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室之中。
兩儀的陽之地。
上衣破爛不堪的江南在白虎的迅猛攻勢下連連退避,雖說是退避,但卻毫無慌亂之意,更不用說什麼手足無措了。
白虎鐵尾一剪,長爪同時騰出,往江南身上抓去。
江南見狀,當機立斷,伸出手來扯住虎尾,接着將虎尾往上一格,那白虎收勢不住,竟然自己撓中了自己的尾巴,痛得它嗷嗷連叫起來。
“呵呵……”在一邊看的青龍不禁笑了,龍鬚顫動了起來,“這小夥子雙目雖已經失明,但是耳力極好,竟然能聽聲辨位,摸清了白虎的攻勢套路。看來,他這一個月的‘生存大考驗’果然是不枉的了。”
玄武探出蛇頭來,滿眼鄙視地看着青龍,道:“哼……還說呢,每次這傢伙掛彩的時候,還不是你出手相助,還偷偷地給他點赤龍果吃,誰不知道那赤龍果的功效是如何的……”
青龍又一笑,青鱗上閃爍着亮光。
白虎瞥見青龍和玄武在那裡嬉笑,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滿,對青龍吼道:“喂,死龍,都一個多月了,爲什麼你還不出手跟他打?爲什麼老是我來!當然了,死烏龜,你也不用說什麼了,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教江南練內功很不容易,所以別跟我囉嗦!”
青龍偏了偏頭,示意兩儀之中的陰之地,道:“喏,你自己看人家朱雀,可是還沒說什麼呢。”
白虎擡起頭來,吼了一聲,道:“我懶得看,反正我若不站起來是不能再打下去的了。再說了,江南他早就摸清了我的一百零八招了。”
青龍搖了搖頭,道:“好吧好吧,那就讓我來教江南幾招吧。來來來,你過來和玄武聊幾句。”它將長尾一擺,身子浮着前飛,來到了江南身前,道:“江南小夥子,我是青龍。現在,我來教你了。”
江南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我等着一刻很久了。”
青龍嘿嘿一笑,道:“可是我可不是來和你爭強鬥勇的。”
“什麼?不公平!”白虎吼了起來,“你就不打了啊?我可是每天跟這小子打得筋疲力盡啊!”
青龍白了白虎一眼,道:“我又沒說不打,說不定我會比你還累呢。看着吧。”它轉過頭來對江南道:“吶,現在我要先教你御氣之術,也就是說要教你一種飛在天上的法術,當然,這與普通的御劍術什麼的不同。要是我不教你的話,你跟我打恐怕會很吃虧的。”
“好。”江南點了點頭,“那你教我吧。”
青龍用長爪捋了捋龍鬚,呵呵笑道:“彆着急,我只說一遍,你可要用心記着咯!”
“哼……”白虎瞥了瞥青龍,“咕嚕”道:“一遍?說不定是一百倍吧……”
“呵——呵——你——可——不——用——怕——他——天——資——好……”玄武還沒說完,便被白虎一腳踩下:“死烏龜,這麼羅嗦,看我不打死你!”話雖這麼說,但見得玄武縮回頭去,便不再計較什麼,而是偷偷地往朱雀那邊瞄去。
朱雀扇了扇長翼,快速地對身前的小椿說道:“今天依舊看你速度。”
小椿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好。”話音剛落,便見朱雀兩爪從天抓來,小椿見狀,蓮步陡移,但見她雙腳影子綽綽約約,但是卻不知她雙腳真正所在之處,令人迷惑之極,更令人覺得她移動速度之快。
——白虎往身邊瞄了一眼,看着玄武慢吞吞的探出頭來,不由得微微搖頭:這烏龜忒的慢……相比之下,小椿的動作速度幾乎就是它的幾千萬倍了……
朱雀鳴叫一聲,極快道:“注意了!”說完,長翼扇得極快,有如蜂鳥,而那每一扇之力則有如大鵬別海般足以掀起萬丈狂瀾。
在一邊旁觀的白虎見朱雀這麼一扇,只覺迎面撲來一陣颶風,將它身上的玉毛都給吹直來,再看看玄武則早就被吹得東倒西歪,接着竟在地上打起轉來。白虎看着它如此滑稽的驚叫連連的樣子,臉上忽然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而場上的小椿見那朱雀速度忽然快到了在各處都有殘留的、未曾散去的數道長影的地步,不由得微微有些驚歎,但是她早已不畏懼,而是淡淡地一笑,兩腳猛地加勁狂走,身子竟然倏地消失!
