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序章 • 零記 [二]

聽出他話語中的隱忍, 我沉默許久,聽他邪裡邪氣地搬出女兒:“我作了幅百合的小像,過會給你看……”想着六天前, 他從甘州回來, 還沒私下問過百合的近況。最後還是經不住誘惑, 嘆着氣說:“今兒個客晟在宮裡, 別給他難堪。”

言下之意, 小聚幾個時辰,不在他那裡過夜。他柔笑着點頭:“順道給你瞧瞧,咱們女兒的習字帖。”

原先堅持要將女兒接回來撫養的皇太子殿下, 現在已能接受與親骨肉兩地分隔的生活,不得不好奇那個滿肚子鬼主意的小女婿用了手段, 收服失憶後恢復皇太子本性的岳父大人。我闔了闔眼, 決定用威脅的手段套出原由:“今兒個你一定要告訴我, 何峻怎麼說服你的。否則校驗後,我自己回宮去。”

難得的幽會有可能泡湯, 皇太子殿下立時變臉,可望着黠笑以對的我,權衡再三,還是不願放棄和我單獨相處的機會,側眼無奈道出近兩年將女兒領回來的計劃屢遭失敗, 完全是小朋友自己的抉擇:“我每次帶百合離開, 小傢伙就拼命咬我, 還把那個小子叫來趕我走。”

不知該否慨嘆「果然是你的孩子」。和成日跟着皇姐走東到西的澈兒一樣, 另個親骨肉也是一心向着養父母和「峻哥哥」, 反而將他這個親爹爹當作大壞蛋。瞅着鬱悶的皇太子殿下,我竭忍笑意, 很正經地寬慰:“孩子才五歲,還不懂事。等過兩年,你再試着說服她,回你身邊生活。”

身爲孩子的母親,親骨肉遠在千里之外,不能時時相見,我自然也有遺憾。可孩子已對莫尋產生牴觸的情緒,強行帶她回來,只會讓百合落下陰影。所以我勸他不要操之過急。他鬱郁嗯了聲,環緊我的腰:“不但百合和我不親,連澈兒也認別人做爹爹,心裡實在堵得慌。”

知道他心中的苦,我咬了下脣,半開玩笑地說:“要不你也像客晟一樣,納房妾室,讓她給你生一堆孩子。”

因爲客晟,因爲重新回到我身邊的「他」,莫尋別有深意的灼熱眼神,我時常視若無睹。所以生下澈兒後,我們很少親密。而對個正值盛年的男人來說,每月一次的約會,遠不能滿足他的生理需求,因此納房妻妾,我也無話可說。可聽我並不反對他迎娶別的女人,他眼神立冷:“你到現在還是不相信我。”

有些事情,還是開誠佈公爲好。所以我直言不諱:“如果是過去和我共過患難的「即莫尋」,我敢用性命保證,你會爲我守一輩子。”可現在的他是冷泉皇太子,三妻四妾,很是平常。若是當真效仿客晟,只不過是情人的我根本沒立場阻撓,“所以往後你若娶妻生子,我絕對不會拿皇命壓你。”

“可你也會和我一刀兩斷。”

相處兩年,已然很清楚我個性的他微微挑眉:“雖會忍成內傷,可誰教我倒黴地碰了個絕色。”

輕描淡寫,宣稱上回在某著名青樓和人接頭的時候,風情萬種的當家花魁一個勁地挑逗他,還是提不起絲毫興致:“這都賴你,長得那麼漂亮,把其他女人都比下去做什麼?”

呵,敢情還是我的錯。我斜睨向他:“臉蛋生得漂亮,只有大白天才有作用。熄了燈火,美女丑女都一樣。”

雖然三次生產後,不至像過去那樣該凹的凹,該凸的不凸。可仍然偏瘦,也自問不是男人理想中的類型。但聽我坦白承認自己身材不夠火辣,皇太子殿下狡黠一笑:“那麼陛下更該藉助陰陽之道變豐……”

“閉嘴!”

