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轉移志士



爺爺奶奶到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爺爺把虎娃和小順子、小蓮子喊到跟前說:“小狗剩兒來信了,你們幾個看看吧。”

虎娃把信拿過來一看,上邊是工工整整地用鉛筆寫的方塊兒字,虎娃細看,上書各個鄉鎮反滿抗日可疑人員名單和湯縣日軍地下通訊網人員名單。

虎娃的臉色大變:“爺爺,問題嚴重了。”

爺爺急急忙忙過來:“什麼問題嚴重了?”

虎娃說:“爺爺,小狗剩兒提供的是各個鄉鎮反滿抗日可疑人員名單和湯縣日軍地下通訊網人員名單。其中反滿抗日可疑人員一共是18個,日軍地下通訊網人員是99人。處置日軍地下通訊網人員還勻空兒,可反滿抗日可疑人員就很危險了,如果敵人現在就動手收網,就麻煩了。”

奶奶問:“日軍地下通訊網是咋回事?”

虎娃說:“小狗剩兒在情報裡就說是特務外圍組織,沒說別地。”

爺爺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反滿抗日可疑人員如何迅速轉移的問題,你們三個,趕緊吃飯,然後立馬進山找師長,師長能夠辨別清楚,着18個人當中誰是咱們抗聯的地下人員,誰是抗日綹子的密探。

虎娃和小順子、小蓮子三人來到了蓮花山密營,已經是半夜時分。與師長見到面,虎娃趕緊拿出小狗剩兒的黃色燒紙,師長在松樹明子下面認真看了看,神色嚴峻起來,立即拿出鉛筆在反滿抗日可疑人員名單上給12個人名上面打了對號兒。

師長告訴警衛員:“你去把李海江連長找來。”

李海江來到師部,冷丁見到虎娃三人:“你們幾個咋來了?”

師長急着說:“海江,現在情況很嚴峻,我們有12名地下工作人員已經暴露,估計敵人很快就會採取行動,實施集中抓捕。同時,內線傳出來的名單上邊還有六個人我不認識,估計是抗日綹子的密探。”

李海江說:“那就趕緊通知這部分同志轉移吧?”

師長說:“問題不是那麼簡單。12名同志,就是12個家庭,每個家庭按照五口人計算,就是50多口子人,往哪轉移?在哪安置?”

李海江說:“那就把這部分同志和家屬轉移到老虎洞暫時安置,然後再想辦法吧。”

師長說:“你的辦法可以。我看那樣,發揮當地人熟悉風土人情的優勢,由你們連的特戰排排長、副排長、趙氏兄弟、師直兩個秘密聯絡站負責行動,由你負責具體指揮協調,分成五個行動小組,秘密潛伏進這些同志所在的村落,晚間與他們見面,說明情況。見面的時候,先說一句,夥計,你們家的收成可好啊?這是接頭暗號,一定要記住。對於有安置辦法的,可以由他們自己組織家屬立馬轉移,沒有更好安置辦法的,就帶回來,上老虎洞暫時落腳兒。我立即派出幾名同志趕赴老虎洞做一些必要的物質準備,明天晚間我再派出機槍連在臥虎山進山口接應你們。對其餘六個綹子的密探,我建議要通過隱蔽的方式告訴他們一聲,讓他們自行轉移。”

李海江說:“那好吧,師長,我現在就下山去佈置。”

師長說:“你等等,通知綹子的密探時候,如果必須要面談,只是由你出面,不要讓家住本地的同志與他們見面,以免出問題。”

李海江立正說:“是,師長!”

李海江和虎娃三人趕到爺爺家的時候已經是天大亮了。李海江急忙對爺爺奶奶說明了師長的決定。

爺爺說:“那你們幾個也別休息了,咱們趕緊吃早飯,喊上長海、長江,然後立馬趕到柳樹屯和金戈、雅芬見面,按照師長說的,分組行動。”

爺爺奶奶一行八個人暗藏短槍匕首,坐着兩掛馬爬犁忙三火四地來到了柳樹屯,虎娃的姥爺和姥姥一見來了一大家子人,急急忙忙迎了出來。

虎娃的姥爺叼着菸袋,笑嘻嘻地問爺爺說:“我說親家,你這是上我這來趕大集呀還是打家劫舍呀,咋一下子來了這麼一大家子呀?”

爺爺說:“你算是說對了,就是到你的家裡做個大買賣。”

來到了姥爺家的東屋,姥姥趕緊端上開水,大家喝了點兒熱水,身子都暖和多了。

爺爺問:“哎,金戈和雅芬咋沒朝面兒呢?”

