧,所以言滕飛也不自覺的放鬆了神經,開始任由溫言拉着自己。
就這樣溫言拉着言滕飛一路看,一路買。言滕飛一隻手要幫忙拿東西,付錢,另一隻手要時刻握緊她。
畢竟這是溫言第一次來到夜市玩耍。到處都充滿着新奇的意味。言滕飛看着溫言這般高興,比在皇宮中過生辰還要高興,當下心情也就跟着愉悅了。
溫言逛了一半,累了,就找了一個茶攤子喝茶休息。言滕飛找了一個送貨郎,給了點錢,讓他幫忙把東西送到心月酒樓。
茶攤子邊上有個說書人,在桌子上面搭了一個凳子,然後整個人就在凳子上坐着,擺弄着一把扇子,講的眉飛色舞的。周圍聚集了好多人,一邊喝茶,一邊聽書。
溫言仔細一聽,才發現,那個說書人竟然在講她的故事。
那故事裡面七分假三分真,實在是溫言做的好事雖然轟動,但是太少了,所以這個說書人也不知道在哪裡道聽途說了什麼,把一些跟溫言不相干的好事都加了進去,說的那是精彩絕倫,底下聽書的人連連鼓掌,拍案叫好。連溫言自己聽見了,都忍不住臉紅起來。
“我哪有他說的那麼神奇啊,他都快把我描述成仙女了。”溫言小聲的跟言滕飛說道。
言滕飛輕笑,“在老百姓的心中,公主就是上天賜予的仙女啊”
溫言被誇的心情愉悅。就又聽了一會兒。
“對了……”溫言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言滕飛,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沒有給我?”
言滕飛一愣,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搖搖頭道:“小姐指的什麼?屬下沒有什麼東西要給小姐啊?”
沒想到溫言一聽這話,臉色就不好看了,“今日是我的生辰啊,你……你都沒有禮物要給我嗎?”
言滕飛徹底愣住了,他怎麼敢給公主送禮物,身爲下人怎麼可能給自己的主子送禮物,這不合規矩啊。
溫言見他這樣的神情,就想到這人根本沒想送她禮物,害她白白的期待了一整天。現在自己開口討要,這算什麼!
溫言氣急了,一下子就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言滕飛,“你……你混蛋!”
說完,溫言轉身就跑了,言滕飛才反應過來,立馬就想上前追趕,可是街上擺設複雜,人流有多,溫言在人羣中穿梭,一會兒就不見了。
言滕飛大驚,直接用輕功跳上高處,在人羣中找尋溫言。不遠處也有幾人跳上高處,對着言滕飛指着一個方向,言滕飛立馬追了過去。
溫言生氣的勁一過,就發現自己跑的好累,剛想停下來,突然腳下一歪,自己就撞上了一直站在一邊看東西的黑衣身影。
溫言心中慘叫,兩個人齊齊摔在了地上,溫言的面具也甩了出去,整個人還壓在了別人身上。
溫言趕緊起身去扶那個人,纔看清被她撞到的人是一名帶着完整面具,身着黑色衣裙的女子。看這個女子的手和脖頸就能看出,應該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
那女子慢慢的站起來,也看向了溫言。
溫言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那個女子愣愣的看向自己,然後渾身散發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
“你……沒事吧。”溫言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女子半天都沒有迴應,溫言見她的面具有些裂痕,纔想起來,剛剛這名女子是被自己壓趴下去的。溫言怕她臉上受傷,“是不是臉傷到了,趕緊把面具摘下來看看。”
剛想伸手去摘她的面具。那女子就像觸電一般的打開了溫言的手,溫言就感覺手上一疼,不解的看向那名女子。
此女子就是鈴蘭,此刻溫言是扶着她的手臂的。鈴蘭就像被燙到一樣,又是一甩手,退了開去。
“我沒事兒!”故意壓低的嗓音聽起來要多怪有多怪。
溫言遲疑的看着她,“可是你的面具壞了,要不然我賠你吧,再給你買一個新的。”
“不必!”鈴蘭毫不留情的直接回絕了。
溫言覺得這個女子好奇怪哦,明明冷冷的回絕她,好像不想跟她扯上什麼關係似的,但是卻直直的看着她,又好像很想認識她似的。
此時她們算是造成了人羣堵塞了,溫言不想在這邊給別人當戲子看,撿起面具就帶上了,上前不由分說的就拉住鈴蘭的手,道:“我們去邊上說,不要阻礙了人羣。”
本以爲這個女子會拒絕,沒想到她卻毫不抵抗的任由溫言拉到街道邊上的柳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