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在平野家的客廳裡。
平野說：“夫人，你哄龍江睡覺吧，我們嘮嘮正事兒。”
櫻花說：“爸爸，媽媽聽也沒啥吧。”
平野說：“不，現在我們勝利在望，一定要多加小心。你的媽媽其實是邊哄孩子，邊放哨。”
虎娃說：“奶奶，也是……”
平野說：“你的奶奶，嗨，你們倆都在，我說個事兒啊。從今後按照中國的講法，各論各的吧。你和小順子、小蓮子就改口管我叫叔，管櫻花的母親叫嬸子吧。”
平野的夫人笑着說：“叫叔和嬸子自然，親切，我愛聽。”
虎娃說：“我也這麼認爲的，叫爺爺奶奶地，都把您二位都喊老了。”
平野接着說：“其實呀，你的嬸子比我還早就是日本共產黨員了，你們放心吧。”
虎娃說：“嗨呀，我的嬸子也是英雄啊。”
平野說：“虎娃啊，我知道你是爲什麼來的，倆事兒。一是正在醫院搶救的營長金玉煥和叛徒杜煥章，二是藥品。你說吧，咋辦？”
虎娃說：“叔，我想這倆人的事兒能不能同時辦，因爲他們的個頭、胖瘦基本一樣，這樣可以給您大大降低風險。”
櫻花說：“有意思，那就是說，按照中國的古典故事，狸貓換太子？”
虎娃說：“叔，我今天就說，櫻花太聰明瞭。”
平野說：“你們倆都是了不得的人了。狸貓換太子有什麼具體打算？怎麼換？”
虎娃說：“我想我在外面把杜煥章打昏後背着他到醫院救治，然後咱們在急診室裡面給他們倆掉包兒。”
平野說：“那金玉煥咋出醫院？”
虎娃說：“我正在策劃這個事兒，福間告訴我，太平間是警戒漏洞，我會找出辦法來。”
平野說：“記住，你有什麼辦法我不管，但一定不要傷害醫院的日軍小隊士兵，他們在我的約束下，沒有惡行，都很善良。”
虎娃說：“我會做好的。”
平野說：“你準備哪天辦？”
虎娃說：“事不宜遲，明天咋樣？”
平野說：“可以。另外，你要是換，就一定要把杜煥章的臉弄變形，要胖腫才與金玉煥相像。在急診室裡，我和櫻花給他做一個假切喉管的手術，表面輸上氧氣，櫻花再給他注射一針管兒空氣，估計就會置他於死地。”
虎娃問：“注射空氣就會擊斃他嗎？”
平野說：“往靜脈注射空氣時候，容易引起空氣在血管裡形成栓塞，造成心，肺，腦等組織器官的急性梗塞，引起組織器官缺血缺氧的病變，最終死亡。”
虎娃感嘆地說：“還有這麼妙的高招呢。”
平野說：“藥品的事兒，不急，都在家裡擱着呢。”
虎娃說：“太好了。”
平野說：“福間走了以後，我挺舍手的。不能裝在袋子裡面再由福間送出城門，或者送到你家裡了。只能我和櫻花一點一點地往家帶，找機會我再給你送去。”
虎娃說：“不用您送。”
櫻花搶着說：“我和龍江送，不用爸爸送。”
平野說：“我這個寶貝丫頭呀，去你家這個活兒可願意幹了。”
櫻花撒嬌地說: “爸爸，看您，又逗我了。”
平野說：“但是，這個辦法不行。因爲不是福間開車了，新人開車了，還是謹慎爲好。那麼地，救人的事兒辦完以後，讓你爺爺帶馬車來一趟，我給送出城門就行了。”
在縣城大街的衚衕裡，虎娃對喬二寶說：“今天晚間，你把杜煥章領到大衆飯店找個包間喝酒，不等他喝酒我把他打昏就扛走，你就回駐地。記住，你不要對他下手，我要他有用。”
喬二寶說：“我把他灌迷糊多好。”
虎娃說：“不能讓他帶着酒味兒出場，帶酒味就露餡了。”
喬二寶說：“那就按你說的辦。”
