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媽就準備好了早餐。我匆匆吃罷,告訴她我要去唱片店忙工作,晚飯時候才能回來。我這是在騙她。只要她一直和我對抗,我只能這麼騙下去。她將信將疑地看了我好一會兒,纔對我點點頭。
我乘上公共汽車,晃盪了大約一個小時,纔來到“天籟”小區的大門口。天空yin沉沉的,平添了許多鬱悶。我憂心忡忡,快步走到桑子家門口,拿出鑰匙開了院門。
石桌上,昨天剁了一半的辣椒保持着原樣,刀還立在砧板上。這景象,讓我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上了樓,見日式拉門大開着,裡面飄來了山口百惠的《秋櫻》和濃重的酒氣。我不由扶着樓梯扶手,站住了。
(淡紅色的秋櫻/在夕陽中搖曳/此時脆弱的母親流着淚/在庭院中咳嗽/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浸透着你的溫柔/不要再操勞了我明天就要出嫁/也許會和往日裡有些不同/請不要再擔心……)
我站在樓梯上聽了一遍,緊接着這首歌又開始了——唱片的排序不應該是這樣的。一連聽了三遍,我再也按捺不住了,幾步便衝到了門口。
只見桑子還穿着昨天的衣服——酒紅色的羊絨連衣裙。她擁着被子,身子靠在木牆圍上,歪着頭,頭髮散亂地垂下來,遮住了半邊臉。她好像沒看見我,懷裡抱着個音響遙控器,《秋櫻》這首歌,不知已被她重放了多少遍。
她身邊的酒瓶和酒杯刺激了我,我快步走過去,蹲下來,抓起酒瓶搖了搖,已經空空如也。她發現了我,一下子便坐直了,接着就“咯咯”地笑,笑個不停,笑得我毛骨悚然。
一張泛黃的照片從她懷裡掉了出來,正是我見過的她媽年輕時的那一張。也許是昨天看見了我媽,她也想媽了,這才聽起被他表哥列爲‘禁曲’的《秋櫻》?我揀起照片,再次被上面的如花少女所吸引。
突如其來地,我被一種奇異的感覺撩撥得情緒波動起來,放下照片,我捧起她蒼白的臉。這張臉一夜之間瘦了許多,彷彿生命的水分流失了大半。笑容還留在臉上,癡得令人擔憂。我把她抱在懷裡,灼熱的嘴脣貼在她的額頭上。
“桑子,原諒我,夜裡你一個人害怕嗎?我沒辦法,她是我媽……”
“我不挺好嗎?”她依舊笑着。
“你酗酒、聽《秋櫻》,都叫我心疼。”
“我高興着呢,好像一輩子都沒這麼高興過!”她說着,一隻手伸進了我的衣服裡。
她的手有點涼,我的背部感到一陣愜意的刺激。她的話有些不着邊際,但她的愉快畢竟比憂傷讓我欣慰。儘管我非常清楚,她此刻的精神狀態,很可能是惡化的前兆。但事實沒出現之前,我寧願相信她這時的平靜和完美。
“我想你的舌頭了,翎,等我去把自己洗乾淨。”她說着,站起來,一步三搖地朝洗手間走去。
“桑子——你吃東西沒?從昨天到現在?”她輕飄飄的樣子使我突然反應了過來。
她沒有回答,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我去給你做點吃的?”我大聲說。
“等會兒吧!”她邊走邊說,“別敗了興致。”
由於長期貧血,她的xing欲明顯減退了。那次在葡萄園裡,一次不成功的囧囧之後,因爲害怕再次誘發她的病,我沒敢再親近過她的囧囧。她也從沒有過xing方面的要求。
我坐在被窩裡等着她。想象着她活色生香的囧囧,長久壓抑的囧囧火一般地升騰起來,似乎她晚來一分鐘,我就被會燒得粉身碎骨。
她竟一絲不掛地裹着一條白色大浴巾出來了!貓一樣鑽進被窩,抱住我抖個不住、笑個不住。我也脫了外衣,以最快的速度、最熱烈的姿態,和她的糾纏起來。
她是愉快的,儘管憔悴。她輕易地就爲我創設出令我迷醉的氛圍,讓我期望一生一世都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