若非「他」已變成另外一個人出現在我面前,我許會以爲面前這個賊笑的男人是時常讓我咬牙切齒的登徒子。扭過頭去,眼不見爲淨。直到抵達山中,面色稍霽,看見那個色神仙肅立在前方,我怔了怔,徑直走了過去:“吃錯藥了?”

他搖頭:“是幾天沒吃藥。”

也是。□□乃國師大人家居出行必備之物。可惜在這荒郊野嶺,連只雌性動物都見不到,莫說養眼的美女姐姐。我挑眉,睨了眼依舊嚴肅的六道大叔:“如果是美女,過會你就可以去綃香院看個夠。若是擔憂我會利用火器,四處征討,那麼您老還真是看高我了。”

征服一個國家,須得花上更多的時間安撫臣民,還得撥出一支軍隊,時刻警惕□□分子——早年被穆宗皇帝征服的月佑國就是最好的先例。而我討厭沒必要的支出,所以在我任內,不會發生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至於研製火器的目的,純粹爲了不時之需:“多少雙眼睛盯着我的皇位。而且九皋國的那個主兒也不安生。”

因爲我和客晟成婚,已和歸家撇清關係。我的一系列新政策又觸及他的切身利益,矛盾漸有白熱化之勢。而多年未有動靜的九皋近來又不安分,所以備些這年頭的人聞所未聞的新玩意,總是沒錯:“而且火藥也可作民用,合理開發有何不對?”

神仙和凡人最大的區別,可能就是神仙清楚命運的軌跡,而我一無所知,也無謂擾亂正常的歷史進程:“反正總有一天會出現,開先河的惡人就讓我來做好了。”

跨入□□時代,有利有弊。唯一的好處,也就是軍事研究帶動科技,科技推動時代。至於將來的歷史如何評價造出殺傷性武器,恃強凌弱的我,根本無所謂。我只想萬無一失地保護自己的孩子,保護這個國家:“所以別給我繃着臉。你沒這個資格……”改寫歷史的始作俑者是他,不是我,“最多讓你監督,直到我死爲止。”

超前的現代兵器,他可以選擇保留,或是銷燬。但在我還是皇帝的時候,我會用這些火器,鞏固我的帝位。拿起一把□□,我眯眼看靶:“你看得慣也好,看不慣也好。你給我鋪的路,我會按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扣動扳機,正中紅心。我笑笑,淡睨目光深邃的六道:“對你,我也不會客氣。”禍是他闖的,也讓我吃了很多苦頭。自然要不遺餘力地損他利己,“不求弄出一個現代社會,至少把蒸汽機的製造方法告訴我吧。”

望着垮下臉的色神仙,我彎起眼角。即使蒸汽機代表着工業及資本主義的萌芽。也許不遠的將來,就會撼動到茈家的基業,但是,“前面的朝代全都是毀在閉塞和爭鬥。茈家將來也不會倖免。”

就算他將我帶到這裡取代茈承乾。可鎖在四方天、與世隔絕的家族,總有一天會重蹈前朝的覆轍,數世而亡。同樣清楚這點的他微微苦笑:“不愧是笑南的曾孫女,都是這麼我行我素。”

我聳聳肩,轉身揚長而去。

“那個遨浪到底是什麼人?”

回城的一路,莫尋一直意味深長地看着我,直至進到穆宗皇帝賜給他們兄妹二人的老宅,四下無人,他纔開口套我的真心話。勾住他的脖子,我模棱兩可:“一言難盡,我也懶得多說。還是你自己想辦法,記起過去的事情,就會知道我爲什麼說那些話。”

很是不滿我敷衍的態度。可我是羲和的女皇陛下,他奈我無何,只得抱起我,去他的房間泄火。直待我軟在他懷裡,累得睜不開眼,他方消餘怒:“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從了那個混帳王女。”

