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她同意了!”程依依很興奮地叫了起來。
“可是依依……”程莉莉似乎有些猶豫。
“咱們存的那筆錢,現在也用不上了,花錢查真兇,不是挺好的嗎?”程依依語氣溫柔地勸說着。
短暫的沉默之後,程莉莉突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那好吧,就照你說的辦!”
雖然兩姐妹的語速很快,還看不到長相,可說話的口吻卻天差地別,也讓我很容易地就將兩人區分開來。
“說吧,你們倆到底怎麼回事?”我壓低了聲音,一臉認真地問道。
又是一陣沉默,我突然發現,她們的右手和右腿居然抖得很厲害。
“莉莉,沒事的!”程依依極爲溫柔地安慰着,左手同時擡了起來,輕輕地拍打着右肩。
從她們的這一個動作,我迅速地判斷出,她們身體的左邊是受程依依控制,而右邊則是受程莉莉控制。
“對不起,那天的意外實在發生得太突然,雖然已經過去三個月,可依依只要一回憶起當時發生的事,還是會感覺到害怕!”程莉莉趕緊解釋。
我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夏曉,心裡莫名的難過起來。
“還是讓我來說吧!”程依依收回左手,輕輕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我和莉莉那天正在花園裡澆水,我腦袋上就突然捱了一棒,依依立馬回頭看,就看到一個蒙着臉的男人,還沒看清楚呢,那男人對準她的腦門又是一棒……”
“然後等我們醒過來,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程莉莉接過話,說話的語氣雖然有些顫抖,可還算平穩。
“那你們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屍體時,還是在花園裡嗎?”我仔細想了想,輕聲問道。
“沒錯!”程莉莉接着說道,“當時我和莉莉雖然明白自己已經死了,可是看到自己沒有了頭,還是有些嚇懵了!”
我記得誰說過,人在死之後,魂魄會以自己嚥下最後一口氣時的狀態出竅,也就是說,這兩個無辜的女孩是被人活活地割斷頭顱之後才嚥氣的……
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個哆嗦,是誰會對她們下這麼狠的毒手呢?
按照之前在刑偵劇裡看到的情節,我開始了盤問。
“你們跟誰結過仇嗎?”
“沒有,因爲我們身體特殊,所以一直待在家裡,除了爸爸媽媽,我們沒有見過其他人!”
“你們的父母呢?他們跟誰有仇嗎?”
“我爸媽都是大學教授,在學業界裡有些名氣,也教過不少學生,他們都挺和善的,對我們也很好,不會有仇人的!”
“那你們家住在哪兒?”
“就在S市的芳華園裡!”
聽到這個地方,我一下子豁然開朗,感覺案情有了點兒眉目。
芳華園是S市最豪華的別墅區,聽說那裡一個平方就賣三四萬,一棟房子動不動就三四百萬,不是普通人能買得起的……
“我知道了,肯定是小偷跑進來,見財起意,怕你們倆礙事,所以才殺了你們滅口!”我信誓旦旦地說着。
“沒這個可能!”沒想到程莉莉一口就否決了我的想法,“芳華園安保很嚴,外人要是進來的話,必須要主人用家裡的直通電話給物管確認,而且每一棟房子都是完全獨立的,大門還有影像設備,陌生人根本進來不了!”
“而且家裡的東西我們也仔細看過了,什麼也沒丟!”程依依適時地補充了這麼一句。
我的頭緒一下子就亂了:“不是小偷,也不是仇人,誰會下這麼大的毒手啊!”
“所以纔想讓你幫我們查呀!”程莉莉毫不猶豫地說道。
“還有,我們也想讓你幫我們看看,我們爸媽現在的情況……”程依依小聲地說道,“變成鬼之後,我們就看不到活的物體了,偶爾能看到一兩個人,可用盡了所有辦法,都沒能讓他們看到我……直到剛纔遇見了你!”
雖然兩丫頭說得聲情並茂的,可是我卻在心裡仔細盤算着,看來這五萬塊不好掙啊!該怎麼查,從哪兒查,我簡直是一頭霧水。
“喲,樑悠悠,通魂界的地皮都沒踩熱,就開始接活兒啦?”寧仲言不知什麼時侯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他斜靠着椅背,臉上帶着玩味的淺笑。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別插嘴,我正想着線索呢!”
“你還有同伴嗎?”程莉莉好奇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順手指了指寧仲言:“就站在這兒呢!”
