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祈求盛薔薇的平安,肖蓓鳳特意不懼辛苦地去了山上的娘娘廟,還求了籤,簽上說的極好,說她腹中的胎兒,乃是文曲星投胎轉世,生下來必定能光大家門。
肖蓓鳳聞此歡喜得不得了。
她把那隻籤留了起來,放在用錦緞做的小口袋裡面,寶貝着拿回家裡。
韓東戈和盛薔薇一向是不信這些的,不過,肖蓓鳳一番好意,他們也不忍拒絕,忙把這隻籤仔細收好。
春去夏來,平靜的日子總是特別容易過去。
奉春的夏天很舒服,偶有幾天燥熱的天氣,大多數的日子還是清清涼涼的。
盛薔薇熬得不算辛苦,七月末的時候,她平安地生下一個男孩。衆望所歸,這是大家心裡都期盼的結果。
安安的大名是韓恩雅,取名的時候,韓冠英着意取了一個“佑”字,韓恩佑,飽受恩惠和保佑出生的孩子。
長輩們的意思,盛薔薇自然是歡喜的。
韓冠英一臉滿足地盯着襁褓裡的孫兒,剛出生的嬰兒無疑都有點醜醜的。
不過,是家族的血脈,是自己的親人,所以,怎麼看都不覺得醜。
“這就是咱們韓家未來的希望了。”韓冠英語重心長道:“安安是女兒,他是兒子,往後免不了要多吃些苦頭。”
韓東戈聞言點一點頭,彷彿可以預想得到,自己的兒子會和自己經歷一樣嚴苛的成長,他也會和自己一樣的辛苦。
一想到這些,他的心裡就有點捨不得。
同樣都是自己的孩子,卻要“厚此薄彼”。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男人天生就要學會擔當,尤其是身爲韓家的兒子。
家裡多了一個孩子,日子裡也多了一份熱鬧和忙碌。
肖蓓鳳顯然是最高興的一個,她直說是娘娘廟的求籤求得準,所以要再去還願。
上山一趟,來來回回,最是麻煩。
肖蓓鳳不怕麻煩,非要再去一趟。
盛薔薇還在休養期,自然不能陪她,只好讓家裡的兩位姨娘陪着。
安安吵着要一起去的,肖蓓鳳不放心,生怕磕着碰着的。
爲了不讓她哭鬧,肖蓓鳳特意起了個大早,很是倉促地出了門。
安安醒來,抱着娃娃,在院子找了個遍,沒見姨奶奶,登時不高興了。
韓東戈見女兒悶在家中,實在無趣,便道:“爸爸帶你去馬場玩。”
安安聽了很是興奮,她鮮少更有機會跟着爸爸出去玩。
盛薔薇有點不放心:“她這麼小,現在學騎馬會不會很危險?”
韓東戈淡然一笑:“她是我的女兒,怎麼可能不會騎馬?”
安安和同齡的孩子比起來,的確很有力氣,而且,性子更野。
盛薔薇只叮囑了一句:“你千萬要把她看好,她現在力氣大了,上來一股蠻勁兒,很容易出事的。”
孩子就是孩子,身邊時時刻刻不能離開人。
韓東戈坐到她的身邊,輕輕刮她的鼻尖:“今兒安安的辮子都是我紮好的。”
他的語氣有點炫耀似的。
盛薔薇輕輕一笑:“只是扎個辮子,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我這輩子可沒給女人扎過辮子呢。”
盛薔薇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齊肩的頭髮,只道:“等把頭髮長長了,希望你的手藝能好一些。”
兩人說笑幾句,韓東戈便帶着安安出門去了。
馬場裡剛好有剛出生不久的小馬,小小的一隻,呆在馬廄裡,跟在母馬的身邊轉悠。
安安果然是不怕的,伸手就要去摸,卻被韓東戈及時攔下了。
“不要輕易碰它,先讓它聞聞你的氣味,熟悉你。”
韓東戈拖着女兒小小的手,往母馬的鼻子前,稍稍湊近幾分。
母馬哼哼哧哼哧地喘着氣,安安覺得有點癢,縮回手去,呵呵地笑。
“那小馬真可愛。”
韓東戈道:“從今開始,它就是你的了。你要給它起名字,還要照顧它。”
“那我要給它起名字。”安安轉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很認真很認真的想:“我要叫它“開心果”。”
韓東戈覺得這是個好名字,“那好,從今天開始它就是你的了。”
小馬駒的眼睛黑亮亮的,宛如一顆巨大的黑晶石。
安安突然反悔了,搖頭道:“不,我不要叫它“開心果”,我要叫它“黑寶石”。”
韓東戈覺得這個名字也非常的好。
“好的,不過你確定了嗎?我的寶貝。”
安安學着他的樣子,皺皺眉頭,“嗯”了一聲。
韓東戈聞言一笑,命人備馬,準備帶着女兒一起騎上幾圈。
安安的膽子很大,不過才四歲的孩子,不哭不鬧,反而樂在其中。
韓東戈寸步不離地守着她,直到陳武匆匆跑來:“少帥,剛剛有一封急電報,江北開戰了。”
韓東戈聞言,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
這太平日子來之不易,混戰的局面,不會因爲有人退出而停止。
一方不安寧,牽一髮而動全身,大家都要趟進這潭渾水之中。
韓東戈翻身下馬,把安安也抱了下來。
他必須馬上回家去,視情況而定,可能還要暫時離開。
韓東戈離開家的時候,心情很好,可回到家的時候,卻是一臉愁雲。
盛薔薇問他什麼事,他只說了一句話:“又要打仗了。”
對於外面的事,他很少對她提及,那些不是她該擔心的事。
盛薔薇下意識地想到了什麼:“你又要離開了?”