虎娃的姥姥說:“他們倆昨天帶孩子回孃家了,估計一會兒呀就該回來了。你們先嘮着

,我給你們炒菜燙酒。”

爺爺說:“鬧了半天還不湊巧。我說親家,今天的事兒特急呀,你派個人騎馬跑一趟,讓他們小兩口趕緊回來。”

虎娃的姥爺說:“沒問題,馬上我就找人。”

一會兒的功夫,虎娃的姥爺就回來了。對爺爺說:“我派老大去了,你們放心,一會兒準回來。對呀,大哥,今天你們一家子要是不來呀,我就要上門去了。”

奶奶問:“看樣子,親家有事兒呀?”

虎娃的姥爺說:“有事兒,還是大事兒呢。咱們那樣,先喝酒吃飯,然後再嘮事兒。”

李海江帶領虎娃三人和長海、長江吃了飯就下桌兒到西屋休息了。李海江和虎娃三人折騰了一宿,又困又乏。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虎娃的姥爺姥姥和爺爺奶奶四個人在酒桌上,喝得正在興頭上。爺爺問:“你不是說有大事兒要說嗎?”

虎娃的姥爺說:“今天吶,沒有別人,我呀和你弟妹也是抗聯戰士了,只不過是他媽地在金戈和雅芬的領導下,有的時候感覺到不太得勁兒。”

爺爺說:“嗨,我還以爲啥事兒呢,你們老兩口子早就該當抗聯了,這樣便於孩子們工作。至於在孩子領導下,我看那是必然的,孩子們比咱們強了,那不是好事兒嗎?要是不強,那不是黃鼠狼子下豆杵子——一茬不如一茬了嘛。”

虎娃的姥姥說:“你呀,這個老東西,話從你的嘴裡出來,咋就那麼難聽呢!”

爺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虎娃的姥爺說:“也是啊,大哥的話聽起來有點兒難聽。但是話歪理兒不歪,一代就要比一代強嘛。我接受,來,大哥,咱哥倆喝一盅。”

一盅酒下肚兒,爺爺接着說:“將來呀,孩子們歷練多了,都是功臣了,指不定會當上個團長、師長乾乾呢,可比我這個營長大多了。以前是咱們的孫子、兒子,到時候搖身一變成了咱們的長官了,有事兒你得向他立正敬禮,請示報告。你說,那不也得受着?”

奶奶說:“我看也是,你們哥倆呀,別得瑟。用不上幾年吶,真就得給我侄子、給我孫子打立正啦。”

爺爺眉毛一揚說道:“那好啊,曾經就有老戰友對我說,師長以前是你的部下,現在成了你的長官,不對呀。我就說了,有啥不對的,他只要是打鬼子,就是給我當爹我都沒意見。”

虎娃的姥爺和姥姥頓時樂得前仰後合。虎娃的姥姥邊樂邊笑罵道:“我說你這個老東西呀,說話沒個正形。”

親家們的酒還沒喝完,劉金戈和於雅芬帶着孩子回來了。二人見虎娃一大家子的人都來了,就感覺到有重要事情要辦。劉金戈趕緊把孩子交給母親說:“媽,您帶孩子在東廂房放哨,我和大傢伙開個會。”

劉金戈和於雅芬回來,大家都聚集到東屋裡。李海江急忙說:“師長把營救12名抗聯地下工作人員和六名抗日綹子密探的任務交給了特戰排和兩個秘密聯絡站。關鍵問題是時間緊,任務重,我們要快,與敵人搶時間,力爭今天上半夜就把人員轉移出來。下面咱們分爲五個組。第一組,我和小蓮子,第二組是金戈和雅芬,第三組是大爺和大娘,第四組是虎娃和長江,第五組是小順子和長海。我和小蓮子負責四個鄉鎮的抗日綹子密探的通知。其餘四個組,每個組負責三個人。我來分一下……”

爺爺說:“任務分完了,名字都記住了,暗號也知道了,我要說的是交通工具咋樣?”

劉金戈說:“交通工具不成問題,你們帶來兩掛爬犁,我家裡還有兩掛,我再把我哥的那掛爬犁牽來就夠了。”

李海江說:“時間緊迫,帶好武器,立即行動!”

十個人急三火四地把武器插入腰間,套好爬犁。一掛一掛的爬犁使出了柳樹屯……

李海江帶着小蓮子趕着爬犁在天黑之前來到了居住在黑虎屯的劉慶福家附近密林裡。李海江告訴小蓮子說:“你看守住爬犁,瞭望縣城方向的動靜,我進村去接頭。”

說完,李海江向着村子裡小心移動。這個黑虎屯是一個不大的小村子,因爲這是伐木場附近的一個村莊,伐木的勞工經常居住在村子裡,村子裡有的人家就打出幌子,辦起來小酒館兒、小商店兒,甚至是小賭場。李海江和小蓮子要去的這家戶主叫劉慶福,是一個村子裡的小地主。在小狗剩兒提供的