晚間，喬二寶帶倆個心腹和杜煥章來到大衆飯店裡面一個小單間喝酒。四個人剛剛點完菜，虎娃和李海順化妝成偵緝隊隊員就從外面進來。
喬二寶介紹說：“你們二位來了？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杜煥章。”
話音未落，李海順在杜煥章的後邊，一記黑風掌打在杜煥章的後脖頸子上，杜煥章懵懵懂懂就要倒向地面。李海順一把扶住，然後就把杜煥章扛起來就走出了飯店。
來到一處黑暗的衚衕裡面，李海順把杜煥章放在地上，一頓拳腳，把他打得胖頭腫臉地，又從腰裡抽出皮鞭子一陣亂抽，抽得杜煥章血肉模糊。虎娃和李海順又把杜煥章扛起來向醫院跑去。
來到醫院，平野正在走廊等候。見狀說：“立即把患者送到急診室！”
櫻花推着擔架車來到204病室門前，對兩個站崗的日本兵說：“你們倆幫個忙，把患者的手銬打開，然後幫我把他推到急診室切喉管兒。”
兩個日本兵見櫻花求助，二話不說，高高興興地進到室內打開金玉煥的手銬，又把金玉煥擡到了擔架車上。櫻
花推着金玉煥走進了急診室。
在急診室裡面，虎娃和李海順快速動作，把金玉煥的衣服穿在杜煥章的身上。平野和櫻花急急忙忙給杜煥章做了切喉管兒的假手術，接着櫻花用大號針管給杜煥章的靜脈注射了滿滿一管子空氣。
穩定一下後，櫻花不慌不忙地把杜煥章送往204病室，兩個日本兵很殷勤地把杜煥章擡上了病牀，然後銬上了手銬。
櫻花對兩個日本兵說：“他的麻藥沒有過勁兒，下半夜才能甦醒，你們倆可以換着班休息休息。”
兩個日本兵很是感激:“謝謝櫻花小姐。”
櫻花回到急診室，虎娃和李海順把金玉煥擡上擔架車。櫻花給金玉煥的頭部纏滿了白色繃帶，換上了一身病員服。
平野遞給虎娃一包藥片，告訴虎娃說：“這個患者，沒有大問題了，出院後，按說明給他服一個月的這兩種口服藥就可以了。”
李海順說：“他可以行走嗎？”
平野說：“我看可以了，但是需要攙扶。”
櫻花瞅了虎娃一眼，推着擔架車就出了急診室，大大方方地直接推到陰森森的太平間裡面。
在太平間裡，櫻花俯下身來對着金玉煥小聲說：“同志，這裡是太平間，只有三具屍體，除了你以外，沒有活人。你今天晚間就在這裡假扮屍體隱蔽，明早兒你觀察好，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你就以住院傷員的名義悄悄走出太平間，然後大大方方溜達出去到大門口，那裡有人接你回家。”
金玉煥小聲說：“謝謝你，同志。”
清晨，縣城醫院太平間裡，三具屍體在房間裡擺放着。金玉煥悄悄起身，在裡面向外觀察，確認太平間附近沒有人後，輕輕打開太平間的房門，向大門口蹭去。走出醫院門的時候，兩個站崗的日本兵也沒加任何理會。
虎娃和李海順身着偵緝隊的便衣，在縣城醫院大門口，騎着挎鬥摩托車在門口等待着。
見到金玉煥出來，虎娃走過去說：“老金，走！”
二人把金玉煥扶着坐進了摩托車的挎鬥裡面。
李海順駕駛摩托，虎娃坐在後座，就出了縣城大門，向着通往哈爾濱的方向跑了一會兒，然後來個急轉彎，向着虎林寨的方向駛去……
翌日早晨，在縣城醫院204病室裡，櫻花端着着處置盤過來看看。突然大聲喊道：“哎呀，這個患者死了。”
兩個門崗急忙跑進來問：“他死了嗎？”
櫻花說：“快，你們把院長請來。”
平野急急忙忙來到，看看情況說：“這是患者受刑後心髒受到極大的傷害，突發性猝死。我馬上報告。”
