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暖心抱入房間,阮玉清看到了還在昏迷中的冷月瑤,將暖心放在冷月瑤的旁邊,阮玉清不明白上次比之這次更嚴重,凌風都只睡了四天,爲何這次睡了五天還不見醒,自己...又是爲什麼會昏睡了五天?
握住冷月瑤的手,阮玉清看着冷月瑤雖然形容憔悴,但是氣息還算平穩,就不知道她的外傷怎麼樣了?還有她也不能保證冷月瑤體內的毒是不是全部都已經清除了...
“凌風,水都幫你弄好了...有些簡陋,你將就一下”朱顯壓低的聲音把阮玉清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嗯,哦”
阮玉清迴應着,卻沒有鬆開冷月瑤的手。見此朱顯再次道:“凌風,快去吧,不然水就要涼了...”
“朱顯,可怪罪於我!”看着昏迷中的冷月瑤,和柔柔弱弱,沒有一絲戒備心的暖心,阮玉清突然道。
“怪罪!凌風,你在說什麼,請恕我聽得不是很明白”朱顯不明所以地笑了。
“那晚我沒有把所有的殺手絆住,不僅讓阿塘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你們應該也嚇得不輕吧,特別是暖心,這樣的場面她是第一次見,這幾天可睡得安穩...朱顯,你...”
看着拉住他的手往外走去的朱顯,阮玉清不解地看着朱顯的背影,比她還要略高的身影,看起來並不偉岸。等到了院中,朱顯才鬆開阮玉清,然後擡頭指着天空道:“凌風,擡頭你看到的是什麼?”
疑惑地擡頭看着美麗的星空,阮玉清道:“星星...”
“它們在什麼地方?”
“我說,朱顯...”阮玉清扶額看着朱顯“你這是什麼意思!?”
“星星存在於天空之中,而我們每一個人像是星星,存在於鄴霖這個國家,有大有小。但是有了無數的星,纔有了星空,有了無數的人,纔有了鄴霖,凌風,你不過是這無數個人中的一份子,不要把自己想得有多強,更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抗,凌風...你不是神!”朱顯一本正經道。
愣愣地看着朱顯,就在朱顯以爲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的時候,阮玉清笑了,捂住自己的脣,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
“有這麼好笑嗎!?”朱顯頓時大受打擊。
“不,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我以爲那個老頑固教出來的弟子,都是死板迂腐的,沒想到啊,沒想到,竟還有你這樣的...”阮玉清笑到都要捂肚子了。
“我怎麼樣啊!還有老頑固是什麼意思,凌風,你也太無禮了,難道你沒學過要尊師重道...”
“停,停...”阮玉清雙手交叉道:“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不和你說了,我要去沐浴了,不然水就真的涼了”
話音未落,阮玉清就跑得沒影了,朱顯嘆息了一聲,負手而立,仰望着星空,這個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
跑進房間,阮玉清看着放在房內的浴桶,呼出一口氣,便過去開始寬衣解帶。腦海中卻想起了,曾經的蕪殤同樣對她說出過這樣的一句話,玉清,不要給自己太多負擔,你是人不是神,你也有極限...
“玉清,你在想什麼呢?”凌風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阮玉清手上的動作一頓,立馬把自己包嚴實了,接着才咬牙切齒道:“凌風!”
“放心,從你開始脫衣服的時候,我就閉上眼睛了,所以呢,在你叫我睜開以前,我會做一個瞎子的”凌風慢悠悠地回道。
聞言,阮玉清邊脫衣服,邊對凌風道:“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就在朱顯說你們...同牀共枕的時候!”
“風,我想對你來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我來說是沒什麼,但對司徒翰臨來說問題就大了,你說要是他知道,會不會當場劈了朱顯”凌風調笑道。
想了想,阮玉清嚴肅地回道:“依翰臨的脾氣的話,他會的”
“哈...看來我們應該做好給朱顯燒香的準備,再次感慨,幸好我在這個世界沒有身體,否則要是司徒翰臨知道,我把你看光了的話...”說着凌風還打了一個冷戰。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這件事了!”阮玉清有些無語地道。
“好,不提~”凌風拖長了聲音回道。
凌風說完,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內頓時只剩下阮玉清弄起的水聲。但這一次並不是凌風按耐不住先開口,而是阮玉清試探地問道:“風,你做夢了沒有?”
“呃?是人都會做夢啊”凌風不明白阮玉清爲什麼問這個。
“你夢到了什麼?”
“夢到了...一些很快樂也很悲傷的事...玉清,你問這個做什麼,夢嘛,都是不真實的...”
