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轉身看去,一名女子正站在他們剛剛進來的洞口處。
那女子身着藍白搭配的女式武裳,那種衣服很少見,不拖沓,行動起來很方便不礙事。一般只有會武功的女子纔會穿。
女子一路飛奔過來,溫言也逐漸看清楚了女子的長相,精緻冷豔,看上去就是一個冰美人,可是此刻冰美人好像融化了。
女子完全無視旁邊的溫言,直直的朝着言滕飛就衝了過來,言滕飛也驚訝的站了起來,剛上前走了兩步,那女子已經衝到面前,一下子就撲進了言滕飛的懷裡。
“師兄……”女子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在言滕飛的懷裡。那濃濃的依戀之情,溫言瞬間就聽出來了。
溫言有些不是滋味的站了起來,剛剛的氛圍已經煙消雲散了。溫言皺着眉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心裡怎麼這麼不舒服,但是身爲公主的教養告訴她,不要做什麼丟臉的事情。
而另一邊被摟住的言滕飛眨了眨眼,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出現在他面前的是誰。
“師妹?”言滕飛用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推開一些距離,仔細看了看道:“師妹,別來無恙。”
說完,言滕飛就輕柔的對着那女子笑了起來,那笑容中挾着親密,就算在一旁看着的溫言也能感受出來。
溫言心中有些火氣,他都很少這麼對着她笑,這個女人是誰啊,師兄妹之間可以這麼親密嗎?竟然還摟摟抱抱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
其實溫言此刻是完完全全沒想過,之前她自己與言滕飛有多少摟摟抱抱,男女授受不親的時候。
那女子面露憂心道:“師兄,爹爹來信說,說你受了好重的傷,我就趕回來了,你沒事兒了嗎?傷好了沒?”說完,就拉着言滕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
言滕飛好笑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早沒事了。不用擔心。”
溫言在一旁看的咬牙切齒的,心說她這個公主就站在旁邊,難道就被忽略了,當她不存在啊。
溫言慢慢的嘗試離開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所產生的排外氣場,其實就是想引起言滕飛的注意,讓他不要忽視她這個主子,但是她發現即使她已經後退了好幾步,那個人都沒發現。
那種時時刻刻會追尋她身影的人此刻的注意力卻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師兄,以後不要這麼拼命,你要多多保護自己纔好。”女子繼續叮囑着。
言滕飛只能無奈的點頭,然後問道:“對了,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女子解釋道:“本來我一回蘭都就想去找你,可是爹爹跟我說你這兩天都很少在皇宮,他見不到你,所以我就來到這裡了,你以前不是隻要一出皇宮不回我們家,就會來這裡嘛,所以我就是來碰碰運氣。”
我們家?回我們家!
溫言徹底被激怒了,但是她告訴自己,她是因爲她的貼身侍衛言滕飛既然把她晾在一邊,所以她很生氣。
溫言也不管會不會失了她作爲公主的顏面了,直接撿起地上的石頭就砸了過去。
而正在說話的兩個人可都是武功高手,一瞬間身體就先於頭腦做出反應。
只見兩個人都是一個瞬閃,女子甩出暗器,而言滕飛則是閃到了溫言的前面,擡起劍身,‘叮叮叮’三枚暗器全被擋住。
“師妹不得無禮!”言滕飛瞬間恢復作爲護衛的一般姿態,冷冷的甩出一句話。
雖然言滕飛是無心,但是他冷淡的語氣還是傷到了那名女子。
女子皺着眉,面若冰霜,“師兄,她是誰,你幹嘛這麼保護她,她想傷你。”
溫言雖然是被剛剛的景象嚇到,但是聽到那名女子的質問,溫言還是從言滕飛的身後憤然的站了出來。
也不知道在比較什麼,傲然的姿態擺的足足的,說道:“放肆,你是誰,敢這麼跟本宮說話,剛剛你還想傷本宮,你不要命了嗎?”
