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去西田村便也是這個方向。
西田村,已不在江州轄區,而是平城的一個村落。平城,與江州,相隔千里!
當我們趕到當初吃飯的餐館時,都呆了!
這裡居然是一條河!
我們自然不是在河上吃的飯,可……餐館呢?
郭陽明的臉色愈發難看。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們吃飯的地方變成了河,或者說,根本就是河,那……我們吃的究竟是什麼?
叫的幾個肉菜,又是什麼肉?
想到這裡,我不由作嘔。
指骨、斷指……
一路來的種種詭異,令我嘔吐不止。
楊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些,嘔吐起來。
郭陽明雖然強行忍耐,但也面色不佳,看得出他也很是反胃。
翌日清晨,我們找了一家星級酒店,在餐廳進餐。
中了噬命咒的我們,是真正的百無禁忌了。
在餐廳進餐,我偶然間擡頭,猛然身子一震!
我……竟然看到了我!
不是鏡中之類的影射,而是坐在對面餐桌上的我。
另一個我?
我忽然想到華商大廈保安說的話。
當日,我去參加羅叔葬禮,晚上並沒有上班,可他卻說我上班了。在我洞悉一些事情後,自認爲掌握了真相,所謂的晚上上了班,只是那保安惑弄人心的鬼話。可現在看來……
難道,當晚我真的上班了?只是不是我,而是另一個“我”!?
難不成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可也沒聽父母提起過啊?而且,就算是我的孿生兄弟,那他旁邊的另外兩個人又是誰?
那模樣體型神態,無不與楊子、郭陽明一模一樣!
總不能我們都有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吧?這機率,得小到什麼程度?
我猛然間,又想起了一件事。
葬禮上,羅叔遺像開口,讓我小心!
小心什麼?
難不成,就是另一個我?
我臉色陰沉不定,想起郭陽明路上說過的話,於是低聲道:楊子,你今天和我一塊睡,盯着我點,我又產生幻覺了。
什麼幻覺?楊子忙問。
我看到我們坐在對面餐桌。我低聲道。
什麼?!楊子大吃一驚,郭陽明正在喝湯,可猛的手一抖,湯灑了一身。
他們在幹什麼?郭陽明陰着臉問道。
他們在看着我們,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我們。我看着前方餐桌,回道。
咔咔~郭陽明指節響動,眼中要是要冒出火來,右手往腰裡一掏,就要抽出匕首。
我嚇一跳,這不過是我的幻覺啊,他取匕首幹什麼?大庭廣衆之下,這可是犯禁忌啊!我立時就要勸解,可就在這時,對面餐桌上的另一個郭陽明淡笑開口:繼續吃飯,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郭陽明遲疑,匕首便沒有抽出來,可面上還有掙扎之色。
吃飯!另一個郭陽明猛的大喝!
郭陽明身子一震,急忙開始吃飯。
看到這一幕,我心驚不已!這麼大聲,餐廳居然沒有人異動?他們根本聽不到!
孫雲非!
我立時想到了那個以錢珞名義行走世間的孫雲非!
這是我認知中,最詭異的一位。
如今,這樣的人,多了三位!
另三個我們。
還是說,就連我所看到的郭陽明、楊子的反應,其實也統統都是虛假?
我陷入了無邊的夢魘中?
你也吃飯。另一個楊子也開口了。
頓時,坐在我身邊的楊子面色平和的開始進餐。
另一個我,並沒有對我下命令,而是任由我恐懼、疑惑的看着他,而他則以一種仇視的目光看着我。
下一刻,我身子劇震!
對面餐桌又多了一個人!
羅叔!
羅叔一臉悲憫的看着我,滿臉痛惜。
痛惜?憐憫?
爲什麼會這樣?
難不成,我已經死了?
還是說……
我不敢多想,可卻不得不想,一時間頭腦紊亂。
幻覺!幻覺!
統統都是幻覺!
一個聲音,在我心裡默默唸,可卻越來越微弱。我在夢魘的漩渦中,迷失……
吃過飯後,我們開了房間,開始休息。
我感到了痛!
很痛!
我緊皺眉頭,想要呼喊,可卻喊不出聲,想睜開眼,卻也做不到,只能任由劇痛在我的身上蔓延……
終於,我竭盡全力,睜開了眼睛,可卻呆住。
楊子?
拿着一把手術刀的楊子?!!此刻的楊子,無比妖邪,手上沾滿了鮮血,而郭陽明冷冷的看着,在他手裡,拎着一件大衣。
不!
那不是大衣!
是人皮!!!
誰的人皮?
我心生疑問,可唯一能在他們臉上看到的,只有邪惡。這邪惡告訴我,那張人皮,是我的。
是的,我被活生生的剝了皮!