“可有夢到我”阮玉清打斷凌風道。
“沒有”凌風更加搞不懂阮玉清的意思了“我夢到你幹嘛,要夢也是夢見月瑤好嗎?”
“那就好...”阮玉清突然間感覺心口提着的那口氣,悄然鬆了下去。
“玉清,發生什麼了嗎?你現在有點奇怪”凌風見此關切地問道。
“不,沒什麼,要說有什麼事的話,應該是你吧,在我面前,你不要硬撐着...如果是因爲我,帶給你壓力的話,風,我希望你說出來,你不說的話,我會連哪裡做錯了都不知道...”
聽着阮玉清的話,凌風沉默着,說出來,說出來就能改變什麼嗎?什麼都不能改變,朱顯說玉清不是神,但即便如此,玉清也是他遙望而不可及的...
“風,風...你在聽我說話嗎?”
“嗯”凌風立馬回神“在聽呢,玉清的話,我怎麼可能不聽”
聽到凌風勉強說着的話,阮玉清眼眸微閉又睜開,看着前方道:“風,不要否定自己!”
“玉清...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否定自己,我...”
“風!”大聲呵住凌風,阮玉清不知道自己突然之間是怎麼了,但是現在的凌風讓她莫名感到心疼,夢中那個女子,阮玉清哪怕不知道她是誰,但阮玉清敏感地感覺到,她不能在凌風面前提起她。
“玉清...”
面對聲音都變得小心翼翼的凌風,阮玉清深呼吸了一下,緩解了一下情緒,放緩了語氣道:“漏掉了一個敵人,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很努力了...月瑤受傷也不是你的錯,是我因爲依靠風,纔沒有提高警惕,朱顯說我不應該抗下一切...但是風,不應抗下一切的是你,那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那樣的漏洞,是我們都不想的,我也跟你說過,透視這種能力有着什麼危害還不清楚,你不能用...”
“玉清,我,我就只有這個拿得出手了,玉清很強,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但是我卻不能,如果論單打獨鬥,別說你、司徒翰臨、阮玉軒、司徒俊弦、慕容卓...僅僅是月瑤便可以秒殺我...在這個世間,阮玉清沒有凌風,照樣可以做到一切,而凌風沒有阮玉清,就什麼都不是了...”凌風消沉地說着。
阮玉清聽着,現在的凌風,就和當初看着她,眼中有着無法掩飾的不自信時的翰臨一樣,她的存在爲什麼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壓力,爲什麼你們就不能像玉軒哥一樣,無論她做了什麼,都只是把她當做他的妹妹,愛她,寵她!
當凌風停住話語,沒有在說話的時候,阮玉清開口道:“我一直在逃避着翰臨,若是沒有凌風,我到現在爲止都必須獨自面對着翰臨,若是沒有凌風,我或許至今都還把自己關在王府,關在清風苑,若沒有凌風,我沒有現在的肆意瀟灑,若沒有凌風,我不會讓曾經的我一點點甦醒,若沒有凌風,我不知道原來我還可以去保護別人...”
“玉清...”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帶給了你這樣的壓力,是什麼時候讓你這麼不自信,甚至否定自己...風,你到現在還一直在責怪自己拖累我,你爲什麼不想一想,月瑤的事,纔是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朱顯的事同樣跟你沒關係,暖心也是我提出,帶着她一起走的...你沒有來這個世界,該發生的照樣會發生,甚至情況或許會變得比現在更加糟糕...”
撐着自己的腦袋,阮玉清咬了咬下脣,接着道:“風,正因爲你現在在這裡,纔有了一心一意爲月瑤的存在,正因爲有你,兩年了,我才感覺到,我也是活在這個世上的,我不是那個整天待在清風苑的阮玉清,現在的我纔是鮮活的,纔是翰臨愛着的那個阮玉清...”
“玉清”除了喚着阮玉清的名字,凌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自己真的像阮玉清說的那樣嗎?
“風...現在我只想說,謝謝你,謝謝你來到了我身邊!”
還在懷疑自己的心,在這一刻煙消雲散,阮玉清說得那樣認真,那樣真誠,那雙眼眸中散發出的光芒,凌風知道,阮玉清不是敷衍,不是同情,更不是安慰,原來自己並沒有自己所想像的那麼不堪,原來自己還是可以站在玉清身邊的,原來自己...想着想着,凌風痛哭出聲,哪怕現在的他無論怎麼哭,都不會有眼淚從臉頰上滑下。
聽着凌風的哭聲,阮玉清笑了,笑得暢快。有些事說出來,其實才是更好的,至少以凌風的單純,在此之後,他不會給自己施加一些不必要的壓力,至少面對自己時,他能更加肆意一點