“未必,還要看情況而定。”
韓東戈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只要情況不變糟的話,我不會離開。”
盛薔薇心裡知道輕重,這不是想不想的事,而是能不能的事。
韓東戈一直留在家裡,大家都認爲他在韜光養晦,蓄勢待發。、
不過,許是他休息的時間太長了。他的生活照一年前相比,已經完全不同,以家人爲重的代價,就是讓人無心戀戰,甚至不想理會那些紛亂爭鬥。
韓東戈看着一封一封電報,臉色越來越難看。
韓冠英在旁看他:“他們步步挑釁,不過只是想你出手,你怎麼想的?”
韓東戈將電報放下來:“父親,容兒子說句不得當的話。我覺得混戰下去,不會讓事情變好,只會更糟。”
韓冠英既然
已經放手了,就不會干涉兒子的想法。
“你自己看着辦吧。只有一點,韓家決不畏懼任何人的挑釁。”
父子倆正在說話,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陳武一臉難色,彷彿又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韓東戈見他手裡沒有電報,便道:“什麼事?”
陳武突然支支吾吾起來:“少帥,請您出來一下。”
韓冠英聞言當即臉色一變,輕斥道:“到底什麼事?”
陳武無奈,只好實話實說道:“大帥,少帥,宋素麗女士來了。”
宋素麗……
這個名字一出現,韓冠英立刻就站了起來,因爲太過激動,他甚至沒用手裡的柺杖!
韓東戈也緩緩起身,沉吟一下才道:“我去見她。”
陳武又繼續道:“她現在在前廳,而且,她不是一個人。”
韓冠英的臉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了。
韓東戈道:“父親,你不要管她們母子的事了,一切讓我來處理。”
他會打發走她們的,和從前一樣。
陳武知道該怎麼做,在少帥出面之前,他會妥當安排她們。
韓東戈好回屋換衣服的時候,臉色難看至極。
盛薔薇正在屋裡散步,見他這般神情,就知道有事發生。
“怎麼了?”
“沒事。”韓東戈脫下外套,手上帶着點來莫名的力氣。
“到底怎麼了?”盛薔薇站在原地,只道:“剛纔吳媽說,外面有客人來。”
“不是客人。”
在韓東戈眼裡,宋素麗母子可不算是客人,她們只是無用的寄生蟲罷了。
“那是什麼人?”
盛薔薇站在他的身邊,輕輕撫摸他的手臂道:“別這樣,你不要瞞着我,這樣我反而擔心。”
他在這麼下去,會把襯衫的鈕釦都扯下來的。
韓東戈轉過身來,撫了撫自己的眼鏡,道:“等我回來再和你說。”
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是一時半刻地能說得明白的。
盛薔薇眸光一沉,只好點頭。
韓東戈換了身衣服就出去了。
盛薔薇看了吳媽一眼,繼而問道:“來得是什麼人,你可知道?”
吳媽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嘴上這麼說,可盛薔薇並不這麼覺得。
需要韓東戈親自應付的人,肯定來頭不小。
…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韓東戈走到門口還沒進去,就聽見了一陣吧唧嘴的聲音。
他眉頭一皺,沉着臉走了進去。
此時,客廳的飯桌上擺滿了吃的。
一個身材纖瘦的中年婦人,帶着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男子,正分坐在飯桌的兩邊。
婦人垂眉斂目,靜靜地喝着自己的茶。
那男子卻是坐姿難看,翹着二郎腿,用手抓着油膩膩的雞腿,大口大口地吃着。
韓東戈進來的時候,婦人明顯整個人僵硬了一下,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那男子卻是沒理會,繼續大口大口地咬着雞腿,像個餓了三天三夜,怎麼都吃不飽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