那女子明顯被溫言震懾到,愣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言滕飛則是趕緊轉身,對着溫言單膝跪地,請求道:“請公主不要生氣,她是我師妹,張劍舞。她不懂規矩,剛剛只是身爲武人的本能反應,她無心的。”
說完還不忘記去拉劍舞,讓她也跟着跪下來。劍舞呆呆的任由他拉了下來。
溫言看着跪在面前的兩個人和言滕飛緊緊的拉着劍舞的手,心中好像有一千根針在扎她一樣。
她有種感覺,此刻的言滕飛不再像往常一樣維護她了,他現在站在她的對立面,保護着她不喜歡的人。他們是一國的,而自己是另一國的。
言滕飛緊張的低垂着頭,不敢去看公主的神色,在言滕飛的心中,一直都是覺得公主的威嚴是不可侵犯的,雖然公主可以容忍很多對她無禮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會對所有人寬容,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剛剛劍舞如此冒犯公主,公主如果不高興了,那劍舞可就慘了,劍舞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他一直視劍舞爲自己的親妹妹,而且她的爹爹於自己有恩,自己無論如何都會護着她的。
劍舞跪下後,也冷靜了,當今能被稱之爲公主的人,只有那一個。難怪會在個地方看到師兄和一名陌生的女子在一起,原來她就是溫言公主——那個佔據了師兄所有注意力的女人。
劍舞擡起頭看向溫言,這個人長得真美,高貴的氣質,精緻的容顏,無與倫比的魅力。即使現在面帶怒氣與她的美麗也是無損的。
溫言本來氣得胸口都悶住了,轉頭不想再看言滕飛爲了別人在她的面前求情的樣子。卻恰恰對上了劍舞冰冷的探究視線。
溫言從她的眼神裡面讀出了不甘、懷疑和……鬥志,而當她轉眼看向與她跪在一起的言滕飛時,那眼中的深情和心疼是多麼的明顯。
溫言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叫劍舞的女子厭惡她,但愛着言滕飛。
在這長久的沉默中,言滕飛逐漸積累不安,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一下溫言,只見溫言直直的看着劍舞,那表情怎麼看都稱不上是好看。
言滕飛的心有些着急,直接開口道:“公主,如果您生氣的話,那就懲罰屬下吧,都是屬下的錯,屬下……屬下……”言滕飛說不出來,只是祈求般的看着溫言,好像在祈求處罰似的。
言滕飛錯在哪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也說不出來,但是他的舉動真是徹底把溫言的心按進了水中,讓她窒息。
溫言多少次跟他說過,別什麼事請都往自己身上攬,不准他總是說是他的錯。
而在長時間的相處中,言滕飛近來已經不會這麼做了,但是今天他竟然爲了一個女的低頭認不是自己的錯誤,這完全把溫言之前的話當耳旁風啊。
而且最讓溫言傷心的是,言滕飛會這麼緊張的求她是已然認定了她生氣的時候會變得暴戾,僅僅就是因爲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言滕飛就認定溫言會處罰劍舞。他不會去想公主心好人好,不會爲難他的師妹。
他會有這樣的舉動,無非是兩個原因。
一個是他真的認爲公主就是這樣的人,他每天陪伴着公主就像陪伴着老虎一樣,必須小心翼翼提心吊膽。
另一個是他真的很緊張眼前的這個女孩,緊張到爲了她失了分寸,失了判斷,然後徹底的誤解溫言。
但是不管是上述的哪一個原因都讓溫言難過無比。
剛剛她還覺得這個地方很美,但是現在她覺得這個地方是屬於他們兩個的,而她這個人不該出現在屬於他們兩的地方。
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她必須要離開。
就這樣,溫言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轉身,艱難的朝坡上走去,朝着洞口的方向走去。
劍舞沉默的看着默然離去的溫言,心中疑惑不解,這個公主跟她想象的不一樣。
而言滕飛則是愣了一下,公主從未這樣過,他有些擔心,但是現在不是擔心劍舞了,而是擔心公主。
言滕飛交代了一下劍舞,讓她先回家,接着趕緊跟上溫言,他不敢上前,只好默默的跟在溫言的後面。
溫言一直低頭走着路,她很清楚的知道言滕飛就在她的身後,但是她突然沒有勇氣去看他,她現在很怕,她會不自覺的想到,言滕飛之所以會跟上來就是因爲她是公主或者因爲怕她更生氣接而懲罰了劍舞。
這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在前面走,不想說話。一個在後面跟,不敢說話。直到溫言沉默的來到馬車邊上。
溫言努力裝成好像一切正常的一樣,她努力的想要不破壞他們和諧了那麼多天的關係,而這種寶貴的關係是溫言從重生以來一直努力才構建出來的。她不想回到人人怕她時的那個樣子。
所以當言滕飛伺候她上馬車的時候,她沉默着沒有拒絕,淡定的上了馬車,可是就在溫言要放下門簾的那一刻。言滕飛卻開口,打破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