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櫻花情深



大家在飲酒吃飯的時候,小蓮子給福間一夫盛上飯菜端到了西屋。

小蓮子走到大門外喊道:“福間哥,你趕緊進屋吃飯吧,一會兒就涼了。”

福間揹着槍,進來說:“你們吃了嗎?”

小蓮子說:“我一會兒再吃。你先吃吧,你最辛苦了。

福間在狼吞虎嚥地吃飯。

小蓮子說:“福間哥,不着急,慢慢吃,好好暖和暖和。”

福間說:“這是地道的中國東北菜,我地愛吃。”

小蓮子說:“你願意吃,今後就常來。”

福間說:“遙希。”

在院子裡,櫻花拿起一個小包裹,緩步走到虎娃的跟前。紅着臉說:“虎娃哥,我有事要跟你說。”

二人來到東廂房,櫻花說:“你的這件衣服我洗乾淨了,也熨好了,今天還給你,謝謝你救了我。”

虎娃說:“咱們還客氣啥?”

櫻花說:“另外,我託人給你做了一件棉上衣,不知道是不是合身,你試一下吧。”

虎娃說:“讓你破費,不好意思。不用試,櫻花,謝謝你啦。”

櫻花說:“不嘛,虎娃哥,我一定要看看合不合身兒。”

虎娃說:“那好吧,我試試。”

虎娃脫掉外衣,光着膀子,只穿着一件背心,大大咧咧地穿上了新棉衣服。櫻花的臉蛋兒通紅,上前給虎娃繫好鈕釦,整理好衣服領子。站到遠處看一看,又到近處看一看。

櫻花說:“穿着得勁兒嗎?”

虎娃說:“得勁兒,合身。”

櫻花說:“虎娃哥,你那件褂子上邊的第二個釦子我留下了,我已經把它用紅繩掛在我的脖子上了,這個鈕釦是我衣服上第二個釦子,我已經拴好了紅繩,你要嗎?”

虎娃說:“我要,咱們留作紀念吧。”

櫻花說:“不是紀念,日本的風情你不懂。”

虎娃問:“什麼風情?”

櫻花臉色通紅地把釦子硬塞在虎娃手裡,說了一句:“你呀,真是個傻哥哥。”

櫻花轉身就跑了出去。虎娃抱着衣服,手裡攥着穿紅繩的鈕釦,一臉的茫然……

新任維持會長趙常富和警察分所所長王大發拎着兩盒禮品,來到了爺爺家大門外。

福間端起步槍喝令:“站住,什麼地幹活?”

新任維持會長趙常富和警察分所所長王大發都是高個子男人,而且王大發才34的年齡,長相挺有棱角,穿上警察服,端端正正地帶上警察的大沿帽,也是個人模狗樣的大男人。可是在日本人面前,兩個人的身腰卻都不敢直起來。

二人向福間邊鞠躬邊說:“太君,我們兩個是這個堡子的維持會長和警察所長,我們想進去拜見屋裡的大太君,麻煩您通報一聲。”

福間說:“站住,別動!”

福間來到外屋,面向東屋喊道:“報告!”

平野說:“進來!”

福間進來報告說:“少佐,有兩個人自稱是這個村子的維持會長和警察所長,請求拜見您。”

平野說:“讓他們進來吧。”

一會兒,趙常富和王大發點頭哈腰地進門來。

二人一起鞠躬說:“大太君好!趙家莊維持會長趙常富和警察所長王大發拜見大太君和夫人,拜見趙大哥趙大嫂!”

二人說着深深鞠躬。

爺爺介紹說:“今天你們二位拜見的是縣城軍醫院院長平野次郎少佐。”

平野問道:“你們倆有什麼事嗎?”

二人說:“沒什麼事,只是聽說您大駕光臨,我們作爲地方官員,前來拜見,同時奉上上好的山珍以表

敬意。”

平野回答說:“山珍地不用了,你們帶回去。不過有句話我要告訴你們,趙常有老兩口子是我的大哥和大嫂,都是我的親戚,也是川上靖一大隊長的朋友,屋裡就有大哥與川上靖一中佐和我的合影照片,請你們今後一定要關照他們,任何人,包括皇軍都不準找他們的麻煩。否則,我就找你們兩個算賬。”

二人鞠躬說:“嗨依!”

