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礦井掌子面上，一大幫礦工們帶着柳條帽，光着膀子，點着煤油燈，用手鎬刨煤、裝車，十分艱辛。
兩個日本監工打着手電筒，裡裡外外看了一通就走出了掌子面。姜明彩見狀，四下瞭望後壓低嗓音說：“兄弟們，過來說個事兒。”
礦工們放下手中的活兒，湊在姜明彩的周圍。
姜明彩悄聲問道：“咱們這個小隊，一共18個人，還缺誰？”
一個工友回答說：“不缺了，都到齊了。”
姜明彩說：“我找一個人，叫宋守山，你們誰認識？”
大家說：“不認識。’
姜明彩說：”你們暗中幫助我尋找一下，一定要保密。就說他的家裡來人找他。解散！”
升井了，大家見井口的黑板上寫着：”宋守山，家裡來人找，晚上8點在大房子大門準時見面。”
晚間，8點整，姜明彩來到人們俗稱大房子的特殊工人宿舍大門口附近。一個木訥、鬍子拉碴的特殊工人也來到大門口，對守衛的警察說：“我要出去買點藥，拉肚子，受不了啦。”
警察說：“快點兒回來啊！”
姜明彩過去問警察：“剛纔這個人是誰？”
警察說：“是劉老屁。”
姜明彩告訴警察：“我出去混點兒酒喝啊。”
幾個警察說：“想着給咱們哥們帶點兒好嚼咕回來。”
姜明彩說：“沒問題。”
姜明彩追攆上劉老屁，靠近他小聲說: “劉老屁，你小子可別誤了大事兒。”
劉老屁小聲說：“沒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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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彩說：“我就是人，你跟我走。”
姜明彩突然大聲說：“劉老屁，你該請我喝酒了。”說着，就摟着劉老屁就往街裡走。
突然路邊閃出幾個人，姜明彩一看是虎娃和小順子、張福祥。就對虎娃說：“你們聯絡吧。”
虎娃馬上對劉老屁說：“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
劉老屁說：“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虎娃高興地握住劉老屁的手說：“宋守山同志，讓你受苦了。我是東北抗聯派來與您接頭的，我叫趙鵬虎，是東北抗聯一師特戰連連長。這次來是專程接您的。”
宋守山說：“我是有苦難訴啊，什麼時間走？”
虎娃說：“爲了您的安全，您就聽姜連長的安排，明後天咱們就撤離。”
宋守山說：“好！”
虎娃對姜明彩說：“姜連長，你們倆出去裝相喝點酒就回來。另外，爲了這兩天活動方便，你把這10塊大洋揣着，打點好守衛的警察，也好減少點兒麻煩。”
姜明彩回答說：“好的！”
在小酒館，姜明彩與宋守山二人飲酒。姜明彩悄聲問宋守山：“您的真實身份是……”
宋守山說：“我是八路軍晉察冀軍區作戰科參謀，奉命來東北的時候，突遇敵人襲擊，在忙亂中，我和同行的戰士錯穿了衣服，他上衣兜裡的良民證叫劉老屁。在突圍中，他犧牲了。因爲無法取回我的良民證，所以我被抓到了礦上的時候只好將錯就錯了。”
姜明彩說：“那你是我的首長啊，委屈您了，這幾天我們還叫您劉老屁，環境改變後再稱呼您的真實身份吧。”
宋守山說：“這沒什麼，爲了工作，稱呼什麼都不重要。”