名單上,他是一個抗日綹子的密探,根據師長的指示,李海江只要通知他轉移就可以。可是,當李海江來到劉慶福的附近時發現,院子裡是車水馬龍,屋子裡是燈火通明,兩個持槍人在院子大門外大搖大擺地站着崗,屋裡足有十幾個人在飲酒作樂、猜拳行令,鬧得不亦樂乎。這時,小蓮子從樹林裡急急忙忙跑到了李海江的身邊報告說:“連長,不好了,縣城方向來了好幾汽車的鬼子。”

李海江說:“看來這幫綹子們到這裡大吃二喝,死到臨頭了還沒察覺。小蓮子,你趕緊回到爬犁附近,一會兒咱們倆就轉移。”

小蓮子剛走不遠,李海江隱隱約約聽見汽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李海江當機立斷,掏出手槍,對着天空“叭叭叭”連打三槍報警。劉慶福家站崗的持槍人聽見了槍聲急忙進屋報告,屋裡的蠟燭一下子熄滅了。隨後,只見一羣人,呼呼啦啦地跑出屋子,騎着馬,趕着爬犁就開始向山裡轉移。這時候,鬼子的汽車已經趕到了村口,車上的機槍已經“噠噠噠”地狂掃過來,幾個持槍人先後倒地,緊接着,一排擲彈筒的炮彈在這夥持槍人的人羣裡爆炸,又倒下了幾個人馬。最後,只有三、五個人騎馬僥倖衝出火力網逃命了。

李海江在山坡上見到上百的鬼子凶煞惡神一般衝進村子,直奔剛纔那夥兒綹子猜拳行令的院子,裡裡外外反覆搜查,最後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幾聲槍響,然後房子就被燒起了沖天的大火。

李海江跑回到林子裡,告訴小蓮子說:“劉慶福家已經被鬼子燒了,全家人看來也被殺了。一會兒鬼子走了咱們就去核實一下情況,然後奔北面的下湖村!”

劉金戈帶着媳婦於雅芬,來到楊樹屯附近隱蔽起來。夫妻二人要轉移的是一個叫做楊大奎的農戶。劉金戈知道,楊樹屯有一個警察分所,還有一個維持會,維持會手下有一幫所謂防範紅鬍子的自衛隊。他們雖然是一幫烏合之衆,但也是揹着槍,時不時地弄個巡邏什麼的舉動。劉金戈讓媳婦在村子外隱蔽,隻身一人來到了楊樹屯的街裡,悄聲問一個老者:“老人家,請問楊大奎家在什麼地方?”

老者很木訥地說:“再往前走就該攤事兒啦。”

劉金戈聽到這句話,感覺不好,急忙閃身進入衚衕。回到了村子外的山坡上。在朦朦朧朧的夜色裡,劉金戈發現,有十來個所謂自衛隊的人端着槍,鬧鬧哄哄地把一戶人家圍了起來。

一個公鴨嗓在喊着:“楊大奎,你他媽的開門不?不開門,可就沒有好果子吃啦!”

一會兒,門被幾個人砸開,自衛隊的人一窩蜂地衝進了這戶人家。只聽着“嘭嘭幫,嘭嘭幫”地一陣子亂砸東西的聲音傳出來,接着又是雙方大罵的聲音和廝打的聲音傳來。

劉金戈掏出手槍,隱蔽接近楊大奎的家。當楊大奎被幾個自衛隊的小漢奸押出來的時候,楊大奎的妻子和孩子追攆出來,抱住楊大奎的大腿就不鬆手。一個貌似小頭目的傢伙上來一腳把楊大奎的妻子踹倒,就在他還要踹楊大奎的孩子時候,劉金戈突然出手,“叭叭”連開兩槍,擊斃了那個小頭目。其餘的小漢奸一看領頭的被打死,“媽呀”一聲,扔下楊大奎就跑沒影了。

劉金戈急忙過去給楊大奎解開繩索,說道:“夥計,你們家的收成可好啊?”

楊大奎激動萬分地說道:“同志,謝謝你!”

劉金戈說道:“快,楊師長讓我來接你們一家趕緊轉移。”

楊大奎過去扶起妻子,牽着孩子的手,就急匆匆跟着劉金戈跑到村子外與於雅芬匯合,坐上爬犁轉移了。

小順子和趙長江二人來到劉家堡子附近後,天剛剛黑下來。二人在幾個方向上看看村子裡的情況。看出這個村子家家戶戶都很安靜,沒有任何發生不測事件的跡象。二人來到村子裡面,大街上空無一人。隨後二人就來到一個豆腐坊模樣的一戶人家,敲了敲門。

一個老者從裡面問道:“誰呀?”

小順子問道:“老爺子,麻煩您,曹俊傑在哪住啊?”

老者聽說後,急忙來到大門口,隔着門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吶?”

小順子說:“老爺子,我們是曹俊傑的朋友。”

老者說道:“堡子西頭第三個院子。”說完,老者就慌慌張張地回到屋裡去了。

趙長海說:“看來有點兒情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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