平野說:“你們走吧。”

兩個人走到院子裡,爺爺追出去,禮送他們兩個。

王大發說:“大哥,您有這麼大的靠山,咋不吱一聲啊?以前小弟不知,多有得罪,請大哥海涵,海涵!啊,對了。哪天,我請客,咱們哥們也近乎近乎。今後大哥有什麼事情,儘管吱聲,小弟一定效勞。這兩盒禮品是上好的鹿胎膏和山參,請大哥代爲轉交吧。”

爺爺說:“可以。以後你們常來串門呀。”

二人回答:“一定,一定。”

平野一家在天傍黑的時候回縣城了。上車的時候,虎娃和小順子把爺爺奶奶送給平野的老山參、鹿茸角和20張貂皮以及山貨野果搬到了後備箱子裡。

虎娃把彈弓送給龍江說:“你拿回去家玩吧。”

龍江高興得跳了起來。

奶奶拎着一個布袋子,遞給福間說:“福間哪,今天大娘忙,你也沒吃好。這裡面是給你帶的東西,一瓶子我給你炸的肉辣醬,一塊烀熟的野豬肉,一塊烀熟的袍子肉,還有兩瓶老白乾白酒,回去和你的朋友吃去吧。”

福間給奶奶鞠躬說:“謝謝大娘。您老想的真周到。”

虎娃對福間說:“福間哥,找機會來玩兒啊,咱們一起上山打獵去。”

櫻花說:“我也去。”

龍江說:“姐姐要去,我也去。”

小順子說:“龍江,你太小,等長大了,再帶你去。”

龍江頓時哭唧唧地說:“我不嘛。”

虎娃說:“那我帶你打麻雀。”

龍江說:“行,你們去打獵,我和虎娃哥打麻雀。”

龍江的話頓時引起大家的一片笑聲。

福間說:“大家請回吧,我還會來的。”

爺爺對平野說:“剛纔維持會長和警察所長給老弟送來的兩盒禮物讓我代爲轉交,你們就帶着吧,也算給他們點兒面子。”

平野說:“今天勞煩大哥大嫂了,我們全家都吃飽喝足,玩得也高興,今後你們全家到縣城辦事,一定要到我家裡去。我們全家都想念你們,你們纔是真正的中國人,剛纔那兩個人不是。”

爺爺說:“好吧,老弟,祝你們一路平安。”

櫻花和家人們一起揮手再見的同時,水靈靈的大眼睛一刻也不離開虎娃,依依不捨地上了汽車。

回到了屋裡,虎娃和小順子打開了平野帶來的幾個口袋。一看,有一箱子藥品和醫療用品,有一口袋大米、一口袋罐頭、一口袋白麪、一個豬肉絆子。

爺爺說:“平野給咱們家拿這麼多藥品和醫療用品是什麼意思?”

奶奶說:“什麼意思,我看他是想通過咱們幫助抗聯吧?”

爺爺沉思一下,喃喃地自言自語:“難道他是……”

虎娃和小順子回到東廂房,小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去了。

小順子說:“你一個姑娘家家地,老是大咧咧地,進門也不吱一聲。”

小蓮子說:“我算什麼,人家櫻花進這個屋裡吱聲了嗎?櫻花給虎娃一件新棉衣服吱聲了嗎?你們呀,盡是假正經。”

虎娃說:“你的眼睛可真尖,你的後背也長了眼睛咋地?”

小蓮子說:“那是,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爲。我就納了悶了,一個個臭小子,滿屋子都是臭腳丫子味。居然把人家姑娘迷得都不由自主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比別人強在哪?”