不一會兒的功夫，川上靖一的汽車開進了院子裡，急急忙忙趕來上樓查看。問平野：“他是什麼原因死亡？”
平野說：“昨天晚間是我值班，我發現他呼吸不暢，肺功能太弱，就給他作了喉管兒切開手術，用上了氧氣。哪知道，他受電刑後心髒受到極大的傷害，清晨出現了突發性猝死。”
川上靖一說：“監獄裡只留下了這一個活口兒，還死了。咋這麼彆扭。好吧，一會兒我安排人處理。平野君，再見。”
川上靖一說完，急匆匆地離開了醫院。
平野與櫻花對視了一下眼神兒。
李海順把摩托車開到了山裡。等候在那裡的幾名戰士帶着一副擔架迎上來，把金玉煥扶到了擔架上。
虎娃說：“你們擔架隊先走吧。回去告訴軍醫，按照這個紙包上的服用說明給金玉煥同志按時服這兩種藥片可以了。一定要照顧好他。”
戰士們說：“營長，你放心吧。”大家擡着金玉煥匆忙就趕路了。
小興安嶺的夏天有時候還是比較炎熱的。可對於繁忙的虎娃來說，已經顧不上遮陰納涼了。在他的腦海裡，就是一個字，抓緊，與時間賽跑，好順利接應大部隊回國大反攻。
晚間，虎娃對李海順說：“咱們倆回家找爺爺，還有任務。”
路上，李海順說：“營長，跟着你打仗挺刺激。可一次就弄死一個倆個的鬼子漢奸，不過癮。”
虎娃說：“嗨，有你過癮的時候。那時候，我也對你哥抱怨過，還要和小順子會你哥回德順殺鬼子去，把你哥樂得都不行了。後來呀，我就明白了。打鬼子不能圖一時過癮，不能老琢磨着報私仇，而是要想着大事理，辦大事情。想想我那個時候不僅僅是年輕幼稚，說到底還是狹隘。今後你也會明白的。”
回到家裡，在飯桌上，爺爺說：“海順提高挺快呀，都當上副連長啦？”
李海順迴應說：“是的，大爺。”
付麗梅說：“海順呀，這個副連長好當嗎？”
李海江說：“嗨，這個副連長的官兒，其實就是帶頭衝鋒打仗的官兒，正適合我。反正不管讓我幹什麼，只要有仗打就行啊。”
爺爺說：“虎娃和海順，你們倆該救的救了，該殺的殺了，這個是幹得漂亮。我明天進城就到平野家裡去，把藥品弄回來。你不是說小狗剩兒提供的情況，說小川次郎被川
上靖一派到開拓團去當團長去了嗎，咱們可以找到他呀。”
虎娃說：“對啦，咱們去開拓團看看，可以弄到一些細糧，順便再把小川次郎宰了。”
爺爺說：“不年不節的，弄細糧幹啥？”
李海順說：“最近劫獄後，傷病員太多，體質很差，營長的意思是給這部分同志補一補身子。”
爺爺說：“給這部分同志補身子光有細糧不夠，應該再淘弄點兒蛋類和肉類的補品。那樣，我負責弄點兒蛋類和肉類的東西，你們找到小川次郎，摟草打兔子，順手看看能弄到細糧更好。不過，我還有一條建議，虎娃，你不是學過垂釣嗎？學過了就要用上啊。我看先給被營救人員釣點兒魚吃可是當務之急，趕緊補補身子。”
虎娃說：“咱們還到江堤上去釣鮎魚吧。”
爺爺說：“那好，明天我就到老朋友家劃拉點兒魚線、魚鉤和鉛墜，你們後天就可以行動，這個來得快。”
兩天後，天還沒有放亮，爺爺就趕着馬車，車上坐着奶奶、虎娃、海順、玉梅，大家興高采烈地向着松花江奔去。來到了江堤，大家按照爺爺和虎娃的指點，很快帶着早就栓好的魚鉤，四處抓起小青蛙來，然後爺爺給做了一個示範。大家看明白了以後，四處分散，就開始釣起鮎魚來。雖然天氣比較炎熱，大家的興致都很高。一上午，釣到了大約100來斤，一下午又釣了100來斤。
