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們搭救上來的小兩口不知道說什麼好,臉色煞白。八一小說網??w w w .說8說1八zw.從我們大家的反應上,他們也看出,船上丟了一位十分重要的人。他們搓着手,不知道說什麼好。
倒是田王還算冷靜,他對他們道,“兩位不必擔心,我們這兩條船,那一條接着找你的家人,這條找我女兒。”
“不行!立刻叫蘇朗回來!”從來沒有頂撞過尊敬的田王。姬將軍、孟將軍兩人都驚愕地看着我。
田王沒有半點怪罪的意思,他低聲對我說道,“再去叫回蘇朗,豈不是更費時候?孩子,急,也要慢慢找。”
他拍拍我,兩手用力一抓我的胳膊,無言的動作中,給了我巨大的支持,頓時感覺有了主心骨。
我一想,也是。
“這怎麼好!這怎麼好!丟的是王的女兒呀!”女人不迭地說道。
田王不再管他們,要大家儘量站在甲板四周,盯好四面,不要漏過一個地方。
我們全回航,只有一個可能,畫在獨自上來透氣的時候,或是被海風颳得,或是腳底滑,總之掉到了海里。
我也站在上邊,一會跑到這邊,一會跑到那邊,四下裡極目遠眺。我是支持着兩條軟綿綿的腿在跑的。小月強壓的哽咽還從艙下傳來,沒有人勸她,她也不敢大聲哭出來。八一中文??w八w w小.八8一1網zw.
她曾是畫的帖身丫環,畫若有事,我就把她扔海里,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昨晚,畫的模樣不時出現在我的眼前,每一分的嬌羞,現在想起來,都像是和我的訣別。
我後悔,沒有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如果我知道會生今天的事,我會什麼事都不做,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如果我能想到有今天,那次海嘯中,我就不會去碰摸六角。我是個渾蛋。
海面上什麼都沒有,只有海水,亙古不變的海水。
一層苦澀的東西蒙上了我的眼睛,什麼都是模糊的了。只有她似慎似笑的眼神還很清晰。
我們往回趕了很久,什麼都沒現,後來,我不知道怎麼就摔倒在甲板上,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一睜眼,頭上圍了一圈兒腦袋,裡面有小月一塌糊塗的淚臉。
一股無名火突然衝出來,我一腳就把她踹下海去,立刻有人跳下水,很快把她打撈上來,小月哽咽着,不敢吱聲,連喊着去死的勇氣也沒有了。
於是,我們掉頭又找。所有人都是盲目的,除了船裡,就是海里。
沒有第三個選擇。八一中文網 w文w八w網.八8 1一z中w網.船裡沒有,那畫一定是在海里。
沒有選擇的事,讓人在絕望時候,那纔是徹底的絕望。
我一度想在水裡現點什麼也好,比如一隻鞋子、半塊布片。
但是海水還是那麼清澈,像我的心空蕩蕩的。
男人想女人,總是多多益善,但是,在他的內心裡永遠只有一個是最重要的。而女人,也永遠想成爲他們心裡最重要的那一個,而很少去想,憑什麼。
我想起剛帶六角上船時,畫的不爽,和她第一次看到我右腕上的咬痕時,臉上五味雜陳的樣子。
我是渾蛋。
我想起畫後來和我說,“如果你丟下六角不管,或是當她向你跑過來,你有一絲絲的猶豫,我會對你這個人更生氣。你拉她上船那一刻,我便原諒了你了。”
我是渾蛋。
你聽到了麼,我的寶貝兒?我是渾蛋。我是渾蛋!
幾條幽靈般的影子在水底出現,被水面的波紋扭曲的巨大黑影,顯得無比的猙獰,偶爾還有旗幟一樣的背鰭,露出海面,劃開兩道展翅般的水層。
那是一羣白鯊。
我努力把它們想像成海里最最溫順、無比可愛的動物,它們不吃肉吃素。但是一陣毛骨悚然的寒冷又襲擊了我。
它們像是聽到了什麼號令,急急地朝我們的前方游去。
田王撫着我的背,半是安慰半是自語,“我感覺,畫不會有事的。”可我像是在聽囈語。
“跟着它們。”我有氣無力地對他們說道。
鯊魚的嗅覺相當的靈敏,一滴稀釋成一比一千五百的血液,在三、四里以外的海水裡,也能讓它們嗅到。我有種預感,它們急急地往前趕,一定是接收到了什麼召喚。
一條小獨木舟迎面駛來,上邊的三個軍士滿頭大汗,都甩了膀子,身上被漸毒的陽光曬得一片赤紅。
我們迎住他們,一個人從獨木舟上欠起身來,對田王回稟道:
“蘇將軍好像看到前方有兩條鯊魚,拖了一條人影,在水面疾行,他已跟上去了,讓我等回來報知!”
“在什麼地方?”我問。
一個軍士回身一指,“和鴿子飛的方向一致。”
我跳上獨木舟,那裡還有一個人的位置。也沒有誰打招呼,小船仍舊比大船快些,扔下田王他們在後邊緊追不捨,我們四個人奮力划槳,一馬當先駛了出去。
幾條鯊魚的影子就在我們不遠的水裡,還在疾遊動,因爲我的加入,獨木舟異常的快,我們幾乎與它們保持了一樣的度。
它們好像並不在意我們在旁邊,我們也不去管它,只是瞄着鯊魚的影子,生怕丟了目標。
遠遠的,終於在水平面看到一帶島嶼,我們的獨木舟竟然追上了蘇將軍他們的大船,鬼知道我們四個人是怎麼划船的。
當那條水面的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近,終於顯出大致的輪廓時,一大一小兩條船齊頭並進了。
我兩眼死死地盯着那裡,島上的樹木在海風中搖曳,葉片綠得讓我窒息,岸邊及淺水裡一片安靜,兩隻鴿子竟然也在島的上空盤旋。
但是,幾條鯊魚越過我們,七、八條魚鰭齊齊地繞着島岸而去,我們不約而同,尾隨着它們的影子,衝了過去。
行不到兩三裡遠,耳邊先聽到一片激越的水聲,海水中已經現幾縷鮮紅的血跡,我忽然雙臂無力,旁若無人、淚水滂沱。
誰都沒有說話,大家奮力划槳,獨木舟上三位軍士,手中的槳把子在痛苦地**,海水中的血紅越來越濃,耳邊的水聲越來越響,那是羣鯊爭食、攪動水面的聲音。
手中無力地抓着那把劍,慢慢地積蓄着力量,也不再划船,任憑那三人拼命划槳,水珠濺在臉上,我眼也不眨。
鯊魚算個啥,我不再打算去渡什麼大洋了,我要留在這座島上,吃鯊魚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