一邊的白虎見了,心中蔚爲驚訝:這女娃子咋就這麼厲害……朱雀教她‘鳳步青雲’不過十多天的時間,她竟就已經領會並運用純熟,臻於如此快的境界!如若不用心看,還真的看不出她那閃動的有如霧氣般綽約的身形!
朱雀卻不以爲然,仰天尖啼一聲,一道火光從它口中噴出,從半空中散成數道火光衝向了地上,意欲以此小火燎到小椿身上的衣服。
但小椿一笑,腳下踏出“鳳鸞朝天”,在從天上墜下的流火間左閃右躲,竟然完全躲開了小小的火苗。
白虎嘿嘿一笑,心道:朱雀啊朱雀,你已經教了她這麼多,現在應該沒東西教了吧?真是沒想到,這女娃子的進步如此神速,超出了你我想象啊!
它想着想着,兩隻閃電眼間,忽然閃過了一絲奇怪的神色:她是誰?
※※※
青龍橫尾一掃,道:“這招叫做神龍擺尾。”但那巨尾在半途中又變招,從上下卷向江南的頭腳,“這招叫獨攬乾坤。”
江南微微一笑,左腳往下一踏,右手往上一撐,一把抓住了青龍尾巴,笑道:“頂天立地!”
“別得意先!”青龍笑了一笑,龍頭不知何時閃到了江南身前,“嘭”地一聲砸在了江南的頭上。
江南頓時痛得從半空中墜下,踉蹌幾步立定,不住地用右手搓揉前額上的那個大包,一邊憤憤道:“不對不對!青龍你怎麼可以用頭砸我呢!”
青龍嘿嘿一笑,捋了捋長鬚,道:“江湖中人最忌所謂的常理打法,所以後來纔有人道‘無招勝有招’,可是這種無招並非無招,真正的無招,其實就是捱打。所以嘛……你必須用怪招,而不是用無招。你想想,江湖中人有哪幾個是在拼命時講什麼規矩的?”
江南“哦”了一聲,心中卻不由得惘然:他們打來打去,其實又有什麼好處呢?不就是爲了個天下第一麼……天下第一啊……《龍吟秘笈》……唉……想來都是好強心惹的禍吧?
“想什麼呢?我要出招了。”居高臨下的青龍叫道,“小心了!”
“好!”江南雙腳前後分立,踏出白虎所教的“虎霸平原”,倏地從地上竄起,直攻青龍。
※※※
地室裡是沒有日夜之分的。但是玄武卻有一種奇怪的能力,那就是算時間。看得出來,它“爲龜”很無聊,竟然會有心思一點點地去算時間。但是要是沒有它的存在,恐怕江南和小椿會日以繼夜地沒完沒了地練“思想神功”吧?
太極四相陣中。
四聖獸和江南以及小椿六人圍坐在玉牀邊,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聽着玄武囉嗦陳年舊事:“話說在秦朝時,有位大將……”而在這時,白虎總會打斷它的話:“又是秦朝?死烏龜,你講故事時語速加快了是很不錯,但是也不要老是重複那個故事啊!”
“哦——”玄武長聲應了一句,然後又滔滔不絕起來:“話說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江南笑着聽四聖獸打罵談笑,又側着頭品味着嘴中的苦心瓜,但覺苦味盡處似有香來,不由得嘴上露出了滿足的笑意。
在他心中,出不出去似乎已經變得不重要了,每天在這裡和四聖獸練功,和小椿偷偷地聊天,再和四聖獸、小椿一起吃飯,沒有爭奪,沒有追殺,也沒有陰謀。如此日子,不亦美哉!
但是,他的心底深處卻偏偏有着那個漸漸變得越來越強烈的願望。
他又苦笑了一下,心道:就算想出去又如何?我被封在這裡,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出去……
“想什麼呢?”青龍湊過頭來,用睿智老者的口氣問道。
江南“哦”地一聲回過神了,又道:“沒……沒什麼。”
“那——就——練——功——”玄武慢吞吞地說道,“練——內——功——”話剛說完,它便被青龍一招“神龍擺尾”給掃飛出去,撞在地室牆上,摔得它七葷八素的。
“真——是——不……”玄武還想說什麼,見白虎長尾一擺立在身前,不由得將蛇頭一縮,又躲回了龜殼中,只聽得那龜殼中傳出聲音來:“江——南——救——師——父。”
江南聳聳肩,看它們的樣子,不知覺中讓他想起了三大好人,於是笑了:“好吧。”心中卻添了幾絲憂慮: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