日日相見,卻只能對我俯首稱臣。想看自己的親兒子,也惟有像今天這樣借公事來紫宸宮瞧上一眼。聽出他話中的落寞,我抿了抿脣,探手環上他的腰:“等孩子們能夠獨當一面,我就禪位,然後和你好好過日子。”

澈兒是唯一爲人所知的親出皇嗣,所以已有大臣奏請我及早立儲,以安社稷,但被我以澈兒年紀尚幼爲由,幾度駁回。擡起頭,看了看微微露笑的莫尋:“到時我會比照兩個孩子的資質,來決定他們誰來繼承皇位。”

若是洛兒,我會不計代價地替他剪除障礙,鋪平前路。若是澈兒,我也會盡可能地在其他方面彌補洛兒。望着面前目光深邃的男子,我苦笑了笑:“皇帝真的是樁苦差事呢。”

不但自己累得半死,還要擔心孩子們將來會不會因爲至高無上的皇權,反目乃至大動干戈。回想當年席捲半個羲和的內亂,我暗暗嘆了口氣。而同樣出自皇家的莫尋也深知儲位之爭的殘酷,微微皺了下眉,將我摟得更緊:“成天粘着旻夕,一點出息都沒有。”

忽然斥起自己的親兒子。更說我不用考慮澈兒,等洛兒回來後,直接立他爲儲,待到十六歲行冠禮,便傳位於他,然後離開皇宮,隨他去雲桑隱居。不禁扯嘴,啼笑皆非:“澈兒又不是故意不叫你爹爹,幹嗎這樣小心眼?”

許是這兩年忍得辛苦,爲了早日和我一起生活,連親兒子的前程也可以拋到腦後。他翻身壓住我:“早一天,是一天。我已經受夠你身邊那兩個礙眼的男人。”

我怔了怔,側開眼去:“客晟倒也罷了。你提吉卓做什麼?”

就算看出異樣,作爲吉卓的「他」也構不成任何威脅。可不知何故,莫尋執拗地認定吉卓是擾我心神的罪魁禍首:“否則他在場的時候,你爲什麼總是把我當作瘟神,離得遠遠的?”

男人的直覺有時亦敏銳。我微微苦笑,不願正面作答:“宮裡耳目衆多。自然要離你這個不知收斂的色胚子遠些。”

雖然只有十二歲之前的記憶,可皇太子殿下也曾和權臣打過交道,深諳如何相處。所以回到羲和後,同僚面前,儼然文雅翩然的儒將,殊不知深沉笑臉背後,藏着這樣一張霸道囂張的面孔。挑了挑眉,他邪魅一笑:“你和我只是沒有名分而已。而男人對自己的妻子,可以理所當然地做色狼。”

話音剛落,這個歪理不輸於我的霸道男人便堵住我的脣,遂以火熱的纏綿傾訴壓抑的思念,几上高峰後,才滿足地鬆開懷抱:“用了晚膳,再回宮去。”

幸好還有良心,沒有讓散架的我給他做飯。而原本在這裡當差的吳嬤嬤已經搬去我賜給莫尋的另座府院,所以下廚掌勺的只有他冷泉皇太子殿下:“看來「孤」在羲和的二十年,過得不是一般地窩囊。”

當失憶的皇太子殿下第一次接觸鍋碗瓢盆,發現自己對廚房用具很是熟悉的時候,便已表示過強烈的不滿。可自從我們第一次在這裡做一日夫妻,做菜便成他的活計。即使我偶起興致,有意成全他做個飯來張口的大爺,他也不領情,只因對食物挑剔的他嘗過一回我做的家常菜後,從此敬謝不敏。所以見我象徵性地支起身,作勢要下地盡妻子的義務,立時瞪眼,將我按回牀去:“聽你身邊的婉朱說,你一天睡不到兩個時辰。現在給我閉眼,乖乖睡上半個時辰。”

知道我辛苦,剛纔還抱住我死命嘿咻。

睨了眼漸有向六道看齊之勢的大男人,我冷哼了聲,但也敵不過身體的疲憊,在他笑睇之下,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直待日落西山,皇太子殿下重新坐回牀邊,大逆不道地拍我的臉,才懶洋洋地起身,任他伺候我穿衣。

“那個……”

他抱我去前堂用膳的時候,我摟住他的脖子,提起一個之前來不及問他的事兒:“瘟病的源頭查到了嗎?”