爺爺說：“這些魚夠大傢伙吃幾頓了。不過魚的腥味很大，咱們往山面送，一定要防止把鬼子的軍犬引到山上。咱們進山就不要往營地走了，去人讓山上的同志帶幾個繳獲的鬼子雨衣下山，我再撒上胡椒粉，然後咱們用雨衣打包，再踩着高蹺運到山上就沒問題了。”
大家高高興興地乘坐馬車往虎林寨的方向駛去。
翌日中午時分，虎娃回到老虎洞營地，把福間和枝子找到一起。
虎娃與二人見面就說：“福間哥，多虧了你的指點吶，太平間果然是日軍防守的空白點，一切順利，完成任務了，謝謝你。”
福間說：“謝啥。哎，營長，營部裡面給我排了號碼，叫八號，枝子叫九號。戰友們都編上號碼是啥意思呀？”
虎娃說：“在咱們抗聯這是老做法了。因爲鬥爭比較殘酷，戰鬥減員是經常性的，有的犧牲，有的受傷被俘。爲了避免拖累家人，所以互相之間就編上號碼。而且還規定，戰友之間不準交流家庭情況。這樣，即使有的人叛變了，也只能說出號碼，其餘的都不知道，敵人也就沒有辦法了。這對於保存力量，是一個無奈的辦法。”
福間說：“這是一個妙計。”
虎娃說：“在中國，八和九，都是吉祥數字。八，象徵發財。九，象徵天長地久。”
枝子說：“哎呀，那我就當這個九號好啦。”
虎娃說：“這次我進縣城，見到了櫻花，我把你們倆的情況都和她說了，她很高興，讓我替她給你們倆帶好。給，這是她託我給你們倆帶來的日本糖塊和兩小盒壽司。”
枝子高興地跳了起來。喊道：“我姐真夠意思。”
福間說：“院長那邊情況好嗎？”
虎娃說：“院長很好，他讓我轉告你們倆，他很想念你們，在工作上也感覺挺舍手。日本法西斯很快就要倒臺了，讓你們抓緊多做工作。到時候他要請你們倆回到醫院繼續工作，還要率領醫院的全體同事整體加入咱們抗聯。”
福間說：“嗨呀，那可太好了。”
虎娃說：“最近，我要去一趟日本開拓團，抓捕小川次郎，需要化妝進入。福間哥，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福間說：“我願意去，逮到那個劊子手，我就宰了他。”
枝子說：“虎娃哥，開拓團裡面有我的兩個同學，我能不能跟你們去看看？”
虎娃說：“可以啊。另外，枝子，你的櫻花姐還祝福你呢。”
枝子說：“祝福我啥？”
虎娃說：“祝福你找到了如意郎君啦。”
枝子說：“虎娃哥，你真壞。我還以爲挺保密呢，沒咋地我姐就知道了。”
虎娃說: “我和你姐說了，趕走了日本法西斯，我和你姐、小順子和小蓮子、你和李海順，咱們三對兒新人一起結婚，舉行一個既有中國傳統的，又有日本民族風情的團體婚禮。”
枝子大喊道：“哎呀，你們倆都是大壞蛋，揹着我做主都研究好了。”
福間哈哈大笑說：“好事嘛。幹啥要扭扭捏捏地。”
虎娃說：“那我們明天就行動。我帶隊，你們倆參與，主要任務是偵察。我還帶一個連，大約是50人。到地方後，枝子進到開拓團裡面找你的同學，瞭解一下開拓團的情況，掌握小川次郎的行蹤和他們的糧庫在哪裡，有沒有大米白麪。”
福間說：“枝子找到同學，一定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枝子說：“那不是現成的呀，我的理由就是想她們了。就說搭了一個順風車來看她們唄。”
虎娃說：“那好，就這麼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