小蓮子說着就來擰虎娃的耳朵。虎娃一個高兒就蹦出屋,假裝幹活去了。小蓮子攆出來,也不好意思再做出什麼,就回到自己的西廂房去了。

小蓮子回到自己的西廂房屋裡,忽然趴在炕上無聲地抽泣起來。

櫻花雖然比虎娃小4歲,但是,作爲女孩子來講,似乎成熟的要早一些,加上這些年來虎娃的人生軌跡總是跌宕起伏,經常在生和死的邊緣徘徊,在他的心裡似乎沒有仔細享受品味穩定生活的時候。他的期望值裡面都是復仇、復仇、再復仇,他把每一頓飯都作爲復仇的一部分來完成,把每次睡覺都作爲復仇的前奏來品味,更不要說苦練殲敵武藝了。所以,對於生活中異性愛的暗示他都無暇顧及。隨着年齡的增長,性的萌動也曾經給他帶來過震撼,可虎娃一次又一次地暗示自己,放棄、放棄、再放棄。當他感覺到來自於小蓮子的暗示時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小順子。他認爲,小順子比他還要可憐,自己無論如何還有爺爺奶奶,小順子已經啥也沒有了,如果生活還有一絲絲的甜蜜,應該首先讓給小順子品嚐。自己的對生活的甜蜜的品嚐將來報了仇再說。所以說,櫻花的大膽暗示,對虎娃來說,的確是突如其來的,的確是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甚至於他都想再一次放棄。可是,對櫻花,虎娃突然有了一種惻隱之心,對櫻花這個柔弱的東洋女孩子產生了些許的同情,他感到,櫻花對自己太看重了,太信任了,這個鮮花般的女孩子太需要我來保護了。甚至他覺到,戀愛其實是一個責任,是一個降臨到自己身上的不可推卸的責任。於是,虎娃在從未有過的失眠裡想了許多,甚至設計到,等到報了血仇,小順子和小蓮子,自己和櫻花如果真的成爲了夫妻,爺爺奶奶一定會高興,爸爸媽媽的在天之靈一定會高興。讓老人高興的事情,看來做了也不會錯。

現實對小蓮子來講感覺是有了點兒殘酷的味道。小蓮子自打來到虎娃的家裡,就逐漸地真的就把虎娃和小順子作爲了自己的親哥哥。可是,不知咋回事,進入了青春期以後,小蓮子感覺到自己的胸部和臀部都在成長,皮膚也在一天比一天白嫩細膩,有的時候看見自己的皮膚真有種吹彈可破的感覺。尤其是發現自己的容貌上變化越來越大,鏡子裡的青蘋果越來越紅潤。自己也不知不覺地關注起虎娃來了,虎娃的一舉一動她都願意看;虎娃在外邊的事情,她都願意打聽,甚至於虎娃身上的氣味、包括他的臭腳丫子的味道都有一種吸引力。只要是虎娃穿過的衣服,用過的工具和武器,她都願意去用,願意洗,願意擦。每次戰鬥結束,她都要在第一時間、第一眼見到虎娃不可。見到了虎娃才放下心來,才能吃下飯,睡着覺。她覺得,只有虎娃纔是命中註定自己最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只有虎娃,才值得自己去照顧他,才值得爲他生兒育女。可是,她發現,虎娃並不在意自己,除了以哥哥的角度關心審視自己以外,從來都不帶着異樣的眼神端詳過自己。反過來,虎娃卻經常創造機會在戰鬥或勞動習武的場合讓自己與小順子結伴兒。對於小順子,小蓮子沒有反感,也感到小順子很優秀,可是有虎娃在,小蓮子自然認爲虎娃更優秀。今天,櫻花向虎娃的大膽示愛,自以爲很隱蔽,其實都在小蓮子的視野之內。櫻花的舉動,實在是出乎小蓮子的意外,着實讓小蓮子嚐到了被偷襲的滋味,也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所以,櫻花他們走了以後,小蓮子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適可而止地表達了憤怒,可又有很多的無奈。愛情這個東西,真是難以把握呀。她爲自己的錯失開始有些痛苦,又有更多的悔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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