許是我在人前常將他當作瘟神,躲得老遠,他瞪了我一眼,後才意識我問的是真正的瘟疫,立時神情肅凝:“許御醫還在查。”

不管哪個時代,都存在棘手的傳染性疾病。這年代也不例外,早在穆宗皇帝在位時,西北一帶就時有疫病發生,但是小規模傳染,直到兩年前春夏交季時分的一場大規模瘟疫後,死了將近萬人,才意識這次不同以往。蹙了蹙眉,我說:“也許是我們不知道的變種病菌。”

雖然那年盛夏來臨時,疫情漸輕,去年也未爆發這種起因不明的疫病。但前不久,再次在黛境內出現。因此在頭一次疫病流行時身在西北、有過治療經驗的許御醫主動向我請命。而莫尋也和他同行,一則代我考察民情,二則擔心瘟疫再次爆發,波及甘州。所以特地折去安城,欲將寶貝女兒接來東萊。可這回採用懷柔政策,照樣碰一鼻子灰。回想百合用腦袋狠命撞他的情境,可憐的傻爸爸既無奈,又懷疑:“那麼潑辣的個性,該不會是像你吧?”

有時我確會直截了當地用拳腳了事,可也不代表我愛撒潑。直接對他抱以白眼:“孩子的基因偏父親多些。而且百合對你有敵意,也是你自己不好。”

第一印象很是重要。他偏以□□的嚴父姿態出現,難怪百合死活不願跟他回來。何況:“蕭氏夫婦和百合感情那麼好,還是讓孩子在他們身邊多留一段時間吧。”聽說他們夫婦二人至今未有子息。莫尋也道他們對百合疼愛有加。還是等到我得空,“親自去趟甘州,看看女兒被你嚇成什麼樣子,順道感謝他們夫婦。”

不論我生產前後受了多少苦,都比不過大如天的養育之恩。豎起一指,點向對面欲言又止的蠢爸爸:“別多話,這件事就這麼決定。”

女皇的威儀有時頗爲管用。衝吃憋的男子挑挑眉,然後悠悠自得地喝起清淡的魚湯。發現皇太子殿下的手藝越來越好,不禁興味說道:“不如隱退後,你開間小館子養活我吧。”

倒不是刻意恭維,確想早日歸隱,過上平淡自在的生活。看了看面色稍霽的皇太子殿下,我溫柔微笑:“只要你願意等,我就一定實現諾言。”

即使我現在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妻子。即使「他」回到我的身邊。即使歸隱後,我仍會掛念幾個兒女。可我同樣欠莫尋良多,也必須逼自己在三人間做個抉擇。所以:“我會幹乾淨淨地和你走。也會盡可能地彌補虧欠你的十幾年。所以其間,你不要亂吃飛醋,更不要胡亂猜疑我和興國公還有吉卓的關係。”

不管客晟對我存何心思,我和他只會是有名無實的契約夫妻。而我和「他」雖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但不可能再續前緣,也無意讓他繼續留在我的身邊。腦海勾勒那張偶現落寞的清俊面龐,我咬了咬脣,下決心找他談一次。也要試探客晟會否爽快和我離婚。所以是夜回到紫宸宮,聽說旻夕和澈兒在他那裡敘話,便往常寧宮而去。

“媽媽怎得那麼晚纔回來?!”