一如我所看到的那些人皮。
現在,我也是一具血屍了。
楊子,爲什麼?我滿心痛惜。
一個我可以爲之兩肋插刀的兄弟,卻背叛了我,親手將我剝皮!
嘿嘿……楊子冷笑,並不答話,猛的手起刀落,狠狠的將手術刀扎進了我的嘴巴,狠狠一攪。頓時,我的舌頭被割了下來,鮮血狂涌。
楊子將我的嘴封住,使我只能生生的將血一口口嚥下!
下一刻楊子的舉動,令我毛骨悚然居然在一刀刀的割我的肉。
千刀萬剮!
凌遲!
活剮三千六百刀,最後一刀死亡纔算行刑成功的凌遲!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遭受封建社會的酷刑。
可我多希望行刑失敗,生不如死!
我幾次三番的痛暈過去,可即便昏迷,痛感也不減輕絲毫,反倒更加濃烈。在昏迷中,我隱隱約約的聽到“找到了沒”、“沒有”、“怎麼可能”、“繼續,一定能找到”之類的聲音。
他們在找什麼?
他們絕不是楊子、郭陽明!
我的兄弟不會背叛我!
他們是我今天早上見到的那三人!
楊子、郭陽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因爲,另一個我,和羅叔不在這裡。
呵!
不!
那人絕不是羅叔,應該說是和羅叔很像的人。
楊子和郭陽明,是否也在如我一般的遭受酷刑?
我內心愧疚,默默道一聲對不起。
凌遲期間,我幾次昏迷。
當最後一次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是躺着,而是立着,冒牌楊子、郭陽明已經不知去向。
可我卻看見了一堆碎肉!
我的身體呢?
我無比驚悚,我被凌遲的,只剩了一顆頭!甚至,我連脖子的存在都無法感知!我費盡力氣的垂下眼瞼,看到的卻是近在咫尺的桌子。
他們凌遲了我的身軀,卻隨手將我的頭,丟在了桌子上……
人無心可活否?
我忽然想起這樣一句話。
封神中,比干被挖去心臟,得神法救治,暫且不死,得異人傳授,去菜市尋一老婦,問其人無心可活否,其若是說可,他便可活。
人無心,可活!
連整個身體都沒了,我依舊活着,區區心臟,又算得了什麼?
蓬!
猛的門被撞開,郭陽明、楊子焦急的衝了進來。
我下意識的一個冷戰,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
我在他們身上沒有感到絲毫的邪氣,有的只是悲痛、關切。
眼淚順着我的眼角流了下來。
他們沒事,真好。在楊子將我的頭抱在懷裡的一刻,我失去了最後的知覺。
忽然,我感覺手腕一痛,有什麼東西刺了進去。
手腕?
我陡然睜眼,卻看見楊子、郭陽明都在一旁。
我的身體還在?
這……
這裡是病房?
我有些遲疑。
楊子?我試探性的叫道。
峰哥,你醒了,你可把我嚇壞了,在路上你忽然昏迷發高燒,還說胡話,我和陽明無計可施,只好把你送來了醫院。楊子見我醒了,很是高興。
路上?高燒?醫院?這麼說,我們沒去什麼星級酒店?我疑惑道。
星級酒店?當然沒去,我們在半路就直接來了這裡。楊子道。
哦……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夢魘,謝天謝地,我還活着。我心裡慶幸,意識再一次模糊。
中途,我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也斷斷續續的知道了一些情況。
我的檢查結果很不樂觀,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多半是和那怪物一巴掌有關吧。我心道。
昏睡中,我忽然感到胸悶,整個人都一下負重了許多,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猛然睜眼,差點活活嚇死!
一具女屍,高度腐爛的女屍,正壓在我的身上,並且正和我臉對臉的對視。
一滴滴腐臭的屍液,落入我因驚懼而大張的口中。
我忍不住想要作嘔,可驚懼更甚。
因爲,這具女屍,赫然是羅佳佳!
羅佳佳?
她怎麼在這?
她在這,那是不是說李經理他們也都在?
咯咯……羅佳佳詭笑,臉上的腐肉有一些不斷的散落。我想要掙扎,可雙手早被羅佳佳狠狠的抓住,一時掙扎不開。
下一刻,羅佳佳的臉,狠狠的貼在了我的臉上,陰冷的話語在我耳邊響起:遊戲結束了!
遊戲結束了?!
這句話像晴天霹靂一樣,在我耳邊炸響!
我們就要死了!
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我不甘心!
想起那模糊的、虛假的父母垂淚、悲痛的畫面,我心中涌起強烈的不甘。那些記憶是假的,可父母的悲痛,卻是真的!
一旦我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我難以想象他們膝下無子的後半生,將怎麼慘然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