姜明彩說：“明天晚間着火的時候，你從大房子裡就跑出來，以救火爲名，跟着我跑。”
宋守山說：“好的。”
在黑暗的炭礦掌子面裡，礦工們帶着柳條帽，點着煤油燈，刨煤，裝車。
姜明彩四下瞭望後說：“兄弟們，都過來。大家立即湊在姜明彩的周圍。”
姜明彩說：“咱們這個小隊，一共18個人，還缺誰？”
一個工友回答說：“不缺了，都到齊了。”
姜明彩說：“今天晚間我們就回家，家裡有人接應。具體的行動方案是，呂排長負責在10點鐘用洋火點燃浸透煤油的破衣服，扔到牆外倉庫裡的炕蓆垛上，火勢要大一點兒，然後大家以救火爲名衝出院子，走山路回家。注意，行動一定要隱蔽，保守秘密。記住沒有？”
大家齊聲：“記住了。”
晚間，在特殊工人們居住的大房子裡，大家都在睡覺。突然，外邊有人喊：“後院着火了，快來救火呀！”
特殊工人們都甦醒了。有個工人說：“着火關我們什麼事，不管他。”
姜明彩喊道：“三小隊的快起來，大家快去救火吧，一會把我們燒了咋辦？”
姜明彩率領本小隊的工人，手持臉盆、掃帚等救火工具，喊着：“救火呀，救火呀！”
宋守山邊跑邊穿衣服，也喊着：“救火呀！”
宋守山和17名工人跟着姜明彩衝出了大房子，直奔大門。
大房子後邊，火焰沖天，濃煙滾滾。
三小
隊的特殊工人們衝到大門，姜明彩見大門緊閉，就敲守衛室的門喊道：“兄弟們，快打開門，後院倉庫着火了！”
警察急忙打開守衛室的門，姜明彩率隊衝進守衛室，從牆上拿過來大門鑰匙，打開大門，帶領大家衝進了濃濃的夜色之中。
虎娃和小順子手持駁殼槍，揮手示意向後山跑。大家急匆匆跑過去之後，二人殿後，一起進入後山的小樹林……
半夜時分，虎娃和小順子與宋守山、姜明彩連長等19名被俘的戰友會合了。大家以標準的軍人姿勢站成兩排，虎娃和小順子走上前去，與大家一一握手。
虎娃站在隊前說：“同志們，你們受苦了。我叫趙鵬虎，是東北抗日聯軍一師特戰連連長。大家在嚴酷的生存條件和惡劣的生產環境下，在日寇極其殘暴的統治下，一心抗戰，盼望迴歸，與敵人展開了不屈不撓的鬥爭，日月可鑑，天地可鑑。我代表東北抗日聯軍一師向大家表示親切的慰問和熱烈的歡迎！”
小順子站在隊伍前面說：“同志們，我叫王宏順，原來是東北抗日聯軍一師特戰排的副排長，現在是蘇聯紅軍八十八混成旅的上尉參謀。我們就要回家了。在回家的途中，第一站首先隱蔽在永安臺日本人住宅區兩天，大家要保持肅靜，好好休息，造成家中無人的假象。第二站是以勞工的身份進入火車站，乘火車離開德順，奔赴黑龍江。大家在車上儘量不說話，防止因爲我們的口音引起敵人的懷疑。第三站是在哈爾濱火車站下車後的旅途，風險性比較大，大家要聽從指揮，高度警惕。”
姜明彩說：“同志們，大家一定要服從趙連長和王參謀的指揮，爲了大家的絕對安全，不準擅自行動，不準多說話，記住沒有？”
大家齊聲回答：“記住了！”
虎娃說：“咱們現在就出發，地點在永安臺日本人住宅區。一路上主要是避開鬼子的巡邏隊。大家跟着我和王參謀，出發！”
下半夜，虎娃和小順子帶領戰友們躲過敵人的巡邏隊，悄無聲息地來到櫻井叔叔家門前。小順子用鑰匙打開大門，大家悄無聲息地魚貫而入。
來到了樓上，在黑暗中，虎娃悄聲說：“請大家換衣服吧。換好衣服的同志就洗腳，吃飯，睡覺。”
這些指戰員們脫下了各自已經破舊的八路軍、晉綏軍軍裝，換上了老百姓的服裝和鞋子。按照虎娃的安排，一切都是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進行，沒有驚動左鄰右舍。