對皇太子殿下,只能保證每月出宮兩回,和他約會。對吉大總管,只能保證不會在他面前,和他上輩子最不順眼的男人有任何肢體接觸,或者眼神交流。對正統「皇后」,只能保證在這段婚姻失效前,絕不會再生一個孩子,給他綠帽子。所以迄今爲止,表面一團和氣。瞥了眼近旁皆是淡無表情的兩個男子,我微微心虛,繼而對面前歪着小腦袋困惑看我的女兒傻笑了兩聲,從背後拿出特地買來孝女的糕點和小玩意:“媽媽逛街逛昏了頭,實在對不住。”

看來我出外的這段期間,客晟和她有過一番對談,旻夕已不若先前那般小心翼翼,看着自己最喜歡的吃食和民間手工藝品,更是笑得欣朗,像平日一般,踮腳吻我的臉:“旻夕愛媽媽。”

不知客皇夫說了啥,讓我家女兒變得這般奔放。我楞了楞,但因旻夕摯誠的語氣,決定不作深究,低眼回親:“媽媽也愛旻夕。”

直起身,看着恢復精神的小女兒走回客晟身邊,掰了一小塊豆糕,先給弟弟嚐鮮。我慨嘆了嘆,轉眼望向抱着澈兒的客晟:“謝謝了。”

雖已弄不清他當初雪中送炭的本衷,可這兩年來,他一直睜隻眼閉隻眼。對非他親出的澈兒,也算疼愛。所以擡手示意欲要起身行禮的男子坐下:“你我已是夫妻,私下沒必要這樣客套。”側首看向默立一邊的吉卓和婉朱:“時辰已經不早,帶公主和王爺回紫宸宮洗漱。”

深望了眼不露聲色的客晟,吉卓躬身抱起乖娃娃,和婉朱一同告退。直待他們走遠,我才淡淡回首,不經意瞥見客晟眼底似有若無的諷意,我輕揚起脣。許是我這第二任丈夫平日將自己藏得天衣無縫,令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所以澈兒和他相處的時候,吉卓都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而其中的用意,也無非提防客晟對澈兒不利,繼而藉口續後,和我圓房。苦笑了笑,我若無其事地問起他的暗妻和親骨肉:“杏兒和以涵好嗎?”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點頭。繼而聊起他們母子二人的近況,並刻意打壓我家乖娃娃,極力誇讚他的獨生子一歲出頭便開口說話,實在聰明伶俐,長大後肯定大有出息云云,聽得興國公似笑非笑:“您到底想說什麼?”

我聳肩裝傻:“只是感慨澈兒成天纏着旻夕,不思上進,該如何是好?”

令個剛滿兩歲的小朋友思上進,根本無稽之談。他眼底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若有賢內助,也可成就一代明君。不如好生栽培旻夕,教導她如何成爲一個賢后。”

雖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可漸深的眼神不若玩笑。我怔了怔,莞爾搖頭:“澈兒願意娶大娘子,旻夕還不定願意嫁給一個小相公呢。”

無須親力親爲,借枕邊人操控澈兒和朝政,似乎更爲可行。我笑意漸深。雖然並不反對、甚至樂得旻夕成爲我的兒媳婦。可也不願她勉強接受這段不怎麼合適的婚姻,更不想她成爲親舅手中的籌碼:“我可不想做□□的大家長,還是順其自然,看他們自己將來對不對得上眼吧。”

將決定權交給莫測的緣分,敷衍過去。繼而笑問客晟:“以涵是你的獨子,有沒有想過如何安排他的將來?”

似乎聽懂我的言外之意,他的目光漸漸深邃:“只要您準允,我會收他爲義子。等長大後,令他出仕,爲安王殿下做事。”

淡漠的口吻,全然不若唯一和他有血緣紐帶的親骨肉。而他曲解我的意思,令我不便繼續試探他將來可會給杏兒名分,然後各過各的日子。微一苦笑:“將來澈兒得有以涵輔佐,自然甚好。”

將來的事情,難以言說。現在急於和他撇清關係,也頗若過河拆橋。還是等時局穩定,再行試探客晟的底線。我低眼嘆氣,殊不知一場攸關兒女性命的風波即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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