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提議很好。”盧權翹起大拇指,讚了一句。隨即他又道:“這麼有意義的合作,我覺得必須弄個盛大儀式,開幾壇二鍋頭慶賀一下。你等會,我叫人去辦。”
他一邊說,一邊就往門口走去。來人只是微笑看着,並不出手阻止。盧權心中忐忑,不知院內三人是給他殺了,還是不慎漏人進來。要是悄無聲息被他殺光,估計自己逃掉的概率不大。
房門已在眼前。盧權深吸一口氣,正要拉門,只覺風聲微動,手臂已被那人抓住。那人笑道:“聽說閣下是天師道傳人,身爲方外之士,讓一班人伺候着可不好。貧道就自作主張將他們打發了。這會兒你恐怕叫不到人。”
盧權伸手一推道:“大家既然都是高人,拉拉扯扯可不好。”
他的掌心朝下,指縫間有視線觀及的微光一閃。眼看要觸到那人的手臂,那人突然鬆手退開。盧權的指間微微一輕,立覺不妙。擡眼看時,那人已經退到燭臺邊,手裡把玩着幾隻精巧的指套。他用指尖一撳,一根細針倏然彈出,針尖射出一縷飄渺的水線。那人搖頭笑道:“這種歹毒的暗器,可不是咱們高人該用的。”
可他嘴裡說着,手上卻將一隻指套對準手臂血管,輕輕刺了自己一針。盧權強抑緊張,仔細看他的反應。卻見他臉上表情極爲享受,一邊還搖頭說道:“好厲害的神經毒劑。不過也挺過癮的,比冰毒強。”
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兩手合併一搓,幾個指套被他揉成一小團金屬球。他隨手丟開,對盧權道:“技止此耳?你的‘凝血神指’估計就來自這套把戲吧。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話音未落,盧權已急退數步,抓住牀上的袁素秋擋在身前,右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上了脖子。盧權獰笑道:“趕緊讓開,不然我就殺了她。”
那人呵呵笑道:“真是蠢才。你殺她,關我屁事!何況你既能殺,我也能救。拿把破刀殺人,簡直笑殺本座。”
盧權冷笑道:“話不是這麼說的。你既然一進門就以道義標榜,如果放任我殺人質,那就揭掉了你的畫皮。既然揭掉了畫皮,你就只好圖窮匕首現,直接說出真實目的。免得一邊手上作惡,一邊嘴上賣乖,在不明真相的羣衆那裡大佔便宜。”
那人拍手道:“好個盧權,耍流氓都能耍出一套理論。既能做出這種事,說出這種話,說明你小子也有幾下。做不成道友,做做我的跟班還成。咱們這就上路吧。”
盧權詫異道:“上路,上什麼路?”
那人劍眉一揚道:“巡行天下,重整這世界的秩序啊!這才合咱們道家的宗旨嘛。”
盧權狐疑道:“就這樣,沒別的?另外的任務比如殺人放火,欺男霸女,經常王霸,偶爾種馬,收羅小弟,建立後宮……這一類的活你幹不幹?”
那人哈哈笑道:“想不到楚王殿下如此風趣。聽你說得好玩,我簡直都想試一試了。廢話少扯,你們兩個,以後就做我的侍童侍女,咱們即刻起程,教化天下去也。”
盧權歪着頭想了想,終於收起匕首,嘴裡說道:“要是就這麼簡單,我倒不介意――”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將袁素秋猛的一推,袁素秋驚呼一聲,身子向那人撞了過去。盧權手腕一翻,那柄點三八口徑的史密斯.威森已然在手,食指輕釦,三枚鋼心彈丸呈扇形瞬間打出。
以那人的身手,這三槍要打中,簡直難比登天。但盧權打的,卻是袁素秋!他料定以來人的能力,必然十分自負。又測出盧權身手平庸,要在自己眼前被盧權傷了旁人,臉上絕對掛不住。
果然那人急速出手,抓住袁素秋一拉,就將她拖到身後。左手輕揮,竟然如拍蟲般一一拍開三枚彈丸。只是手槍子彈的初速高達數百米每秒,如此短的反應距離內,那人雖有超凡入聖之身手,也無法用“眼見手拿”的方式接下,而是根據盧權的動作判斷子彈出膛時間,槍口朝向推斷位置,以估計的彈速加上距離測算時間,再輔以極巧妙的手法將之擊偏。饒是如此,第一發彈丸仍是險些漏過,讓此人心中微微一緊。但他迅即修正彈速,隨後的兩發子彈被完美擊飛。
數聲輕響,斜飛的彈丸射穿了兩壁,還有一枚射入地下。但那人在剎那間施展高速計算、出手救人,擊發彈丸等奇技,實已耗盡渾身解數,完成後也不免微微一愣,遲疑了約莫半秒的時間。
這個空當已經足夠!盧權此刻的身手雖然差對手很遠,但這一招是他借說廢話的時間推算已久的,整套動作已在腦中反覆預演,對手的反應模式被歸類成幾種,而他從中提煉了一套連續攻擊方案,角度、動作全已做了預判,根本無需臨時處理,所以不會有這種致命延宕!
三槍發出後,盧權毫不遲疑的雙腳一蹬,整個人朝側前方撲出,看出不看,手指已扣下扳機。
然而,還是慢了!
那人上半身僵直,然而腳下仍能發力。趾尖一彈,身子陡然前移數尺,平舉的左手指尖墊入扳機之後。盧權一扣之下,槍機沒能扣動。
盧權瞬間汗出,生死關頭身手出奇靈敏,猛然空中曲身轉體,指尖彈動,借勢一甩,手槍脫手,左手接過,再次扣下扳機。
電影鏡頭般的場面,極度勉強的動作,華而不實的套路,然而居然成功!
砰的一聲,彈丸正正擊中那人額頭,那人額頭頓時深深凹入一塊。那人臉現難以置信的詭異笑容。右手緩緩放開袁素秋。啪嗒一聲,袁素秋摔落地上。盧權幾乎同時落地,手槍墊在身下,硌得他痛呼出聲。
但他絲毫不敢懈怠。忍痛跳起身來,急速轉向那人。
眼前景象令他魂飛天外!
那人沉凹的額頭居然慢慢平復。肌膚推着彈頭,一點點彈了回來,最後額頭恢復如初,鋼丸則輕輕滑落。掉到一半,那人右手一抄,已將之接住。仔細的看了這枚彈丸後,那人搖了搖頭,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齒音笑道:“小子,你夠奸詐!”
饒是盧權見慣場面,眼前景象仍令他雙腿發軟。
“鬼啊!”盧權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慘叫,轉身就往外跑。還沒跑出兩步,已經被人一腳踹倒,手中一輕,手槍也被繳走。那人接過手槍,隨手一擰,槍身被絞成了麻花。隨即他將盧權提了起來,慢慢轉成正面。
?人的寂靜之中,盧權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大哥,你不吃人吧?”
那人愣了一人,突然爆笑道:“你呀你呀,語言風格就是這麼搞怪。不就是打了我一黑槍嗎?正好讓你們倆見識一下本座的神功,我怎麼至於吃你呢?”
盧權正鬆了口氣。那人突然變臉,掏出盧權的匕首甩到地上,冷冷的說道:“你們兩個只能活一個。如果你用這把匕首將她捅死,你就能活。否則,就用這把匕首自殺,那我可以饒她一命。”
盧權心頭瞬間冰冷。一聽這話,他就知道自己慘了。眼前的這個傢伙,絕對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得罪了他,恐怕自己要倒上大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