虎娃對姜連長和宋守山小聲說：“明天晚上，我和王參謀還要出去一趟，還有一些新兵需要接應，你們兩位掌握好隊伍。”
姜明彩說：“你放心吧，沒問題。”
翌日的晚間，虎娃和小順子來到萬人塔。遠遠看見一個人正站在塔下面，小順子過去悄聲問：“是閆老三嗎？”
對方回答：“我是閆老三。”
小順子過去一看，果然是閆老三。
虎娃說：“閆老三，等多長時間了？”
閆老三說：“等了一個時辰吧。”
虎娃說：“看來真是誠心誠意呀。咱們走吧，到平頂山去。”
山路上，閆老三說：“趙連長，我真是誠心誠意參加抗聯。”
小順子說：“一個人無拘無束地，又打又殺地，不是挺好嗎？”
閆老三說：“哎，你們是不知道啊。不行，原來我以爲一個人幹，會很愜意。哪知道，一干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鬼子和漢奸都他媽地抓我，走到哪裡都有他們的眼線，弄得我殺不了幾個鬼子，還經常讓鬼子追得不得消停。”
虎娃說：“我和王參謀當初就打算回來單幹。後來爺爺和領導沒同意，我還憋了一肚子氣。現在我看明白了，打鬼子一定要團結起來，一定要選擇迴旋餘地大的地方。你一個人單幹，很危險。”
閆老三問：“趙連長，你們殺了幾個鬼子了？”
小順子說：“幾個？你想得也太少了。”
閆老三說：“那是幾十個？”
小順子說：“不對，還少。”
閆老三驚得眼睛大大地說：“我的天，那是幾百個啦？”
虎娃說：“也不對。在戰友們的幫助下，我和王參謀倆人殺的鬼子和漢奸少說也有兩、三千吧。”
閆老三的嘴驚呆成了圓形說：“你們倆這麼厲害？”
虎娃說：“那算什麼，你要是幹好了，比我們還厲害。”
閆老三說：“趙連長，王參謀，你們倆放心，我到了地方，看我的，我一定會成爲讓鬼子聞風喪膽的無敵殺手。”
虎娃說：“老閆，你爲什麼用殺豬刀殺鬼子？”
閆老三說：“我的老父親以前是殺豬匠，他老人家去世後，我也想給人家殺豬了。但是一想，殺鬼子一定會比殺豬過癮，所以，就用老人家的家巴式兒開始殺鬼子了。”
小順子問道：“到現在，你殺了多少個鬼子了？”
閆老三說：“不好意思，算上前天晚上殺的4個鬼子
，才12個。”
虎娃說：“到了地方，你可以使喚更好的家巴式兒，殺更多的鬼子。到時候，就看你的膽量了。”
閆老三說：“趙連長，不是我吹，現在就是讓我殺幾百、幾千個鬼子，我也不帶怯手的。”
虎娃說：“好傢伙，是個尿性漢子。”
虎娃和小順子帶着閆老三與李海順等9名青年在平頂山慘案地址見面。
小順子給大家介紹說：“這位老大哥叫閆老三，是一個民間殺鬼子的英雄，從今天起，閆老三同志也是咱們的戰友了。”
李海順弄來了一塊舊門板，大家用四塊大土坯墊底，把門板放在上面。虎娃把於慶春和井上靖一兩個元兇的軍官證擺在門板上，又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香爐、點心、水果擺上。大家全部紮上孝帶子，莊嚴肅穆地面向慘案地址站成一排。
虎娃說：“同志們，這裡就是平頂山慘案的現場，鬼子殺人後妄想毀滅證據，掩蓋事實真相，他們放炮崩山，掩蓋遇難者遺體後，已經面目皆非了。現在，我宣佈，東北抗日聯軍新兵祭拜平頂山慘案遇難同胞儀式開始！”
虎娃和小順子每人點燃三炷香後，全體一起跪在地上。