她們順着我手指的方向側了側身,似乎想要找到“同伴”的位置,可努力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
“你的同伴能看到我們嗎?”程莉莉有些激動地詢問。
“不僅能看到,也能聽到你們說話!”我笑了笑。
“真好……”程莉莉喃喃地說着,“對了,還沒問你們的名字呢!”
“我叫樑悠悠,你們就叫我悠悠好了!”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至於他嘛……叫他小言就可以了!”
“哇,樑悠悠,跟我們一樣,也是取的疊字呢!”程依依終於興奮了起來。
“樑悠悠,你欺負她們看不見我嗎?”寧仲言極爲不滿地瞪了我一眼,“我有名字,叫寧仲言!什麼小言小言的,又不是你養的寵物!”
我毫不客氣地回瞪他一眼,在心裡說道:“難道你想讓我跟你奶奶一樣,取個名字就什麼鬼嗎?再說了,你本來就是依附我而生存,怎麼就不是我的寵物了?”
“你……”寧仲言頓時語塞,隨後搖了搖頭,“算了,不跟你睜了,先談正事,你問問她們,怎麼會確認兇手是個男人呢?”
我點點頭,立馬朝着兩姐妹重複了寧仲言的問題。
“因爲他穿着男裝啊!一件藍色的襯衫,一條黑色的西褲……”程依依小心翼翼地回答。
聽到她的回答,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轉頭詢問寧仲言:“你有什麼發現嗎?”
寧仲言伸手指了指姐妹倆的脖子,一臉認真地說道:“你仔細看看上面刀割的紋路!”
我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剛纔因爲距離的關係,我並沒有看清楚她們的傷口,湊近了,這才觀察到她們傷口的每一個細節。
雖然以前也解剖過屍體,可是眼前看到的這一幕,還是讓我噁心不已。
無數根粗粗細細的血管耷拉着,一坨坨凹凸不平的嫩肉帶着紅紅的血色……我已經不忍再看,趕緊轉過了頭。
見我一副想吐的樣子,寧仲言皺了皺眉頭,頗爲不滿地說道:“樑悠悠,既然你攬下了這個工作,就麻煩你專業點兒好不好?你仔細看看,她們的傷口一點兒也不平整!”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一咬牙,又轉頭看了過去。
就像寧仲言所說的,倆姐妹的頭並不是被平整地切下來,更像是人用一把小刀,一點一點戳下來一般,整個脖子都是坑坑窪窪的,就像被幾隻水牛踩過的沼澤地,極爲不平。
“如果兇手真是個男人,力氣肯定不會很小,傷口的斷面不會這麼難看!”寧仲言一臉凝重地解說起來。
“那你的意思是,兇犯是個女人囉!”我着急地問道。
寧仲言頗爲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你有沒有腦子?我的意思是,她們不能以表象來判斷兇手的性別,否則會走彎路的!”
我點點頭,頓時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身高二米八:“寧仲言,真沒想到,你分析起案情來還有一套嘛!”
“樑悠悠,這是常識,你懂不懂?”寧仲言的眼神閃過一絲狡黠,“作爲一名通靈師,這是最起碼應該具備的素質!”
“那是你,又不是我!”我衝他翻了個白眼,“破了案,纔有錢賺,有了錢,我纔有活路……你懂嗎?”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走了過來,和兩姐妹的身體重合在一起,嚇了我一跳。
“這位小姐!”乘務員朝我彎了彎腰,微笑着說道,“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並繫好安全帶!”
我點了點頭,趕緊照做。
“還有,剛纔有其他乘客反應您一直在自言自語,好像在跟空氣對話……”乘務員頓了頓,笑得更燦爛了,“要是您有不舒服的地方,請及時跟我們講,我們這裡有醫務人員,還有各類救急的藥……”
“不,不用了!”我趕緊擺了擺手,衝她笑了笑,隨後一臉心虛地埋下了頭。
靠,明顯是被人當成神經病了嘛!這個節骨眼兒上,可千萬別再出任何差錯!
見乘務員走遠了,我立馬擡起頭,左右前後都看了看,發現剛纔注視我的人瞬間便轉移了視線,心裡感覺有點兒發毛,於是壓低了聲音,悄悄地對姐妹倆說道:“等下了飛機再聊吧!”
果然,倆姐妹也都閉上了嘴,安安靜靜地站在我身邊,偶爾會有人經過,與她們的身體重合在一起,又一穿而過,仔細看看,還覺得蠻好玩兒的。
就這樣,我帶着新的任務,回到了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