虎娃面對遺址，跪在地上大聲說：“親愛的爸爸媽媽，親愛的平頂山遇難的同胞們，今天我趙鵬虎和王宏順帶領咱們家鄉10名東北抗聯一師的新兵來看望你們。同時，向你們彙報，東北抗聯的首長和所有正義的力量，包括你們的子孫後代，始終沒有忘記爲你們報仇雪恨。經過艱苦地努力，捨命地追殺，我們已經把潛逃到黑龍江湯縣的平頂山慘案的元兇井上靖一、於慶春兩個人擊斃。今天我們把他們兩個的軍官證拿來祭奠你們。其餘元兇我們還在繼續追殺。我們倆自從軍報國以來，和戰友們一起已經殺掉幾千名鬼子。但是，我們還不能罷手，還要前赴後繼地戰鬥下去。因爲，日本法西斯還在蹂躪我們的國土，還在殘害我們的同胞。希望爸爸媽媽、平頂山全體遇難同胞們的在天之靈，保佑你們的子弟兵多殺鬼子，最終把這些畜生們徹底趕出東北、趕出中國，把日本法西斯打倒在地，再踏上千萬只腳，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爸爸媽媽、平頂山全體遇難的同胞們，你們安息吧！”
大家連叩三個響頭。
虎娃喊一聲：“全體起立，舉起右手，宣誓！”
全體莊嚴宣誓：“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東北抗日聯軍，履行人民軍隊宗旨，執行人民軍隊紀律，苦練殺敵本領，不怕犧牲，英勇作戰，堅決與日本法西斯血戰到底！”
大家一一給遇難同胞上香、燒紙、撒紙錢，然後又在旁邊的斷牆上張貼了一張東北抗聯一師的通告。
半夜時分，虎娃和小順子帶領10名新兵悄悄來到櫻井叔叔家。
虎娃小聲給大家互相介紹說：“同志們，這10名同志是德順籍的新兵，原來他們也是炭礦上的礦工。這18位是張福祥的老朋友，都是原八路軍、晉綏軍的同志，他們都是老兵了，也是你們10名新兵的老大哥。大家從現在起，在這裡先隱蔽休息兩天，不要出聲，不要點火，不要點電燈，躲過敵人的大搜捕後咱們就出發。明天晚間，閆老三同志跟隨我和王參謀到市裡貼布告。”
晚間，德順火車站的進出口，稀稀拉拉的進出着一些旅客。鬼子兵在進站口荷槍實彈地盤查進站旅客。
在一棵大樹下面的暗影裡，虎娃對小順子、閆老三說：“鬼子們主要是盤查進站旅客，客車開走後，他們就鑽進站房休息了，咱們就抓住這個機會把佈告貼上。”
一會兒，一列客車噴吐着滾滾濃煙，嘶鳴着駛離站臺。一羣盤查旅客的鬼子躲到了站房裡。
虎娃說：“我和王參謀負責警戒，老嚴粘貼布告。現在開始行動！”
虎娃假意查看旅客列車時刻表，眼睛四下瞭望。
小順子晃晃悠悠地在附近散步，眼睛也在四處瞭望。
閆老三快速從大衣懷裡掏出小瓶漿糊和佈告，迅速把佈告貼到了候車室正門的牆垛上。
虎娃說：“撤離！”三人急速隱蔽到附近的衚衕裡。
虎娃三人來到地處中央大街的德順日軍守備隊大樓下。兩個站崗的日本兵，似乎還沒有睏意，抱着步槍晃晃蕩蕩地踱着步。
虎娃三人隱蔽在一處衚衕裡，向外觀察着。當兩個日本兵晃悠到臨街東牆的時候，虎娃說：“把佈告貼到北牆上，開始行動！”
三人躡手躡腳地來到北牆，虎娃和小順子貼着牆蹭到東牆腳，閆老三迅速貼上佈告。這時候，兩個日本兵突然轉身向着北牆溜達過來。
虎娃告訴小順子說：“我把鬼子引開，咱們到炭礦辦公大樓會合。”
話音剛落，虎娃“蹭”地一下就竄了出去，向着日軍守備隊東面的衚衕跑去。
倆鬼子發現後，大喊：“站住！”隨即“叭——叭——”兩槍打過來。虎娃左拐右轉地在消失在衚衕裡。兩個鬼子追了100多米，停住了腳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